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六章 奪圖之戰(一)
李柒得令即刻開幹。憑著自己的判斷,他一步一步踩了下去,直到進入內室平地,並未觸動機關,頓覺信心倍增。
然而,陳齊英卻選擇止步不前,畢竟薑還是老的辣,根據他的經驗,真正的機關或許就藏在那朱紅的木匣之中,縱然他機關術再好,先過了這關再說。
臨近木匣,李柒不覺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並不挪步,而是緩緩伸長了手以銀針插入金鎖輕輕撥弄。
鎖芯呲一聲打開,再一次彰顯了他機關術的了得。
但是,這並不是關鍵,打開木匣才是真正的險地。
李柒故意原地退後兩步,一拔長劍,以劍尖緩緩挑開匣蓋。
紅色的蓋子一點點展開,金色的內裏漸漸顯露出來,在龍紋絲繡的映照下更顯得光彩奪目,直到露出盒底一角白色的絲絹……
李柒竊喜,正欲全盤揭開,忽然盒蓋自己掉了下去。
瞬間,四周萬箭齊發,以木匣為中心肆意狂射,無孔不入。
李柒來不及抵擋已被射成了箭靶,當場倒地身亡。在他閉眼的那一刹那,終於明白原來盒蓋才是開啟機關的秘鑰,所謂兵不厭詐,他用生命學會了一課,可惜已經晚了。
陳齊英見勢急忙跳了出來,以劍護身,好在早有防備,逃得及時,並未受傷。
但是,心中卻萬分後悔,折損一員大將,果然任何時候不能藏有私心,李柒用生命換來的一課教會了他。
隨後,他二話不說,揮劍狠劈牆門。
劍聲瞬間透過磚牆,傳到屋外,守衛蜂擁而至。
他不急於逃跑,而是迅速點燃一本書,再拿著那本書卷沿途折返,一路點火,滿屋的書架隨之起火,瞬間火光一片。
禁軍闖入的動靜大而喧鬧,卻依舊掩蓋不了書本燃燒的嗶啵聲。
“快救火!”立刻有人號令。
陳齊英趁亂來到一扇窗戶旁,破窗而逃。
然而,藏經閣早已被嚴密包圍,他的出現如同一個集結令,即刻引來了大部分的兵力,一時間殺聲一片。
他一麵抵抗,一麵拉動了警報器,宮牆外的第一批衛士迅速跳牆來救,第一時間趕到閣樓,與守衛禁軍打成一片。
這時,一直藏在暗處的周浚趁亂殺死一名禁軍,悄然換上他的衣服藏身步道旁一棵繁茂的梧桐樹上,一邊窺探,一邊等待時機。
大火驚動了整座皇宮,無數禁軍侍衛如潮水般湧來,救火的救火,殺人的殺人,將原本靜謐的藏經閣變成一座修羅場。
周浚在樹上眼睜睜看著自己同伴被砍殺殆盡,心中微微隱痛,但是,他的心卻異常冷靜、清醒,此時此刻再沒有人能阻攔他奪圖的心。
突然,混亂之中,他看見一個彪悍的武士捧了一個狹長的烏金木匣出來,急急向前,四周拱衛著十幾個禁軍衛士。
一行人火急火燎,快速穿越人群自步道越過。很顯然,木匣裏有至關重要的東西。
這時,他改變了注意,不再輕易混入人群,而是一路飛簷走壁跟了上去。
到了一條長長的巷道,四周孤立無援,正是出手時機,周浚毅然掏出弓弩,對準捧匣人的後腦一射,一擊而中,頭領瞬間倒地。
拱衛禁軍大駭,齊齊拔刀防衛。同時,立刻有人撿起木匣,急急向前。
周浚看準那名軍士,果斷飛身下地,長驅直入,以劍開道,順勢劃倒一片。
接過木匣的禁軍見勢不妙,加速猛跑。
周浚果然棄戰,飛身一刺,當場刺穿目標後背。
當此之時,他飛起長腿,一踢木匣。匣子撞到宮牆瞬間散開,一幅卷軸隨即脫落。
眾禁軍蜂擁來搶,但是,誰又能快得過他?
他踩著眾人的肩背直接於半空奪走,飛身而去,迅速消失在蒼茫的夜空之中。
行動還算順利,他感到無比慶幸,急忙奔向最近的西北牆。
然而,在距離宮牆僅剩最後幾步時,一襲飛影擋住了他。
他急忙閃避,眼角的餘光卻觸到一抹冰冷的物事——青銅麵具。
他將身子筆直地落在一座屋頂上,站穩了姿勢決定展開最後的決戰。
可是,劍光過處,身後兩側卻同時出現了兩位戴著青銅麵具的人,形成一個巨大的包圍圈。
三個?他內心小小震動了一下,看來終究還是低估了夏皇的決心。
隨後,他的劍果斷下插,掀開屋頂,竄入足下的屋舍之中。
屋內瞬間響起一片女人的哭嚎,原來他踩的是宮女們的耳房。
他感到極為慚愧,第一時間跳了出去,竄入幽深的後宮之中,直奔昭華宮。
昭華宮三個字對他來說無比陌生,事實上他隻見過兩次,一次是在皇宮的地圖上,另一次則是從一個人的口中。
此時此刻,這三個字卻成了他唯一可以逃生的地方,而指引他名字的人便是那素未謀麵的妻弟——方紫恒。
原來,當夜他雖然潛入了藏經閣,卻並未搜尋寶圖,而是直奔閣樓頂部的幽光。
沿著微弱的光線,他的鼻尖聞到了一股淡淡的體香,略一回憶,發現這體香與他已故的嶽父大人如出一轍。很顯然,這裏有方家人的氣息。
他悄然來到門外,隔著木門的窗格望去,幽光的暗影裏坐著一個人,而且是個白衣翩躚的少年。果然,他沒有猜錯。
少年安靜地坐在孤燈下,靜靜讀著一本書,不為外界所擾。
這時,一抹鋒利的劍架在他脖子上。
“寶圖在哪?”來人黑衣黑麵,厲聲問道。
少年不為所動,目光淡然道:“我一個廢人如何知曉?”
來人不覺摁住了劍柄,狠狠道:“你是唯一見過寶圖的人。”
“可我不過是寶圖的奴隸。”少年答完,幽幽轉過來看他,臉上毫無所懼。
兩個素昧平生的目光悄然對視,彼此眼裏藏著不同的心緒,卻並無殺意。
來人發現他和他父親長得很像,眉目清秀,身形瘦削,眼神裏卻透著冰涼和憂鬱。這和方家人蓬勃的氣息可一點也不像,不過作為一個質子,想來遭遇截然不同,有此形狀也是常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