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194
吃了葯在睡,醫生告訴我說:「病人的手術需要很多錢,如果再不交費的話,我們也只能請她出院了。」
「還欠著醫院多少錢?」
「二萬多了。」
「醫生,她晚期了還有辦法再救回來嗎?」
醫生搖頭:「現在就是化療,也只能減輕她的痛苦,是無濟於事的了。」
陌燕拉著我的衣服直哭:「姐姐你救救媽媽,救救媽媽,陌燕做牛做馬都會回報你的。」
我去樓梯間里打電話給岑飛,跟他說:「岑飛,酒店再少點錢,賣出去吧。」
「陌小姐,現在賣真的很不值錢,地鐵很快就拆護欄了,而且員工都很想保住這份工作,現在社會各界也很多在關注這件事,都認為媒體渲染得過了頭,對於我們來說是一個很好的。」
「可是我還欠著很多錢。岑飛,我知道很好……。」
「陌小姐,如果你需要錢,我可以借些給你。」
「不是小數目,而且酒店有三千的債務是林夏的,賣物資,賣酒店這些也能還了他的錢。」也有錢給林貴媚再繼續著。
從西藏回來,忽爾覺得很多的東西,都可以放下。
我雖然憎恨於她,但是她現在的殘廢也是我造成的,很多的事大概就講究個因果吧。
酒店如若不賣,紀小北也勢必會去周旋,會和他家弄出很多的不愉快。
「好,即然陌小姐你這麼堅持,我便聯繫幾個有興趣的買家,房地產商倒是挺看中那塊地,出的價錢也是不錯。」
我咬著指甲:「都可以見見,最好是做酒店的,可以把員工也接收過去,免了他們失業之苦。」
掛了電話看站在我後面的陌燕,輕聲地說:「我在想辦法治你媽媽。」
「姐姐。」她直哭。
「別哭了。」不曉得要怎麼去安慰她,跟她別說親近,她的存在就是我爸爸出軌的證明。
守到林貴媚醒來,她讓我進去。
氧氣罩里的她呼吸得不是很好,伸手去拉開點才跟我說:「千尋,你來了。」
「嗯。」
「千尋,我這是報應,你信不信?」
我不吭聲,我不知道。
「陌燕是你妹妹,不管你承不承認,她就是你爸爸的女兒,你覺得我們的存在很委屈,千尋,其實私生女的身份,更會讓她委屈。」她一邊說一邊流淚:「她不能見光,有什麼事也不能跟你爸爸說,你爸爸不肯跟你媽媽離婚,燕兒就一直是見不得光的私生女。都是生命,為什麼就要這麼委屈,我不停地爭取,不停地索要很多的東西,可也是不能代替她想要的父愛。」
「你想我怎麼做?」
「幫我照顧燕兒,我是不行的了,也不想要再浪費錢,還有套房子我不能賣了,我要留給燕兒,那是燕兒的家,千尋,媚姨沒有什麼朋友,沒有什麼親人,可我放不下燕兒啊,你答應我,幫我照顧她好不好,她很乖的,她讀書寄宿學校,不會給你添麻煩的,她一直到大學的錢我都準備好。我就是不想……不想我死後她孤苦伶丁,無處可憐。」
她是這麼的愛陌燕,哪怕到了盡頭也要為陌燕著想,不肯再花錢治下去。
我媽媽,也是如此的愛我的
「好的,你不要想得太多,我叫醫生再給你治,錢的事你不用擔心吧,我會想辦法的。」
「化療,太痛了,我看到你來就好了。千尋你雖然愛情分明,可是心卻是善良的。我這破殘的身體堅持了這麼多年,為的要撐到燕兒能夠可以獨立,所以我隱瞞了財產的事,要燕兒吃苦,要她獨立,活在世上著實是一個痛苦……」她聲音越說越是低,淚濡濕了白枕。
「對不起。」如果當時我沒有想去撞她的想法,她就不會這樣了,我到底是害了人啊。
她就笑,苦澀的笑。
「我會替你看著陌燕的。」
她是鬆了一口氣,看著我笑了笑:「你帶燕兒去吃飯吧,她都不曾好好地吃過一頓飯了,有你照顧著他,我便也是放心的。」說完又因為痛疼而一臉扭曲著。
我帶陌燕出去吃飯,然後送她回醫院裡,幾個護工用水清理著地,罵罵咧咧的:「要跳樓也不挑別處去,真是害死人了,到處都是血。」
「她啊,遲早也是死的了,這麼跳下來倒是死得痛快,癌症晚期哪有得治啊。」
陌燕尖叫一聲,撕心裂肺地叫:「媽媽。」哭著往裡面跑去。
媽媽是因為跳樓而亡,不可倖免的,林貴媚也是。
都是因愛而落,卻叫生者傷心不已。
現在的陌燕,正如以前的我。
諸多的過錯,似乎隨著死,無論如何也是計較不了的了。
再多的愛恨,還能再帶以棺材里去嗎?終是一把過往,燒一把火,一聲的嘆息了。
我不太會去處理這些後事,向商場請了幾天的假,喬東城也抽出時間來請治喪的來處理後事。
陌燕頭上綁著白布條,跪在靈堂里燒著紙錢。
她這樣真的比我幸運得多了,那時在法國,我什麼事都只能靠自已,什麼也不能講究了。
媽媽只是推進去燒成了灰,我只是拿著骨灰而已。
很多的感傷,浮上了心頭。
陌燕也是一個挺驕傲,挺倔強的人,那天之後她甚至沒有哭過。
也沒有朋友來弔唁,林貴媚是偏遠的山區來的,因為做我爸爸的小三,結果讓家人唾棄,繼而是斷絕了關係。
她的事我也不知道,對她,我以前壓根就不想去了解。
喬東城拍拍我的肩,示意我出去。
跟了出去,花圈二個一左一右地擺著,喬東城送的還有我送的,我沒寫名字,對於陌燕,我是有一種複雜的感覺。
「我不知要如何做?」我直接跟喬東城說,我知道他要問什麼的。
林貴媚是破壞我們家的原凶,如果沒有她的話,也許所有的事都不會變成這樣,也許我們在法國也不會受罪。
可是我爸爸臨死的時候,拉住我的手,口口聲聲說對不起我。
對不起我有用嗎?說一說,就可以過去嗎?
他還求著我,讓我以後照看一下林貴媚母女,他說她們其實也是很可憐的。
我當場就跟他吼:「她們可憐,爸爸,我現在叫你一聲爸爸,因為我身體裡面還流著你的骨血,我恨死你了恨死你了,你弄出這麼多事我都不知道我以後怎麼辦,我現在還不知道要怎麼辦啊,我現在走出去就有很多人用著異樣的眼光在看我了,你還想我照顧她們,那誰來照顧著我。」
一邊吼,一邊哭。
爸爸也是哭,哭著就抽搐,像是要離開的樣子。
我嚇壞,我不知要如何去做,明明我是那麼恨我爸爸,可是看著爸爸這樣,我就顧不了那麼多的感覺。
哭著叫:「爸爸,我答應你。」
可終究,他沒有因為我的這份答應而再堅持活著。
他閉上眼的那一刻,我心裡無比的傷痛,從此我是沒有爸爸的人了,我坐在地上,呺啕大哭,因為我心裡的怕,還有不安。
媽媽是很恨林貴媚的,林貴媚也不是省油的燈,她以前在爸爸的身邊做事,爸爸的財產她最是清楚,我們母女什麼也不知道,她隱瞞著一切,只想到時報復我。
我恨她的,但是我答應過我爸爸,但是現在動了些惻隱之心。
喬東城輕聲地說:「照我看,就依著她媽媽定的計劃吧,她有這麼大,而且會獨立,會自主,每個月都會有錢到她手上去,就讓她去讀寄宿學校,她還有一處房產,我給請個人照顧她,偶爾的時候我們去看看也成的。」
「嗯,這樣也好,你會不會覺得我很自私,但是沒有辦法,我對她愛不起來,看到她我總是會想到我媽媽的恨,我不是很大體的人,她的負擔不應該是我。」
喬東城笑笑:「怎麼會呢,你對她也算是不錯的了。」
「談不上好,也不想去擴大這份好,我不是聖母。」
「千尋,可以說說你是最近的事嗎?北京這段時間真的挺多事,端了不少黃賭毒的窩,還有個國際毒版在北京,上面下了令,必須嚴懲,娛樂圈那一個圈子,多少人吸毒,關係盤根錯節的,現在都是聞風喪膽了。」
「這些東西的存在,的確是害人。我最近啊,挺好的,九月是正常開學,天使酒店現在勒令停業整頓,我倒是覺得有點輕鬆了,把酒店賣出去能賣些錢,到時把林夏的三千萬還了就更輕鬆了。」反正它遲早是要倒閉的,沒有辦法,我想要和紀小北在一起,此生,有很多東西我會得到,我也會失去很多,而我現在有紀小北,失與得並不是那麼重要的,都比不上他。
「你居然去借林夏的錢?」他頗是有些驚訝。
「我也不想的,是他轉給我的,我是不想欠下他的,因為我知道他想要什麼,但我給不起。」
喬東城也有些失落:「千尋,你總是知道什麼是你要的,什麼是你拒絕的。」
「不好么,總不能打著太級,一直糊著吧,那膩煩了,我也不喜歡這樣子。紀小北在上班,我也在上班,我們都挺好的。」
喬東城有點煩燥一樣,卻是壓仰著。
我知道他不喜歡我提紀小北,總是認為是紀小北把我從他的身邊奪走的。
「紀小北挺好的,我到西藏去了一趟,他也去了。」談起他,就開始忍不住地笑:「他還有高原反應呢,我們二車人去珠峰,路上二車相撞出了事故,紀小北拿著握氧氣袋這麼遠也租車從拉薩過來,我就嫁他了,我這一輩子我就認定他了,如果我嫁不成他,沒有關係,他此生也不會再娶的了。」真的好幸福啊,心間里漾起了許多的甜蜜。
喬東城有些淡澀:「如果你打電話給我,我也會去。」
「喬東城,過去了,但是現在呢,我就認定他了。」所以你有你的世界,不必再為我而注目了,也不值得再為我停留。
他點點頭,眺望著遠方一句話也不說。
我轉身進去,裡面的香火還是嗆人,陌燕不停地燒著紙錢,待到她燒完了,便有人告訴她要怎麼做,墓地離我爸媽的很遠,生前你拆得我們家四分五裂,死後你就離得遠遠的吧。
喬東城載著我一塊送陌燕回去,這處的房產談不上多新,但是附近一帶都是學校,卻是挺方便的。
林貴媚真是一個細心的女人,什麼事都盤算得清楚。
喬東城在家政請的老媽子已經來了,把地方都收拾得很好,陌燕進去就坐在沙發上抱著林貴媚的相片,一聲也不吭。
我也不知如何去安慰她,倒是喬東城坐到她身邊去,輕撫撫她的發,陌燕就嗚的一聲伏在他身上大哭著。
「陌燕,不要哭了,以後要更堅強一點,我和你姐姐會常來看看你的。」
「嗯。」
他又去跟老媽子交待,叫他多照顧著點陌燕,牛奶與肉還有各種的營養,千萬不能短缺了。
老媽子看起來挺厚實的,點點頭:「我會的了。」
「晚上,你就陪著她點,如果你這三個月做得好,家政公司給你二千元,我們便每月多給你一千。」
她喜形於色:「謝謝先生,謝謝先生。」
直接送我到大樓下面,下了車揮揮手轉頭就瞧著紀小北提了箱東西在看著。
跑了過去:「小北。」
他挑挑眉一笑:「倒是讓我抓著現行犯了。」
「把陌燕的事都處理好了,他送我回來的。小寶,一整箱龍眼啊。」
「嗯,都是特地去挑來給你的,又大又甜又新鮮。」
我笑得開心:「我最是愛吃了,可是吃龍眼剝著殼手又會臟。」
紀小北就板起臉:「寶寶,咱雖然寵你,但是也是有一個度的,你休息讓我給你剝殼。」
切,上去你還不是會給我剝,紀小北你死定了,反正我是你的軟脅,你就是一隻紙糊的老虎,只會讓我欺負你了。
誰叫我就是你捧在手心裡的寶貝兒呢,你不認栽,誰認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