第一百一十七章 放棄她
“回王爺，娘娘不曾來過。隻是，她每日都會托人送最新鮮的花過來。老奴瞧著好看，便做主將它放在屋內。”秦公公突然反應過來：“莫非是……”
他急忙召小太監將花取來。
赫連月舒聞了聞花，輕輕地搖了搖頭。
葉煜軒腦中閃過一抹困惑，莫非猜錯了？
赫連月舒從袖中掏出一小個鐵皮包，將金針置於火上消毒後，刺入南幽帝體內的幾處穴位。一盞茶後，金針尾部明顯變黑。
赫連月舒將金針全部拔出，又從袖中掏出一個藥瓶，倒了一碗水，將幾粒藥丸放入水中。藥丸遇水即溶。
秦公公和葉煜軒二人合力，硬是將藥水強行灌入南幽帝腹中。
赫連月舒輕歎了口氣：“幸虧發現得幾時，皇上一炷香後便能醒來。隻是，醒來後，怕是得細心調養……”
赫連月舒猶豫了一下，後麵的話，終不忍心說出口。
“有勞公子！老奴代陛下謝過公子！”秦公公俯首對赫連月舒道謝，又吩咐一旁的小太監帶赫連月舒下去休息片刻。
赫連月舒明白，皇家之事，不是她這個外人能摻和的，便乖乖地退了下去。
時間一點一點地過去，南幽帝的麵色愈發痛苦，嘴角喃喃道：“芹兒，芹兒……不要……”
終於，一炷香後，南幽帝從睡夢中驚醒。
“陛下！”秦公公喜極而泣。
“舅舅！”葉煜軒行了個禮。
“陛下，您方才暈倒在禦書房。老奴自作主張，讓王爺請來霽月公子為陛下診治。”秦公公解釋道。
南幽帝麵色有些複雜。他目光直直地望著葉煜軒，仿佛透過他，在看另外一個人。
最後，似是下了某種決心，他吩咐道：“老秦，你親自守在門外。朕和軒兒有話要說。”
秦公公得令，屏退了伺候的人，退了下去。
“舅舅可是有何吩咐？”葉煜軒疑惑道。
“朕剛剛夢到芹兒了。”南幽帝有些心煩意亂。
作為南幽帝最為寵愛的小輩，葉煜軒自然知道芹兒指的是先皇後蕭初芹。
葉煜軒沒有打斷他。
南幽帝依舊沉浸在往事中，自顧自說道：“她是那麽地善解人意！為了讓朕免受猜忌，在她成婚後，其父蕭將軍便帶著一家老小，辭官隱退。我們夫妻十餘載，故劍情深。朕以為可以一直這樣和她白首相攜下去。
隻是，事與願違。
生於皇家，很多事情迫不得已。很多時候，不是選擇明哲保身，便可避免這趟渾水。
朕年輕的時候，無心皇位，一心隻想過閑雲野鶴般的生活。在經曆了一次次暗算後，朕終究是走上了這條不歸路。
登基之後，後宮無嗣的問題被一次次提及。芹兒哭著求朕下旨充盈後宮。為了讓她少受責難，朕終究還是答應下來。
隨著一個又一個皇子公主的誕生，朝中廢後的聲音卻越來越響。好在，芹兒的肚子爭氣，終於懷上麟兒。
隻是，宮中害人的招數防不勝防，朕終究是大意了！芹兒在不知不覺間被人下了藥，發現時，已回天乏術！
她在皇家別苑，拚死生下小皇子，而自己，卻魂歸於天！”
南幽帝臉上露出了鮮有的悲戚之色。
“舅舅莫要難過了。這些年，軒兒照您的吩咐，一直在追查對先皇後下毒手之人。近日，已有一些眉目，相信很快便能水落石出。”葉煜軒安慰道。
南幽帝點點頭：“朕知道你是個有能耐的。芹兒泉下有知，定然會感到欣慰！”
葉煜軒的心裏咯噔一聲：“皇舅舅，您這是……”
以前一直困惑的許多事情，答案呼之欲出。
“軒兒，你是朕和芹兒的親生骨肉。
當年，芹兒身中劇毒，氣息奄奄，已無力回天。但神醫雲川先生診斷，腹中的胎兒尚有活著的可能。
隻是，胎兒尚未足月，早產將會耗盡母體精血。
在誕下胎兒的那一刻，母體便會死去。
用藥耗著，芹兒倒是能多活些時日。隻是，時間一到，數毒齊發，母子俱亡！
芹兒堅持要生下孩子。
彼時下毒的真凶尚未查出，朕剛剛登基不久，根基不穩。即便芹兒冒險誕下皇子，將其放在宮中也太過危險。
恰逢蓉兒即將臨盆，朕便暗中與蓉兒通氣。在蓉兒生產當日，芹兒也用藥催產，生下孩子後，悄悄將他送至靖安王府。
朕忍痛隱瞞著芹兒身故的消息。幾天後，才對外宣稱皇後身故。”
回想起那些往事，南幽帝悲從中來，傷心欲絕。
葉煜軒卻是出乎意料地平靜。他隻是靜靜地站著，等南幽帝收複情緒。
這件事，他早已有所察覺。
從小，母妃對他極好。每當他和哥哥鬧別扭，無論什麽理由，她總是偏向他。
隻是，他能夠感覺到，他們之間，總有一股無形的牆。
她會打罵哥哥，卻不會對他皺一下眉頭。
她對他的態度，向來是恭敬有餘，卻親近不足。
而麵前的這個男人卻是不同的。
他七歲參政，十歲上陣殺敵立功。
這些，雖是他自己努力的結果，卻也離不開眼前這個男人的支持與信任。
他不怪他，隻是，還不知道該如何以另一種身份和他相處。
突然，南幽帝劇烈地咳嗽。葉煜軒急忙上前為他順氣。
過了半晌，南幽帝突然說道：“德妃的事，朕都知道了！”
葉煜軒略微有些訝異，隨即又了然。
看來這些事，到底是瞞不過他。
南幽帝又接著說道：“朕的身子，自己清楚，怕是時日無多。告訴你這些，是想恢複你皇子的身份。”
“皇舅舅為何……”葉煜軒有些不解。
南幽帝打斷了葉煜軒的話，憂心忡忡道：“朕的幾個皇子，皆難堪大任。唯有你繼任大統，南幽國才有更上一層樓的可能。朕會昭告天下，你是朕和先皇後的骨肉，是最有資格繼承皇位的人！”
葉煜軒搖了搖頭，推脫道：“皇舅舅的好意，軒兒銘感五內！隻是軒兒從小閑雲野鶴慣了，怕是無法擔此大任！”
他沒有改稱呼，以此表明自己的立場。
“是為了北瑤國那個丫頭吧。”南幽帝若有所思：“從十歲起，一年中的大部分時候，你都是往外跑。現在想來，你是去北瑤國找那丫頭了罷。隻是，她終究會是北瑤國的皇後！”
葉煜軒麵上不顯，內心卻是驚濤駭浪：他暗中離京之事，這些年，從未有人懷疑過。沒想到皇舅舅竟然知道！
“舅舅想說什麽？”葉煜軒麵上泛起冷色。
“放棄她，朕傳位於你！北瑤元楓，絕非善類。現在的南幽國，也經不起動蕩。”南幽帝苦口婆心地勸解道。
“我說過，我無心皇位！放棄她，也絕無可能！”葉煜軒冷聲道。
“你不顧整個王府的安危了？”南幽帝威脅道。
“舅舅呢，不顧你那些兒子的性命了麽？”
葉煜軒針鋒相對，毫不退讓。他的能力，可遠非南幽帝所見到的這些。
“好！好！你可真是朕的好兒子！”南幽帝勃然大怒，一口氣不順，整個人暈死過去。
葉煜軒急忙派人將赫連月舒請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