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小雷符的演化
原本平平無奇的書頁,此刻竟然放出淡淡光華。
這並不算明亮的微光在雲柯眼中卻異常刺眼,仿佛一頁潔淨的宣紙被墨汁沾染。
看著書頁上緩緩流動的墨漬,雲柯迅速回頭與玄真對視一眼,二者齊齊點頭。
“記下來。”
玄真快步走到雲柯身旁,雙眼目不轉睛地盯著那張放出淡淡光華的書頁。
僅僅幾秒鍾的功夫,原本雲柯畫上的小雷符已然麵目全非,墨漬化作一個個小汙點,在書頁上四處遊動,完全認不出它本來是張法度嚴明的符篆。
盯著書頁上遊動的墨漬,雲柯心中喃喃自語。
果然,這書冊和宗澤的鎧甲一樣,都有些神異之處,就是不知道我畫上去的這張符篆到底會變成什麽樣。
書頁上的墨漬像是在做拚圖,一個個相互組合排列,最後又重新分散開,繼續尋找下一個對象。
五分鍾過去了,玄真不動聲色地揉了揉兩側太陽穴,雙目中隱隱透著些疲倦。
終於,兩處墨漬第一次牢牢拚湊在了一起,不再分開。
像是起了什麽連鎖反應似的,剩下的墨漬們也迅速找到了自己的另一半,組成另一個全新的墨漬,如此反複。
滾雪球般,隨著連成一片的墨漬越來越多,書頁上,一個全新的符篆顯現雛形。
雲柯雙目一睜一閉,再度睜開時,竟然真的冒出淡淡神光,這是魂魄催動靈覺到了極限時,眼部出現的外顯變化。
一旁的玄真徹底閉上雙目,食指按在眉心上,輕輕揉搓。
他畢竟隻是一具替身,盡管有著半瞎子的法力為其升華,可終究沒有屬於自身的魂魄與靈覺。
如今沒有了半瞎子法力的支撐,玄真也隻能依靠本身不輸一流俠客的身體素質,以及當初對符篆掌控的經驗進行戰鬥。
至於,觀察符篆變化的過程,確實有些強人所難了。
雲柯還在繼續,他似乎完全感覺不到疲憊,眼珠子都快凸出眼眶,恨不得放在書頁上零距離觀察。
終於,又過去了十分鍾後,書頁上的墨漬緩緩凝實,一張全新的符篆出現在雲柯眼中。
雲柯將書頁拿起,眼睛杵在上麵,仔細端詳著這枚新生符篆每一寸的細節,生怕出現任何一絲的錯漏。
符篆的符頭和符腳,依舊和小雷符一致,隻有符膽處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你看出了什麽。”
“你怎麽知道我看出來了東西?”
“你的笑,看起來很高興。”
雲柯放下手中的書冊,望著身側麵無表情的玄真,打趣道:
“說不定,我是被自己的蠢逗樂了?”
玄真依舊一副冷比比的表情,似乎完全過濾掉了本體沒有意義的廢話。
“行吧,我確實看出來了。這張符篆應該是小雷符的升級版。哦不,也不能這樣說。應該叫小雷符的演化版。”
雲柯把書冊抬起,一本正經地衝著玄真解釋。
“山海界符篆有沒有效力,基本上取決於構成它的符膽是什麽樣的。而這張符的符膽,就是小雷符的進一步演化。”
“演化?它和當初你畫的五雷符有什麽區別。”
“當然有區別了,五雷符隻是小雷符的升級版。而這張符篆,是小雷符的演化版本。”
雲柯放下手中的書冊,拿著毛筆的手轉了轉,開始給玄真科普起符篆知識。
“五雷符就相當於一張符篆裏,擁有了許多張小雷符的力量,隻是單純地提高能量強度。但演化就不同了,它相當於是將小雷符的力量,朝一個有可能的方向推演,形成的符篆和小雷符本身已經沒有關係了。”
雲柯想了想,一拍手掌,抽出一張宣紙開始作畫。
“就這麽給你說吧,如果小雷符相當於弓箭,那五雷符就相當於床弩,而這枚演化的符篆就相當於火槍。”
他指著畫中的床弩,對玄真說道:
“床弩的力量相比於弓箭來說,強了許多倍,也更難操控,但它其實並沒有脫離弓箭的範疇。可火槍就不一樣了。”
雲柯指著宣紙上,十分抽象的火槍造型,一本正經道:
“火槍可能攻擊力不如床弩,射速也差不多,但它比起床弩而言,卻有更遠的未來。因為從各種意義上講,火槍已經完全脫離了弓箭的範疇。”
說到這兒,雲柯停下話語,扭過頭去,看著身旁依舊淡定的玄真,輕笑一聲。
“怎樣?聽懂了沒?沒聽懂的話,我可以再來一次哦。”
玄真眼珠微動,看了眼麵露微笑的雲柯,在後者調笑的目光中,他直接轉身離去。
“操心符篆是本體你的事,我隻負責將劍刺入敵人的咽喉。”
走到門口,玄真突然停下腳步,側過頭來,淡漠的左眼看著雲柯,嘴唇微動。
“等會兒你要畫符前記得叫我,火槍可不像製作弓弩那般隨意,火藥爆炸會要了你的命。”
“那你幹脆別走了。”
雲柯突然叫住玄真,毫不在意後者冷淡的眼神,指著麵前的書桌。
“我要開始準備畫符了。”
“剛才的推演過程你都記下了。”
對於這種陳述口氣的疑問句,雲柯衝著玄真翻了個白眼。
“我沒記下,難道你記下了?快去幫我把朱砂抓來,我迫不及待要開始工作了!”
他端詳著麵前攤開的書頁,眼中滿是陶醉。
“這張符篆可真是太美了。你知道嗎,這種未知的神秘,才是能勾起人,藏在內心中最深處的**。”
砰,一盒朱砂被玄真重重拍在桌上,他低頭看著書頁上的符篆,嗓音冰寒若九幽傳來。
“被勾起的**,隻會慢慢腐蝕你的內心,最後將你吞噬。沙漠裏神秘的海市蜃樓下,你知道下麵埋藏著多少探險者的累累白骨嗎?”
“可他們中最有膽氣的一員,不是活著回來了嗎?還給我們帶來如此絢麗的奇幻傳說。”
雲柯嘴角含笑,將朱砂碾碎,混入硯台內早已研磨均勻的墨汁中。
他提起毛筆,飽吸一口濃鬱砂墨,麵前用鎮紙壓著一張上號的黃紙,他看著站在自己身後的玄真,眼瞳放光。
“你說,我是黃沙下的累累白骨,還是那些凱旋的辟路先驅?”
“我不希望你成為第一種,但也不能保證你會成為第二種。”
玄真在雲柯身後站定,袖袍內符篆飛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