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你的遺物隻有我能拿
“人類,我得謝謝你們。”
細線怪物裂開大口,說出了它從剛才上船開始的第一句話。
操控著自己退下來的半截軀體,和那些潛藏在怪物體內的細線去攔截玄真和雲柯,細線怪物強忍著心裏的激動,投向麵前漆黑的艙門內。
它等這一刻等了太久了。
它原本也是忘川中一隻整日沉浮,沒有靈智的怪物,但也不知道那一天,它突然有了自我的念頭,開始思考“我是誰?”,“我從哪裏來?”,“我要到哪裏去?”。
但在忘川中,靈智永遠都隻是暫時的,沉淪和瘋狂才是永恒的主題。
它的靈智隻能保持很短的一段時間,然後就會被淹沒在永恒的瘋狂中,直到不知道多少年後,再度清醒,又繼續瘋狂。
這段清醒的這段時日裏,它遇見了許多條在忘川上漂浮的無人寶筏,但裏麵都已經沒了活人,它開始迫切地希望一個能夠和它交流的生靈。
隨著時間的推移,它發現它的思維清晰的時間越來越長,從一個黃昏變化,到兩個,十個黃昏變化。
過了不知道多久,它突然發現自己可以控製自己的清醒時間,在瘋狂時還能保持對外界微弱的感應。
在清醒的時間段裏,它甚至可以將自己身體的一部分褪下,植入那些沒有靈智,隻知道每天殺戮、漂浮忘川怪物體內,在一定程度上引導它們的思維。
就這樣,它在忘川中起起伏伏,飄飄蕩蕩,每當它遇到漂浮在忘川上的寶筏時,它就會從瘋狂中清醒,操縱著那些怪物爬上船去探查,希冀於能找到一個能和自己交流的對象。
可惜,這一切都失敗。
直到不知道多久,它又遇到了一艘寶筏,這是一艘和其他寶筏都不一樣,它在上麵看見了一個人類。
人類這個詞,是那個人這樣告訴他的,船上還有很多他這樣的人類。
那個人類教會了它語言,這是他家鄉的語言,那個人類告訴他,他們是家鄉的流亡者。
它不懂什麽是流亡者,這不懂什麽是家鄉,它生來就長在忘川上和怪物與瘋狂為伴。
但那個人類居然可以讓他理智始終保持下去,讓它徹底脫離瘋狂。
它心底第一次產生了一種叫做情感的東西。
那個人類告訴他,這是依賴。
直到有一條天,它從河底浮上來,又想去找那個人類聊天。
可是,麵前的隻是一艘無人的寶筏。
那艘寶筏上再也沒有人了,它找遍了所有地方,隻發現了幾個它自己無論如何也打不開的木箱。
而那個人類和他的同伴,不見蹤影。
他瘋了似的,嚐試了各種方法,可那幾個木箱就像是忘川河底那般無法逾越,它所有的嚐試都石沉大海。
它開始尋找所有方法,它將自己的身體一點點咬斷,植入到各種自己發現的怪物體內,操控它們嚐試開啟木箱。
但這些嚐試都失敗了。
它開始把視線放在其他寶筏身上,它記得那是個人類,所以人類的東西就該由人類來開啟!
可是,忘川上漂流的人,誰又會聽一個怪物的話呢?
更何況,在那個時間段上並沒有其他九州的人乘坐寶筏來到此地。
其他世界的逃難人,毫無例外的無視了它的渴求。
希望破滅,他的理智逐漸忘川的瘋狂侵蝕,愈來愈偏激。
他開始操控怪物去襲擊,去驅趕,嚐試了所有方法,想讓那些人登上寶筏,去幫他打開那幾個木箱。
可是,他沒有一次成功,那些寶筏上的灰霧也阻擋了他操控更強的怪物去襲擊那些人類。
隨著時間的推移,它的瘋狂積累的愈來愈多,現在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打開木箱,看看裏麵到底有什麽。
而就在十幾天前,當頭又回到那艘寶筏時,居然發現。
木箱被人打開了!
裏麵隻剩下了幾具他認不清是誰的白骨。
是誰?是誰奪走了他的東西!
木箱裏怎麽會隻剩下白骨?
一定是那些人,那些打開木箱的人,他們把那個人類偷走了!
他瘋狂了,他要找到那群打開木箱的人,從他們那裏把那個人類的遺物拿回來!
通過四下散播的怪物,雲柯的烏篷船被他找到了,可他可悲的發現。
他指使的怪物居然無法突破這艘船上的防守,那群拿走遺物的人居然出其意料的強大。
但它是不會放棄的,它開始嚐試各種方法削弱他們。
這麽多年,和那些人打交道的經驗告訴他,忘川上的食物絕對是一個繞不去的坎兒,而根據他操縱怪物襲擊的得到的情報來看,那群人的食物並不充足。
除了那個好像不是人的家夥,其他兩個守護船頭的人,氣息經常不穩,特別是那個用刀的,身體經常虧空。
透過忘川,它可以感受到那些人身後的烏篷裏,有他想要的東西。
而那些人身上同樣還有許多對他有致命傷害的物品。
於是他按下了所有準備襲擊的怪物,將他們轉化為自己的仆從,開始積蓄力量,而正巧,他派出去探路的小家夥又發現了一艘有人的寶筏,而這艘寶筏的處境愈加艱難。
他通過用怪物推動,讓那艘寶筏的航行略微偏離,正好和烏篷船撞在一起。
他期望能出現一些有利於他的變數,因為這艘寶筏上的人,居然用的也是和他一樣的文字。
這是一艘同樣來自九州的寶筏。
接下來的事情,順利超出他的想象,那群人的不僅差點被他操控怪物殺死在灰霧外,而且還帶回來了三個廢物,繼續消耗食物,讓他們的實力越來越弱。
各種能對他產生威脅的不明物品,也終於在今天消耗一空。
他決得時機已到,是時候開始行動了。
再拖下去,它害怕那群人成功等岸。
在他的操縱下,船頭上的人被一個個擊垮,而他也終於要進入這座藏著那個人類遺物的船艙了。
“我來了,我來看你了……你的遺物隻有我能拿到。”
細線怪物穿過船艙,進入了那一點黑暗的幽深中。
光線重新明亮,蠟燭在艙內燃燒。
他麵前,一個包裹著金光的鐵拳正迅速放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