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虛雲宮
“怎麽?出了什麽問題?”
透過明燈符,雲柯發現打開木箱後的兩人都愣在了原地,似乎被裏麵的東西所震懾。
“你們發現了什麽?難道裏麵的食物長腿了不成?”
他開了句玩笑,似乎想要調節、活躍一下氣氛。
玄真聽到腦中的聲音,波動的臉色瞬間恢複如常。
他沒有說話,隻是後退半步,從懷裏掏出一張明燈符拿在手中,對準麵前那個打開的箱子。
這是……
船頭上,雲柯的眉頭狠狠地跳動了一下,他下意識地攥緊拳頭,抵住太陽穴用力鑽了鑽。
陰暗的船艙底部,玄真淡漠的看著麵前的木箱,他身旁站著半天沒緩過勁來的陳誌清。
木箱中,沒有雲柯預料的食物,或者其他物資。
四麵的壁上貼滿了,表麵上畫有詭異紅色線條的黃紙,密密麻麻的,隨著玄真的動作,嘩嘩作響。
上麵的圖案,繁複而雜亂,像是三歲兒童的簡筆畫,卻又透著某種詭異的觸感,隻是看了一眼,玄真就覺得眼前閃過無數重影,大腦嗡嗡作響。
他連忙將視線移開,手中的明燈符將木箱中的內容物,投射道百米外的雲柯腦海中。
那是一具盤膝坐好的白骨。
白骨色澤光華,其體表的肌膚血肉,全都詭異的消融不再,毫無半點兒殘餘,像是被刻意製作的標本,被扔進酸液裏洗淨了好幾遍。
最詭異的是,這具盤膝坐好的白骨雙手裏,竟然捧著一根有些幹裂的拂塵,枯黃的獸毛搭在白骨肩上,隨著微風輕輕蕩漾。
像是依舊活著,默默誦念道經。
咚咚咚,陳誌清一連退了幾步,直到“砰”的一聲,撞在後麵的牆壁上才回過神來。
他胸膛起伏,額頭滲出點點冷汗,後背的衣衫已經被汗水浸濕。
他雙目有些失神,站在原地,朝著兩邊走廊神經質地打量了幾眼。
似乎害怕著黑暗中,隨時會衝出幾個詭異的怪物。
“呼,呼,呼——”
陳誌清大口喘著粗氣,好半餉才穩固精神,消除了那些符篆對他的影響。
看著站在木箱前沒什麽大動作的玄真,他咽了口唾沫,正要上前。
卻突然發現,玄真將手探入了箱內。
“喂……”陳誌清喊了一聲,伸出的手停在半空,似乎不知道要說些什麽。
好半餉才幹巴巴道:
“亂動別人的屍骨,是不是有些不太好。”
玄真沒有理他,他和雲柯的注意力都放在木箱中白骨的腰間。
那裏掛著的一張玉牌。
玄真伸手探入箱內,握住掛在白骨腰間的玉牌,用力一扯,本就腐朽不堪的係帶斷裂,玉牌被其順利拿下。
手指輕輕摩挲,玉牌表麵光滑,其四周雕刻的花紋鏤空,背麵刻著一副太極圖,正麵寫著一個大大古字。
“陳”
沒有錯。”看著玄真手裏拿著的玉牌,雲柯沉默片刻,給出了答案。
“這就是虛雲宮的身份玉牌。”
玄真將玉牌翻過麵來,從雲柯哪裏借來一點兒靈覺,手中輕點,隻見太極圖形態變化,緩緩化作三個古字。
“虛雲宮。”
這是……
陳誌清此刻也靠了過來,看著玄真手裏居然產生變化的玉牌,有些好奇。
他湊過來看了眼,正巧發現玄真往裏注入靈覺,顯化出“虛雲宮”三個字。
陳誌清立馬想了起來,他脫口而出道:
“這,這不是雲柯道長所在的宗門嗎!”
這一瞬間,陳誌清想到了很多,心中念頭流轉。
按照雲柯道長說法,他是因為某些原因遠離了九州,最近在末日前才回來的,所以不清楚自己的宗門發生了什麽。
而虛雲宮,按照道童和他自己記憶中的情況來看,應該是千年大變前,道門的某一個宗派,最後因為某種不清楚的原因而毀滅,遺產被後來的天宗和人宗繼承,演化成現有的道門。
可為什麽。
一個被毀滅在千年前的宗門,他們居然會出現在忘川上?
屍骨還被人,或者說自己主動裝在一個木箱中,由石竹寶筏乘著他們在忘川上漂流?
陳誌清可以很明確的肯定,千年前石竹絕對還沒有出現。
根據典籍記載,最早的一次石竹出現,可以追溯到六百年前的一次爛柯棋局。
在此之前,無論是他們俠客,還是儒家亦或是朝廷,從未發現過類似的東西。
他又想起典籍中,記載著千年大亂來臨之前,所說的道門消失。
他和朱遠誌以前都以為這是指天宗和人宗的消失,直到最近從道童哪裏得知,天宗和人宗都是千年大亂之後才出現的。
那也就是說……消失的道門,很可能指的就是,雲柯道長所在的。
虛雲宮?
船頭,雲柯盤膝坐在甲板上,他的眉頭緊蹙,臉上湧出一抹明顯的困惑。
為什麽?
虛雲宮的道士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他又看了眼百米外飄蕩的船隻,因為石竹的特性,他無法分辨出這艘船已經在忘川上瞟了多久。
腦中又回想起朱遠誌和道童給他講述的九州曆史。
千年動亂……道門突然消失……
他望著那艘在忘川上飄蕩的寶筏。
嘴裏喃喃道:
“九州得知石竹的作用,以及如何抵達黃昏高原,是在幾卷千年前的廢棄典籍中找到的……虛雲宮,按照我當時離開前的情形來看,無疑是九州最強大的宗門,如果說誰對忘川最有了解,那也隻有虛雲宮了……”
艙底,玄真淡漠的雙眼從麵前的木箱裏移開,他將玉牌用金光裹住,一言不發地走向下一個木箱,將其掀開。
和剛才的情景如出一轍,一具白骨坐在木箱中,手中捧著一柄幹裂的拂塵,腰間掛著玉牌。
一箱,兩箱……直到最後。
總共八個木箱被玄真全部掀開,得到了八個身份玉牌,以及八具詭異盤膝坐好的白骨。
一旁的陳誌清就這麽默默看著,跟在玄真身後保持警惕。
“你有什麽想說的。”玄真用靈覺溝通道。
“把剩下的木桶,也打開……我想看看,裏麵有些什麽。”
玄真點點頭,沒有多說。
隻是照例走向麵前的木桶,金光幻化出兩條手臂,搭住木桶頂蓋,用力一掀。
砰!
沒把握住好力氣,木頭一下子被巨力炸開。
咚咚咚——
幾卷閃爍著微光的竹簡,在木屑中跌落,滾到了玄真腳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