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章 任務開始（二合一）
坐在店裏，雲柯慢慢品味著熟悉的沙蟹羹，就著肉醬，將最後一塊鳳月梨放入口中，細細咀嚼後咽下。
他將視線投向門外，清風吹起門簾，依稀透出屋外繁華的街道，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並沒有某個身著道袍的熟悉人影。
“多謝了。”
雲柯抬起頭，低聲道了句謝，隨即伸手探入袖袍，從背包裏取了幾枚神州通用的銅板，將其倒扣在餐桌上，隨後掀開門簾走出店鋪。
他進入神州，先是用了玄靈觀的信物令牌，又在這家曾經和守靜一起吃過飯的老店等了這麽長時間，都不見玄靈觀的人出現。
也就是說，自己來這裏曆練，已經是被玄靈觀的道人們同意了，不用擔心被找麻煩。
這次沒有他可沒接任務，也沒有光明正大的身份，在這種修行文明的昌盛的世界偷渡，無疑是等於域外天魔。
想起當初在黃昏高原時，暴怒之神隻是將力量沿著因果線透入，剛進入九州，就直接被當初的虛雲宮道門給沿著因果徹底抹殺了，連朵浪花都沒翻騰起來。
進別人守護的世界，關係再好也得打聲報告，索性現在看來，玄靈觀對自己的行動是默許的。
走在繁華的市井中，十年光影，這裏的模樣未曾有大範圍的變動，雲柯漫步而行，看似步幅不大，但每一次邁步都能越出百米。
“……守念，守念。”
他在心中低語著，思索著突破下一個境界需要進行的準備。
“守念，就是守住心中所念，不受外魔侵擾，明淨無暇。去欲我已經達到了，六欲不生，靈台潔淨，萬般輪回盡等閑。”
雲柯再抬頭，城鎮已經被他遠遠拋在身後，腳下是一條寬闊的直道，兩側鋪有綴滿陣紋的青石板，在這條路上，哪怕是凡人也不會被妖邪侵擾。
道路很寬，差不多相當於藍星的雙向八車道，雲柯身旁時不時有奇異的車輛駛過，他看著四周的繁華盛景，眼瞳目光閃爍。
“所以，我心中真正的念頭是什麽？最本質的念想又是什麽？”
得不到答案，可雲柯並不心慌，掐指一算，下一個城鎮就在不遠處。
伸手掐訣，整個人化作一縷金光，沿著直道一路飛向最近的一座城鎮。
既然不清楚自己的最本質的念頭是什麽，那就多看，多聽，在紅塵中遊曆，在紅塵中思考。
神州遠比藍星要大上不止多少倍，一個俗世小國，在飛舟和傳送法陣的作用下，所統治的疆域就堪比一個沒有宇宙真空的銀河係。
州，道，縣不知幾億億。
褪凡後，作為凡人的缺陷在雲柯身上一步步褪去，睡眠更是早早就不需要了。
在藍星的夜晚，雲柯便來到神州，他又厚著臉皮上了次玄靈觀。
在道人們的幫助下。
他有時或是士子，策馬揚鞭，春風得意。
有時又作王侯，威風八麵，權傾四海。
卻又化作平民，日出而作，日入而息。
而在藍星白晝到來，他有去特事處打卡上班，體悟自己身為雲柯，這一最本質身份的恬靜時光。
在此刻，雲柯也終於領悟，為何去欲境位於守念境的前一個層次，若非他已經能夠很好的掌控自己的欲念，不會因為外物而幹擾自身心境，遊曆過時光長河，視萬千輪回於無物。
他早就在一次又一次的身份變化之中，忘記了自己是誰，忘記了他要做什麽。
沉迷於溫柔鄉中，不可自拔。
一年的時光，太過短暫，還沒等雲柯把我住自己最深處的那一縷念頭。
任務的最後期限到來了。
和往常一樣，雲柯來到特事局打開上班。
此刻的蜀州特事局，與一年前已經模樣大變。
自從半年前，終於有人又完成終極考核任務，隨後褪凡境陸陸續續增加，山海論壇終於開始熱鬧了起來。
特事局也整理出了所有修行體係。
包括，武道，儒道，仙道，占驗，符籙，以及特殊的神道和鬼道。
除了神道和鬼道在目前為止，還沒有人獲得外，其餘所有的修行道路基本在藍星上都有傳承者了。
人有了力量，總想玩出點什麽花樣。
就像有人拿把錘子，看誰都是釘子。
超凡事件也開始頻繁增多
而隨著受選者的人數增加，雲柯發在論壇上的超凡之路傳播也愈漸廣泛起來。
隨著逐漸增多的超凡事件，特事局也從最初的轉移視線，刪除言論，到了如今的默認態度。
不反對，不承認。
推開一間辦公室的大門，幾個身著研究員製服的年輕人齊齊轉過頭來，看見來人後，齊聲招呼道：
“雲道長，你來了。”
“雲道長，新的觀想圖有進展了嗎？”
“雲道長……”
雲柯衝著他們一個個點頭致敬，走到自己的辦公桌前。
一年來，隨著特事局的發展，雲柯如今已經從行動隊分離開來，成了蜀州特事局的總研究員。
專門負責對山海界的規則，相關的術法，符篆進行研究。
“雲道長，這是今年的第一版山海期刊，你看可以嗎？”
“小王，辛苦了。”
雲柯打開剛發來的文件，細細瀏覽了一遍。
山海期刊是雲柯的主意，用來吸引藍星更多的野生受選者。
期刊的內容，主要是一些關於術法，卦術，符籙的大致概要，語義含糊，旨在能讓人看出有真東西，卻無法學會。
隔靴搔癢，用以吸引那些真正的人才。
至於為何不刊登武道方麵的技藝，那是因為，武道人才要不就是特事局的人，要不是就被某個極端組織吸納，純野生的太過稀少。
“邪魔榜”
翻到最後一頁，三個血淋淋的大字刺眼，雲柯眉頭一挑。
榜單上記載的，都是這一年多來，在藍星作為活躍的一百個叫的上名號的極端恐怖分子，像蜀州縱火案那個之後就銷聲匿跡的家夥，榜單上便沒有名字。
一眼掃過，雲柯眉頭使勁跳了跳，他有些苦惱地按了按眉心。
邪魔榜。
排名第一：金甲。
此人極度凶殘，每次出現必定身披一件金色甲胄，此甲水火不侵，刀槍不入。
善使一把長槍，武藝超群，其槍法有蛟龍出海之威，鐵索攔江之勢。
曾當街刺殺東山富商賈岩後成功脫身，又在潛入南疆首富官邸後，在被特事局一名褪凡境曉意武者，兩位三位一體超凡者纏住後，成功擊退三人退困，未受重傷。
境界：武道第一境，曉意。
邪魔榜。
排名第五：月女。
與邪魔榜排名第一的金甲是夫妻關係。
金甲每次出現，必然有月女相隨。
此女善用星象，地勢之力，一手卦術出神入化。
最善於蠱惑人心，竊取他人內心想法。
境界：疑似占驗第一境，養氣境。
滾了滾鼠標滑輪，雲柯有些頭疼，他抬起頭，看向電腦屏幕後，那個一臉希冀的年輕研究員，正了正色說道：
“這榜單是你的想法？”
“不不不，是局長的想法，我隻是……把這個想法完善了一下。”
“是嗎？說說看，你怎麽想的。”雲柯鼓勵地看了研究員一眼，後者鼓起勇氣，開口道：
“我想的是，既然那個所謂俠客的組織喜歡替天行道，那不如讓他們狗咬狗，把這些習慣搞破壞的家夥名單刊登上去，如果俠客組織不管，他們就會落人把柄；如果他們管了，正好讓他們狗咬狗，我們坐收漁翁之利。”
雲柯點點頭，指著榜單的第一名又問了句。
“既然這樣，你又為什麽把俠客組織的人給登了上去？”
那研究員胸有成竹道：
“他們不是自詡清高嗎？把他們和那些邪魔放在一起，以後的人看到榜單，難免對俠客的第一印象就不會好，久而久之他們的組織就算不臭，名聲也肯定好不到哪兒去。”
“原來你們這樣想的。”
雲柯點點頭，沒有出聲，又看了一遍修改過很多次的期刊，最後點點頭，將文件發給了局長。
不一會兒，山海論壇上，特事局專用賬戶便發表了一遍置頂一天的公告。
“山海期刊？這是什麽？好像有些意思。”
這是普通的野生受選者。
“那群人又開始了，天天宣傳宣傳，他不累嗎？要是你他娘真的那麽好，會有人不來？”
這是成為受選者的憤青。
“山海期刊？我看看……我去，居然是免費的！奧利給，Xdm給衝了！”
這是白嫖怪。
灌水的樓層不少，但真正最多的，依舊是那些不說話的家夥。
看完前麵大半的期刊，這些家夥已經知道這玩意兒是個什麽東西。
好家夥，開始用陽謀了，居然正大光明攬人，特事局的宣傳部換人了？
當他們看見最後一頁上，三個血紅的大字時。
更是差點直接罵娘。
“淦！不當人子，不當人子！”
邪魔榜上除了俠客組織的成員外，最多的還是那些真正的恐怖分子。
而對這些人，榜單上還給出了他們偷襲特事局所獲得的物質。
“他奶奶個熊，老子是搶了你們的倉庫，可是你們誰能告訴老子，這五十張低級超凡符篆，三十張高級超凡符篆是什麽？這些就不多說了，我忍。
那你們誰能給我講講，這個十二張褪凡符篆，和高級超凡本命羅盤是什麽？你們特事局一個分局的下屬倉庫，有這些個玩意兒嗎！”
這一瞬，無數人在怒罵著，他們指天罵地，將特事局主管這方麵統計的人的祖宗給罵個了遍。
他們委屈啊，可是他們卻有冤說不出口，畢竟當初搶倉庫時，他們可是第一時間出來吹噓的，往下翻翻說不定還能找到原貼。
再說了，這時候就算他們說沒有，誰信啊？
可惜，這些熱鬧的東西雲柯暫時看不見了，打卡下班後，他先回家了一趟，等到城市停歇，燈光漸暗。
一道金色長虹劃破天際。
宗澤家。
別墅內，三個人坐在沙發上，雲柯看著麵前氣息有些內斂，可臉上的皮肉卻一跳一跳的宗澤，使勁按了按眉角，有些無奈道：
“你想笑就笑，沒人攔著你。”
“啊哈哈哈——爺居然在榜單上派第一，哈哈哈——”
看著尾巴快翹上天的宗澤，雲柯歎了口氣。
“這是邪魔榜，又不是俠客榜，你高興個什麽勁兒？”
“邪魔榜又怎麽了？不是你說的嗎？俠客從來就是混亂的代名詞，我們本來就不是啥好人。”
宗澤義正言辭反駁道，說的雲柯一陣無言。
因為他還真這樣說過，當初為了幫宗澤組建藍星的俠客組織，他還專程去神州請教了現任俠客盟主。
這些話，便是從對方那兒聽來的。
接著宗澤又興奮的轉頭看向李明熙，抓著後者手直搖。
“媳婦兒，你看！這特事局還真上道，居然向全天下宣布我們倆個是夫妻，太給我麵子了！”
他又將視線投在雲柯身上。
“老雲，你們局裏搞這個榜單的是誰？到時候你幫我給他一個紅包。”
雲柯翻了個白眼，不想說話。
你一個俠客極端組織的首領，要給特事局員工紅包，這不是黃鼠狼給雞拜年嘛。
想別人被開除就直說。
最後還是李明熙扯開話題，她看向雲柯問道：
“大哥，我和宗澤已經準備好了，隨時可以開始任務。不過最多六個人，我們才三個人組隊，會不會人太少了？”
“人太少了？”雲柯微微皺眉。
“但現在我能信得過，而且有實力和我們一起完成這個任務的，在藍星上，除了你們倆就沒別人了。”
宗澤突然一拍大腿。
“你的小女朋友呢？她不是也突破觀想境了嗎？”
雲柯以一種看智障的眼神，上下掃了宗澤兩眼，嘲諷道：
“怎麽，你是想任務回來就被特事局上門還是咋滴？就你那一戰鬥就穿甲的習慣，還想隱瞞身份不成？”
宗澤臉皮一紅，瞬間低頭，弱弱地抬起手。
“就當我沒說過。”
這時，李明熙卻說道：
“其實，我們還有一個人選。”
“還有一個，誰？”雲柯有些不解。
“大哥，這個人你認識。”李明熙神秘的笑了笑。
恰時，一朵白蓮突然在別墅中綻放，雲柯瞳孔猛地擴大，但又迅速回歸常態。
“一別多年，不知公子是否還記得虛雲宮中的陳曉雲呢？”
白蓮綻開，從中走出一道倩影，其人巧笑倩兮，巧目盼兮，一襲雪白的長裙勾勒出盈盈一握的腰肢。
“是你？”
雲柯的麵色沒有太大的波動，他看著眼前熟悉而陌生的人影，突然問道：
“這次，又是哪位大人物的手筆？”
陳曉雲似乎並不意外，隻是笑了笑，沒有做正麵應答。
“公子你知道的，除了他們還能有誰？”
聽見兩人莫名其妙的對話，宗澤有些摸不著頭腦，他的目光在雲柯和陳曉雲身上轉了轉，滿眼疑惑，他又回頭看向李明熙，見後者對他微笑著點點頭，心一下就放在肚子裏去了。
聽見這個答案，雲柯心中泛起點點漣漪，但又迅速消失，這個答案是他想要聽見的，但同樣卻又帶了些許遺憾。
隨著往日在腦中重現，這點遺憾卻又變為雲煙，隨風而逝。
“既然如此，歡迎你的加入。”
雲柯微微拱手，表做謝意。
於此同時，心裏那點疙瘩突然被解開了。
心境再度化作鏡麵，心口那被強行打開的一竅，在今日終於痊愈。
我不欠她，她不欠我。
一場利益的交換，怎會有對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