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六十九章 請求
不是張桂芳不想認兒子，而是她知道他虧欠兒子的太多、太多，沒臉去認兒子。
戴長東看到母親滿臉淚痕的從自己笑笑，然後拖著病軀踉踉蹌蹌的轉身離去，在也忍不住眼淚，“噗通”一聲跪下哀聲道：“媽。”
簡單一個字讓整個世界都安靜下來，張桂芳的身體顫得厲害，眼淚落得更快，而戴長東則早已是淚流滿麵。
兩個人或許都不曾想過，會在這樣一種場合下相認。
張桂芳突然痛哭起來，嘴中道：“媽對不起，對不起你啊！”說著說著張桂芳癱在地上放聲大哭起來，她心中的愧疚，她心中的孤單，她心中對兒子的思念，此時終於徹底爆發出來。
戴長東爬起來幾步跑過去，一把抱住已經瘦得不成樣母親，女子兩個人抱頭痛哭起來。
戴長東也需要發泄，這麽多年的怨氣，這麽多年對母親的思念，這麽多年的委屈。
看到這一幕的人無不動容，不少感性的人已經是落了眼淚。
很快唐悠悠就得到了這個消息，她第一個通知的就是楚天羽，當她跟楚天羽說完後發現楚天羽臉上沒什麽笑意，不解的道：“你怎麽不高興？”
楚天羽來到窗前看著夜色道：“有什麽可高興的？他們是相認了，但是留給他們的時間沒幾天了。”
唐悠悠立刻沉默了，她也知道張桂芳沒有太多的時間了，她跟戴長東都耽誤了太長的時間，如果母子兩個人早早的冰釋前嫌，戴長東就更有更多的時間在自己母親麵前盡孝，而張桂芳也會有更長的時間彌補當年的過錯，但這隻是如果，事實卻是留給他們母子兩個人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楚天羽歎口氣道；“其實我們這些當醫生的有太多的時候是無奈的，我們不是神，我們不可能救下每一個遇到的患者，就例如張桂芳。”
唐悠悠心情變得不好起來，她失落的轉身離開，回到了自己的房間，這一夜她都沒有睡好，醫生確實是救死扶傷的，但這個世界上有太多的疾病是醫生也沒有辦法的。
七天後戴長東紅腫著眼睛到了楚天羽的辦公室，一進來就一鞠躬道：“謝謝你楚主任。”
楚天羽歎口氣道：“老太太的葬禮都辦好了？”
張桂芳三天前的晚上走了，正如楚天羽所說，留給她的時間並不多，隻有四天而已，但是四天對於張桂芳來說已經夠了，兒子原諒她了，四天裏一直日日夜夜的陪在她身邊，讓她不至於孤零零的一個人離開這個世界，讓她可以不帶任何遺憾的離開，隻是她依舊是不舍得兒子的。
戴長東點點頭聲音沙啞的道：“辦好了。”說到這突然紅了眼眶道：“我為什麽不早點原諒我母親，為什麽不早點那？”
看到戴長東五十多歲的人哭得跟個孩子似的，楚天羽心裏也非常不好受，他走過去拍拍戴長東的肩膀道：“你不要自責了，最少老太太沒帶著遺憾離開，也不是孤零零的一個人離開，更不是沒人給她操辦喪事，這幾天你也累壞了，回去好好休息下吧。”
戴長東沒有急著走，而是再次給楚天羽一鞠躬道；“楚主任謝謝您，不是您我這輩子都會活在愧疚中的。”
楚天羽點點頭沒有說話，有時候楚天羽並不喜歡醫院的環境，這裏有太多的生離死別，有太多的悲歡離合，這些事這些人會讓他感到壓抑，每當這個時候楚天羽就有一種逃跑的衝動。
不光是楚天羽偶爾會有這樣的想法，很多醫生也都有，醫院並不是個好地方，每天都要見到生離死別，每天都要見到悲歡離合，這樣的環境會讓一個正常人感到壓抑無比。
楚天羽目送著戴長東離開，心情則是有些沉重起來，此時楚天羽就不想待在醫院裏，太壓抑了，他不想看到生離死別在自己眼前上演，但偏偏這樣的情況每天都在他眼皮子底下上演。
下午的時候急診科的主任顧博忠找上門來，楚天羽有些詫異，他跟顧博忠隻能說是認識而已，關係可並不好，今天他怎麽過來了？
但畢竟對方是急診科的主任，也是楚天羽的同事，楚天羽自然不能慢待，笑著讓顧博忠坐，然後給他泡了一杯茶。
顧博忠先是寒暄道：“楚院長您這辦公室可不錯，采光真好。”
楚天羽笑著點點頭，跟顧博忠寒暄了幾句，顧博忠感覺火候差不多了，便道：“楚院長今天我過來是有件事想求您幫下忙？”
楚天羽實在是搞不懂顧博忠有什麽事能求到自己頭上，便道：“顧主任你說。”
顧博忠咳嗽一聲道：“是有這麽個情況，我家一個實在親戚病了，在省二院做的檢查，直腸子，不是晚期，能做手術，咱們醫院的腫瘤科不是全省最好的嗎？我家那親戚就想來咱們醫院做，這手術也希望您來主刀，隻是現在科裏沒床位了，楚院長您看是不是能給擠出一張床位來。”
顧博忠顯然是個很會說話的人，一開始就說那人是他的實在親戚，雖說楚天羽跟顧博忠隻算是認識，但顧博忠到底是急診科的主任，現在還是他的實在親戚病了，楚天羽作為腫瘤科的主任、省醫院的副院長，顧博忠的同事，這麵子是要給的。
楚天羽自然不是個死板的人，他很清楚華夏是個人情社會，講究的就是人情往來，你辦什麽事都不講究人情，那麽注定你一輩子都會庸庸碌碌的，在有才華也不行，因為你不會人情往來。
現在顧博忠親自求上門來，楚天羽自然是道：“顧主任這事我給你辦了。”
看楚天羽答應得如此痛快，顧博忠立刻笑道：“楚院長那可就太謝謝您了。”
楚天羽笑道：“顧主任別這麽客氣，大家都是同事嘛，有事自然要互相幫助的。”說完楚天羽站了起來拿起電話給趙大勇打去，現在趙大勇是住院總，分配床位歸他管。
楚天羽這主任發話了，床位在緊張趙大勇還是給找了一張病床，明天顧博忠的親戚就能住進來。
顧博忠坐在那看楚天羽十分痛快的就把事給辦了，顧博忠自然是很高興的，來之前他還真怕楚天羽不給他麵子，直接說沒床位，那顧博忠可就下不來台了，也沒辦法跟他家親戚交代，但好在楚天羽是個動人情世故的人，哪怕跟自己不熟，但也看在都是一個醫院同事的份上，很痛快的把事給辦成了。
顧博忠自然是連連道謝，這才離開。
這件事楚天羽也沒太當回事，畢竟不是多大的事，但是第二天下午顧博忠就又來了，一進來跟楚天羽寒暄幾句就直奔正題道：“楚院長您看您幫了我家親戚這麽大一個忙，我們也不知道怎麽謝謝你，所以那今天晚上咱們出去坐坐，您務必要去，還叫上護士長，方老，還有主管我家親戚的大夫小唐，都得去，這麵子您得給我，不然我沒辦法跟我家親戚交代。”
這樣的飯局楚天羽實在是不樂意去，沒意思，於是楚天羽笑道：“顧主任這忙是我應該幫的，吃飯就算了吧！”
顧博忠立刻急道：“那怎麽行？必須得去，楚院長您要是不去，可就是瞧不起我這小小的急診科主任了啊！”
顧博忠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楚天羽能怎麽辦？還真不去了？真不去可就是徹底不給顧博忠麵子了，大家都是一一個醫院的同事，抬頭不見低頭見的，關係弄得太僵可就別扭了。
於是楚天羽隻能苦笑道：“好，好，去，去。”
顧博忠這才笑道：“好，晚上六點在河西酒家，咱們不見不散啊。”
這河西酒家楚天羽還真沒去過，他又不是個吃貨，不過也無所謂，今天過後他就知道這地方的飯菜如何了。
顧博忠走了，楚天羽直接把護士長、方老、唐悠悠喊了過來，直接跟他們說晚上下班別走，顧主任請大家吃飯。
唐悠悠有些不想去，前陣子她還在急診跟顧博忠大吵一架，可現在楚天羽發話了，她要是敢不出去的話，天知道這該死的楚天羽會怎麽整她，唐大小姐天不怕地不怕現在就怕楚天羽，實在是楚天羽這狗東西整人的招數太多，讓人防不勝防，一不小心就中招。
晚上下班了，楚天羽磨蹭一會，看快五點半了才出來，唐悠悠等人早就換好了衣服，一看楚天羽出來了，也走過來跟著楚天羽下了樓，因為晚上肯定要喝酒，楚天羽也就沒開車，直接打車走的。
此時夕陽西下，但省城的氣溫還是很高，一點要降下來的意思都沒有，天氣熱西瓜攤的生意卻是極為火爆。
二十多分鍾後楚天羽一行人就到了河西酒家，這餐廳坐落在省城的運河西邊，估計是因為這個原因才叫的河西酒家。
雖說是個酒家，但這餐廳的裝修風格卻很有格調，仿古的裝修風格，又是坐落在河邊，讓人一來便覺得很是有格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