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260
小宇讓一輛黑色的車子撞在地上,倒下的聲音那樣那樣的重,我看到他抓著的小熊也落在地上。
我聽到心裡的弦,崩的一聲就斷了,痛得都要透不過氣來。
甚至想跑到他那兒,抬起的腳,都是那樣的沉重無力。
「小宇。」我尖叫著。
「媽咪。」
他看著我,軟軟地叫。
我要去抱他,林夏使力地一拍我的手:「…千尋………別碰……他,打電話叫救護車啊,快。」
「爹地。」他還在笑:「爹地,我冷。」
我的淚湧出來,急忙地把外套脫下來給他蓋著:「小宇別怕,爹地媽咪都在。」
林夏將手機重重地一摔在地上,大聲地叫:「給我拔打救護車的電話,快啊。」
血,如一朵嬌異,而又令人害怕顫抖的花一樣,慢慢地從小宇的腦子裡滲出來。
我咬著手指,我什麼也不敢做,也不能做。
我怕動一動他,他痛,他哭。
「媽咪,我不痛,媽咪不要哭,小宇最喜歡媽咪笑了。」
「好,我笑給小宇看,小宇看著哦,媽咪笑。」我用力用力地笑,笑得淚水一滴一滴地滑落在覆蓋著小宇的衣服上。
「媽咪以後不要哭,好不好?」
「好,媽咪答就你,以後一定不哭,不哭,咱們一家人以後開開心心的。」
「爹地說我是小男子漢了,要保護媽咪,媽咪啊,可是我想睡覺了。」
「不要睡,小宇,救護車,馬上就來。」林夏的淚水也滑了下來。
小宇卻是一笑:「媽咪,我這一次睡,不會再夢到那些可怕的人了。」
「小宇,媽咪求求你,不要睡好不好,媽咪給你唱歌,給你跳舞,媽咪帶你去盪鞦韆,玩沙子。」
「讓一讓,讓一讓。」
機場的急救人員抬站擔架出來,小心地把小宇抱了上去。我起身看向開車的人,卻如遭電擊一般。
我看著他,淚流滿面,他看著我,心如死灰。
小北,怎麼是你,怎麼是你開車啊。
我閉上眼睛,天在暈沉著,站也不站穩了,我聽到長長的一聲嘆息,不知是誰發出來的,身子軟軟地倒了下去。
小宇的心裡,終究有一個心魔,永遠的心魔,揮之不散,驅之不去。
到C城已經好好些時候了,我還是無法適應這時的梅雨季節,下得個沒完沒了,正應了那句詩了,清明時節雨紛紛,路上行人慾斷魂。
清明了,遠在北京的爸媽墓碑,不知是否有人會去給我上香,也許陌燕會去給我爸爸上上,也許不會,可惜了媽咪,我只能在南方的C城,朝你輕拜。
北京有著太多太多的傷心事,我決意的遠離,永遠也不想再回去,但是你們習慣了北京的水土,就在那裡安生吧。
這裡,沒有我所熟悉的人,沒有認識的人。
很多東西都在更換,窗外的雨,還在細細地隨風而飄著,居高臨下看可以看到底下的蘑菇,一朵一朵爭相競放著。
雖一杯苦咖啡,再埋頭苦幹著。
這份報表在下班之前必須交上去,我可不想讓主管念念叨叨的。
「陌姐,一會你幫我把這個分析報告交一下,我先走了,約了朋友吃飯。」
「好。」
新來的大學生,真的是青春洋溢,我所在的這個公司,是沿海城市的一個物流公司,公司佔地倒挺大的,但是辦公室,卻只那麼點兒,事兒卻很多。
我的來歷,我的一切,在這裡都化為零。
戶頭上所有的錢,捐了出去,房租直接轉到紀之嫻的帳戶,讓她給有需要的人。
錢與物,事業什麼的,對於我來說,一點也不重要,可有,也可無。
在這裡工作著,是必須工作,工作是用來生活,要不然我活著,為什麼呢?
梅雨的季節沒有朋友,是一件很感傷的事。
工作的收入,支付房租,生活費用,這樣就好了,我希望自已過得好一點,存錢也不知為什麼,再說一個月就那麼幾千的工資,能存到哪兒去。
「陌姐,今天周五,明天我們去香港,你去不去?」
我抬頭笑笑,手嫻熟地把數字輸上去:「我便不去了。」
辦個通行證,多少會讓人知道,我現在不想讓誰知道我在這裡,帶什麼心意來,都不想。
「陌姐,你是北京的吧,北京現在發展也可好了,怎麼會跑到這地方來呢?」
我笑笑,將眼鏡取了下來揉揉眉宇:「這地方也不錯啊。」
「真是的,北京也不一定就處處是富人,對不?」另一個女孩不贊同地說。我列印出報表,把我的名字簽下:「你們去就好了,香港那邊吃的不錯。」
「真不去啊,現在香港那邊春裝上市了。」
什麼也沒有意義,對這些不再狂熱。
我快三十了,再追求這些,也沒有什麼意思,而且休息的時候,還是想一個人呆著,哪兒也不去的。
雨,越下越大,把事情做好,剛好也就就五點半了,今天周五,而且主管,經理,老闆什麼的都不在,完全的放羊吃草,我把報表放在座位里,還給他發了一份電郵這才關電腦下班。
到門口,恰好就進來的楊經理。
他看看辦公室臉色有些難看:「陌小姐,她們都提前下班了?」
「也才剛走。」
「好。」他點點頭:「五點半,陌小姐你也該下班了,但是我有一份急件,能否幫我處理一下。」
「好啊,沒問題。」
再開燈,回到座位上去,他從公文里給我一份文件:「現在複印一份,你再掃描進去,把各類數據整理出來,這一個大單,對公司很重要。」
「好,我馬上去做。」
是北京的一家服裝公司,名字叫霓虹,如今也算得是中國有名的服飾企業了,借著她李家的權勢,那麼順風順水的事。
其實有爸爸媽媽在,真的會很幸福,我想如果我爸媽在,我絕對不會和如今這樣,那些過去的傷痛,也是不會存在的,我會是驕傲的,永遠驕傲的陌千尋。
複印機作響,把文件弄出來給了他一份,再開了電腦做事。
做完一切天色已經暗得無邊了,經理說要請我吃飯,婉言謝了便回去,走在細雨飄飛的街頭,喜歡迎面來的清冷雨氣。
周一去上班,如往常一樣,只不過一接到郵件,辦公室人人都倒吸了一口氣。
主管林維被炒,辦公室除了我之外所有人都扣全獎獎,還有這個月的獎金,最後面還有一道人事命令,命令陌千尋辦公室主管。
楊思明是什麼意思,這樣子整個辦公室的人,還能再和諧下去嗎?
把報表拿起,在種種異樣的眼神里走去經理辦公室,敲敲門。
進去把報表放下,他朝我笑:「恭喜你,千尋。」
「楊經理,我想知道為什麼?」
他擱下笑,挺認真地說:「沒有為什麼,我楊思明看中的人,會善用,如果把工作不當一回事的人,我楊思明最是不喜歡,還有事?」
「我只覺得這樣不好?」什麼意思,他看中的人,雖然我知道他不是那意思,但是難保別人不會那樣想的。
「你不能勝任?」
「大概是。」
「慢慢來吧,沒事的話把門帶上,林維的工作我給你傳過去。」
果然內鬥得厲害,林維,楊思明,都是林氏家族的人,不過這是他們的事,我只是想過平穩日子的。
辦公室的氣壓很低,往時熱聊的那個群,靜寂寂的,我想因為我在那兒吧,她們一準是另開了小群,討論起這忽如其來的人事命令。
不喜歡這樣,我把眼鏡擱下去洗手間。
可還是逃不掉,洗手間永遠是聽八卦最好的地方,使如是現在。
「居說快三十了呢,還是風騷得不了,那天我們一早走,馬上就叫經理來查崗了。」
「得了,也別想這些,楊思明都四十多歲的男人了,這個年紀男人最容易受誘惑。」
「呵呵,那倒也是,老女人想抓住楊思明這顆棋子呢,但是楊思明的太太,可不是吃素的,人家是林氏的人,楊思明還不是吃老婆飯,要不然他能爬上這麼高的職位,還敢把林維炒掉嗎?」
洗了手出去,回到工作崗位上。
我原來是被湊和著和他有一腳了,這些剛畢業或是沒有進來多久的女孩兒,想得還真是有點多了。
不過也是,如今是小三橫行的社會。
我總是不願意把人心看得太複雜了,才會一而再,再而三的受傷。
往事,不堪回想,不願意再去回想。
「千尋。」
「嗯。」
「趕緊的整理一個,李氏企業的老闆,如今在C城,可能會過來參加。」
「好啊。」
我在群里發了一個信息:請大家把自已的工作環境整理了,整齊,清潔,美觀。
沒有一個人有反應,或許故意當成看不見。
我再加一句:十分鐘若沒有處理好,我會申請經理把剛位補貼取消。
關了群,率先起來整理起我的,把公共區的東西也處理好。
她們開始慢吞吞地做了起來,拿水杯去沖杯咖啡喝,水桶里一點水都沒有,人人都忙碌著,視若不見。
都以為是我告密,真可笑。
搖搖頭打個電話叫外送,總也是不能虧待自個的。
上了這個位,走馬上任,那也必須做著前主管做的事,公司在日益地規範著,我沒有很重的參與心,只是工作,生活而已。
終究霓裳那邊的人還是沒有過來,楊經理訂了個包廂,務必要請她吃個飯把霓裳那邊的單子敲下來。
正如公司謠言所說,他也想證明他自已的能力吧,故此,對這個單子十分的認真。
公司的高級業務員,能喝的,能說的,帥的酷的各樣都上場,連我也在座上。
早早到了場等著,還訂了好幾束的香水百合,我聞了有點想打噴嚏,揉揉鼻子,似乎又要感冒了。
他連打了幾個電話,最後一通確定了眉開眼笑的,叫服務員把菜單子送上來再看看,要了一份松子露。
「霓裳的女董事居說對這個還挺喜歡的,而且你們都記住,她說話不喜歡讓人打斷。」
看來楊經理早就打好了關係,連這些小秘密都知道。
「楊經理,我有點肚子痛。」
「叫服務員去買點止痛藥,今兒個我們必須把單子敲定了,這裡只有你一個人是北京人,指不定人家李小姐,就喜歡和北京人說話,所以無論有什麼事,今兒個你都別離開。」
還霸王硬上弓起來了?我淡淡笑:「我不擅長於言語的。」反而我在這裡,會讓你搞砸也不一定。
不過,已經來不及尋理由閃人了,楊經理接了電話,喜形於色:「我們下去,李小姐和助理馬上就到了。」
又是一桌的人,又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