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不過是天然氣爆炸罷了
再顧不得其他,玄真扭過頭來,雙目從上到下掃過整張符篆。
符頭,符膽渾然天成,卻唯獨少了最後的符腳。
是了,剛才毛筆受不了聚集的靈覺,在繪製的最後炸開。
本體隻來得及完成符膽,忘記把符腳畫上去了。
這時,雲柯也從符篆繪製成功的喜悅中脫離,他揉了揉兩側太陽穴,微微蹙眉。
怎麽回事?不是都已經畫完了嗎?符篆怎麽還在抽取我的靈覺?
這麽饑渴?
“你把符腳忘了。”
啪,玄真一隻手掌搭在雲柯肩上,他指著桌麵上依舊光華閃耀的符篆。
“你平時畫符成功後,會這樣?”
雲柯微微一愣,下意識順著玄真手指的方向望去。
隻見符篆上的神異光華,非但沒有隨著時間推移而收斂,反倒愈演愈烈,現在甚至還帶起了微微氣流,在桌麵上顫動,似乎將要懸浮起來。
符腳?
等等!!!
“符腳丟了!”
雲柯“噌”的的一下站起身來,椅子被他的動作掀倒在地。
他死死盯著桌麵上自己的傑作,大聲驚呼道:
“快跑!!!這東西要炸了!”
轟的一聲,劇烈的爆炸聲淹沒了雲柯的後半句話。
眼前頓時一片煞白。
一顆光團代替了符篆,躺在雲柯麵前的桌案上。
木桌一點點變成黑色,在雲柯眼中卷曲,碳化,最後化成一捧齏粉。
木材燃燒的過程,被壓縮成了極短的一點。
恍惚間,雲柯仿佛看見自己腦海中觀想的奇景,在那戈壁上,綻放的毀滅之花。
無窮的光和熱,如大日隕落,吞噬著周圍的一切,將所有阻擋從地麵上抹去。
光亮瞬間迫近眼前,卻又突然靜止,像是有人按下了暫停,接著開始倒放。
“閉嘴。”
冷漠的嗓音的雲柯耳邊響起,將他的魂魄從觀想中拉回。
“如果還要你來提醒我,早在邙山鎮,我們的任務就失敗了。”
雲柯恍然抬頭,發現自己不知何時來到了窗前,麵前的玻璃被一柄劍芒斬破。
身後劍氣大作,將襲來的光和熱,攔住短短一瞬。
不過,這已經夠了。
玄真一手將劍芒擲出,於身後形成一麵堅實壁壘。
他抓住雲柯的肩旁,縱身躍起,轉身護住前者,順著破開的窗戶衝出房間。
霎時,劍芒轟然破碎,熱浪瞬間追上二人,濃鬱的氣息近在咫尺。
頭上隱隱傳來一股怪味,像是燒焦的羽毛。
雲柯抬起頭,瞳孔深處倒映著飛揚黑發,玄真臉色冷淡,沒有任何情緒波動的眼瞳,像是一對冰寒長劍。
無情而鋒利。
卻無時無刻給人一種,將所有意外盡握掌心的感覺。
“不愧是我的替身,就連這種運籌帷幄的帥氣,都如出一轍啊。”
雲柯暗自點頭,盯著玄真的雙目像是在欣賞鏡子中的自己。
毀滅的火舌破開劍氣屏障,從破碎的窗戶內探出,似乎想要將二人重新拉回地獄。
可惜,火舌到了極限,最終停留在雲柯腳後一寸處,於空中不甘的散去。
脫離險境,雲柯鬆了口氣。
剛想動用靈覺探查,突然腦袋一沉,像是被一柄錘子正中靶心。
這才發現,自己完全是被玄真提在手裏,魂魄綿軟無力,仿佛被人抽幹了腦髓,又往裏灌滿鉛塵,渾身上下使不出半點兒力氣。
“你的靈覺被剛才的符篆吸幹,現在最好不要亂動。你死了,我也就沒了。”
玄真抓著雲柯的肩膀,沒有動用小雷符懸空,而是踩在牆外的空調外機上,於空中騰挪,迅速落下。
剛落地,便轉身隱蔽進入小巷,避開了四周的監控探頭。
他將雲柯放在地上,讓他後背靠著牆壁,勉強支撐住自己不會摔倒。
“那本書拿了沒有?”
剛落地,來不及考慮其他,雲柯第一件想的事,就是放在桌上的線裝書。
他靠著牆壁,隻覺得雙腿發軟,似乎隨時可能倒下。
玄真望著雲柯,麵無表情地從懷裏掏出一本線裝書,遞給後者。
雲柯迅速接過書冊,從頭到尾翻了一遍,見第一頁上的符篆還在,才徹底鬆了口氣。
“還好,還好。這東西要是丟了,我可就虧大了。”
雲柯有些慶幸,要不是玄真反應迅速,他今天可能就得和自己的“本命法寶”一起殉葬。
玄真一手負在身後,雙目平視雲柯,像是一麵鏡子,正在詰問後者的內心。
“我說過,‘被勾起的**,隻會慢慢腐蝕你的內心,最後將你吞噬’。今天你很幸運,躲過了這一劫,下次你又當如何?”
“還能如何?”
雲柯將書頁重新遞給玄真,一攤手。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追求未知秘密的過程,從來不是那麽一帆風順的。況且,比今天還要危險的事,我也遇到過不止一次。你瞧,我不還是好好活著嗎?”
“去博物館偷東西那種事,你也好意思拿到台麵上講。最後得手的,還隻是一個贗品。”
黑曆史被人翻出來,雲柯也是老臉一紅。
他瞪大眼睛道:
“你怎麽能這樣憑空汙人清白……”
見玄真還是一臉淡漠地盯著他,愈加急忙狡辯。
“做超凡力量研究的事,怎麽能叫偷呢?”
接連便是難懂的話,什麽“君子固窮”,什麽“者乎”之類,聽得玄真都是輕挑眉頭。
不得不揮袖打斷:
“之後的事情再說,你先想想接下來,該怎麽處理才對。”
玄真雙手穿過雲柯臂彎,攙扶著後者走出巷道。
此刻小區中早已一片嘩然,大量居民聚集在花園中,有穿著睡衣一臉迷糊的,也又隻穿著褲衩**上身的,更有頭上還頂著泡沫,一臉懵逼的居民。
他們都看著頭頂上,冒著濃濃黑煙的房子,隱約還能聽到附近樓房處,傳來的叫喊。
幾個還算衣衫整潔的人,也是拿出手機,瘋狂撥打著火警電話。
雲柯勉強支起腦袋,就看見自己家裏濃煙滾滾,書房的窗戶完全被氣浪震碎,地麵上全是玻璃碎片。
好在目前為止,沒什麽人員傷亡。
“沒事兒,我給宗澤打個電話就成。”
雲柯掏出手機,示意玄真稍安勿躁,這種事情他經驗豐富。
電話接通,雲柯隻是簡單地告訴宗澤說,自己的家炸了,多半是燃氣泄漏,鄰居和自己受損嚴重,也不知道有沒有補償。
宗澤立馬秒懂,告訴雲柯他會想辦法幫忙的,補償的事放心,政府不會讓人吃虧的。
幾句話的功夫,沒有任何明確的詞匯,一場超凡事故就這樣被告訴給了宗澤。
這種事,他們可太熟了。
以前,因為雲柯看了一本盜墓小說,突然奇想,覺得古代大人物的墓葬中,可能會有超凡力量的物品。
於是二人便開始學習盜墓,雲柯甚至還在自己在家裏嚐試自製硝化甘油。
然後……
在把硝酸和甘油攪拌混合時,加熱裝置出了些許問題,雲柯果然選擇跑路。
剛關上大門,他的房子就炸了。
也是靠著宗澤家裏的關係,上下打點了一番,將本次事件定性為簡單的煤氣爆炸。
這才沒留下案底。
放下手機,雲柯和宗澤避開人群視線,前者神不知鬼不覺地摸進了大部隊。
勉強站穩腳跟,雲柯望著自己書房的方向,臉上擠出三分悲痛,三分驚恐,和四分慌張。
“哎呀!那不是我家嗎?怎麽著火了!”
聽到這話,無數人紛紛回頭,盯著雲柯。
後者也順勢做出一種“心肌梗塞”的表情,臉色一白,眼睛向上一翻,果斷昏倒。
栽在身旁一個年輕小夥子身上。
“快!快叫救護車!”
“你們都讓開,他需要新鮮空氣!”
“哎,這小夥真可憐……”
“誰說不是呢?家沒了,自己也被氣暈了,造孽喲。”
“……”
人群邊緣,玄真看著眼前的景象,腦海中回憶起雲柯記憶裏,以前和宗澤狼狽為奸的日常。
有這種演技,不奇怪。
他轉身上樓,準備重新進入屋子。
無論是煤氣爆炸,還是天然氣管道泄漏,你總得留下些證據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