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161
媽媽去看房子,我們準備在法國學校附近買個住所,這樣的話上課就方便一點,而且租房子也不是長遠之計,總是不是個辦法。
再說在國內的生活,也一直是不錯的,媽媽有多處的房產,哪會喜歡去租房子住,我就去上課,媽媽的手機有點問題,我就把我的放在房間里,看完房子她去接我下課,告訴我房子不錯,也付了一些訂金,到時從卡里取些錢出來一次性買斷再辦一些手續就好了。
一回去看到門戶大開,除了幾件衣服,一些日用品就什麼也沒有了。
身上的錢並不多,去查銀行帳戶的時候被告知已經凍結。
一直用身上為數不多的錢去打電話,希望可以有人幫我們現在渡過難過,有些可悲,爸爸高官時錦衣華府車水馬龍幾乎可以呼風喚雨,落魄時避我們如牛鬼蛇神。
媽媽打算是要回那一筆訂金,法國的房子是買不起的了,房東卻訛我們的錢而不給,人生地不熟,就欺你,你又如何。
沒錢交租,暫住的地方也讓人給趕出來。
拿著幾件衣服在街頭上找,在電話亭里,她猶不甘地打著電話,甚至是有些瘋狂,很瘋狂很瘋狂,打電話打到把別人的電話給砸了。
我從來沒有看到媽媽這樣,我抱住她:「媽媽,沒關係的,還有我。」
她看著我就哭,沒有說什麼。
第一次打喬東城的電話,讓我聽了春宮歡,我再厚起臉皮,再去打喬東城的電話,是林靜接的,她說:「好,他現在在忙著,一會我叫他打回給你。」
為了省點國際電話費,我等,上午等到傍晚,響了好多電話,但是還沒有一個是關於我的。
只得再打過去,回復的言語是所拔打的電話不通。
那一刻,有些崩潰。
我們就要挨苦,要挨很多很多。
林端說我是沒有吃過苦的孩子,去了法國即使是有錢,還是個三等之民。還是要受很多的苦頭。
這一下,不止是三等了。
把名牌衣服拿去典當了,報了案,可是真要得回來的機會得微之其微的,我叫媽媽不要難過,我們沒有爸爸,我們要活下去,我們現在沒有錢,我們也要活下去。
我去洗盤子,以往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千金大小姐,做這些粗活,不僅受了很多的辱罵,可是我不會做這些事啊,盤子打破了不少,手割得直流血一分錢沒有拿到,讓他們趕走了。
很低下的時候,沒有什麼不可以活的,再洗盤子,再掃地,洗廁所,只要願意挨苦不怕臟,就可以賺到錢來溫飽,學校的課,那是沒有時間再去上的了,媽媽的身體很不好,我們沒有地方住,就這裡住幾天,那兒住幾天,連回國的機票都沒有。
我去跳大腿舞,憑棄我所有的自尊,所有的面子,只為了生活。
第一次那樣,咬緊了牙關沒有退縮,在華燈下穿著能看到屁股的裙子扭動著,跟日本的,韓國的,俄羅斯的各國的女人一塊兒扭著,把臉塗得花白花白,我想我都認不出我自已是誰了。
這樣雖然心理上很難受,但是得到的報酬,卻是比較多了點,有錢租了個小地方住,不再怕颳風下雨,但是媽媽的情況很糟糕,她跑出去淋雨回來告訴我:「千尋,我們有錢的,我們有錢的。」
「媽媽。」我抱住她:「我們會熬過去的,會的,媽媽你聽我說,林端會來法國找我們的,就是全世界的人都可以看不起我們,都怕我們拖累,林端他不會的。」
媽媽哭:「寶貝,媽媽真的有錢,我們給你定在瑞士那邊,還有不動產都放在律師樓那兒,還有幾年才到期,寶貝媽媽好愛你,好愛你。」
「媽媽,我也愛你,沒關係的媽媽,只要你身體好起來,我們母女在一起比什麼都好,我們經歷了這此我們什麼也不怕。」
她一世清傲,不曾受過這些苦,媽媽也試圖去振作,去做些事,幫人賣東西但是第一天就讓那丑老頭調戲,叫媽媽陪他上床。
丟了這樣的工作一點也不可惜,可惜的是在法國,真的黑暗無邊,不知這樣的日子什麼時候才是頭。
我看得出來,她精神折磨很大,她知道我去做什麼,她知道我每天濃妝艷抹去跳大腿舞,又在馬戲團里找了個角色,讓人用皮球天天砸來砸去。
她一邊看,一邊流淚。
法國的天氣讓她身體一直好不起來,每天都要吃藥,她的確是有些受不下去了。
我寫信往北京寄去,如泥牛入海,只期待著林端能快些過來。
如今什麼也不能相信,如今什麼也沒有了,林端,我唯一的信念,我還能相信你嗎?
凌晨五點,巨大的響聲還是將我吵醒了。
我轉身沒有看到媽媽,桌上放著媽媽做好的早餐,放著媽媽所有的東西,收拾得很好很好。
我的淚,再也止不住。
我跑出去看到已經有很多人在圍著了,有人從樓上跳了下來。
我就窩在牆角里,就這樣看著,靜靜地看著,靜靜地流血,媽媽摔得血肉模糊,如破布娃娃。
那一刻,我以為她永遠地離開我了。
我走過去握住她全是血的手,好想好想陪她一起。
救護車載著我們去醫院,一翻的搶救告訴我媽媽還活著,但是要動很多次的手術,而且入院要交錢。
所有的錢都給了,抽了幾次血給媽媽,她躺在雪白的床上,如若天使,那麼的安靜美麗。
哭,我連哭的時候都不能有。
拼拿地找事做,連吃一個麵包都分三次,早中晚,把我長長的頭髮剪了去賣掉,我用蹩腳的法文問醫生,是否有人需要腎,需要眼角膜。我需要錢,沒有錢媽媽就會死。
我已經沒有爸爸了,我不要媽媽死,她還有生命,她還會看著我笑,看著我流血。
我不能放棄她啊,如不是我倒下,我不會放棄我,什麼我都可以出賣。
跳大腿舞好多都是讓人包養的,都是出賣身體的妓女。
我去找主跳M小姐,她知道我的事很嘆息,但是我需要的錢太多了,真的要陪男人賺錢,就得去夜總會。
託了她的介紹,開始在夜總會裡陪酒,讓人摸身體,喝得吐血還要喝,我胃不好,吃什麼都吐了。
賺來的錢送到醫院去,遠遠不夠啊。
我找領班,說我要出台,我要出賣自已的身體。
「jessica,你真要這麼做嗎?不過我聽說你是處子,處子的價錢是很高的。」
「是的。」我說。
我早已經不是人,我早已經純凈不到哪兒去。
法國的惡夢,一直在延續著,我放棄了所有希望,沒有人會再來找我,沒有人會再在乎我和媽媽的了。
如要我的命,能換媽媽,我願意。
領班告訴我,過幾天晚上有一個豪華渡輪會有拍賣,拍賣的都是女人的第一次,都是富豪所以價錢會出得高。
畫上清艷的妝,不能把自已弄得像是唱戲的,這樣才能拍得好價錢,我們是沒有衣服穿的,所有的女人都赤*身*裸*體著,上場的時候為了迎合一些惡趣味,手上腳上脖子上會纏上精精的鐵鏈。
我們哪裡是人啊,分明連狗也不如,狗還尚可會叫二聲,而我們卻不被允許。
油彩師給我們身上畫著各式畫的時候,還會惡意地佔便宜,他揪我胸一把,我靜靜地看著他。
他卻用法文罵我:「都是婊子還裝清高,還不是給人玩的。」
自尊,找不到了,驕傲,失落了。
被纏著鐵鏈上了賣台,雪白的燈光打在臉上,刺得雙眼都生痛著,隱藏在黑暗處的人,舉起牌子來競價,由價高者得,一個一個離開,投到男人的懷抱里去。
到我的時候,主持者說:「來自東方神秘的國家,嬌嬈的少女,年僅十九歲的jessica,東方美女的骨架瘦小,婉若動人,這位jessica小姐的初夜開價是十萬歐元。最低加價幅度是一千歐元。」
叫價頗有些激烈,法國人對中國女人頗是有些喜歡的。
從十萬,叫價到上了二十萬,縱使分一半給這船的主使者和介紹人,我也能得到十萬了,有了這十萬媽媽就能動手術。
一道冷冷的聲音說:「我出五十萬。」
這個價錢,是全場女人最高的,就連那艷若桃李最惹眼的俄羅斯少女也沒有這麼高的價錢。
那法語帶著一些中國的口音,我猜想可能是一個中國人。
「五十萬,有沒有更高的。」
「五十萬一千。」有人加價。
那冷淡的聲音很淡很淡:「六十萬。」
這一次沒有人再爭了,錘敲下的時候,侍者拉著鐵鏈把我牽下去,送上來的支票一半給了我,一半得給他們的。
一個女人端了粒葯過來:「jessica,這是必須的。」
那是催情葯,要讓金主玩得開心一點,我明白,在我來這裡賣身的時候,我就沒有退路了。
吃了那粒葯,渾身開始熱飄飄起來,披上了輕透的紗,他們蒙著我的眼把我送到一個黑暗的包間去。
金主要求什麼,就必須做什麼。
「你叫什麼名字?」他用中文問我。
那聲音真淡帶著一種犀利能切入肌膚口裡,我怕他,也許我怕接下來的事。
林端對不起,我知道你放棄我了,我也守不住我的身子,不管付出什麼代價我都不會放棄我媽媽的,最後一線希望都要。
一雙手摸著我的臉,用法文低低地說著我聽不出的意思,冰涼的手指滑下我的鎖骨,撫著我身體的每一處。
藥效在身體里發生著作用,他把放在床上,只是親親我的唇。
我麻木得不去想太多,那些記憶很迷糊,只知道第一次很痛很痛,痛得我咬緊了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