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六章 隱世生活
臨近午時,方映妍抱著孩子出來曬太陽,卻發現門外空地上多了一堆石頭,立刻問阿媽。
阿媽回答:“你周大哥搬來的。”
她心下疑惑,見他恰巧又搬了石頭過來,忙問:“浚哥哥,你在做什麽?”
周浚卸下一捧石頭,喘了口氣,應聲道:“蓋房子。”
“你說什麽?”她睜大眼睛問道,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周浚一邊碼著石頭量地,一邊回道:“你的房子太舊了,我給你修個新的。”
方映妍頓時傻眼,“這也太難了吧?什麽都沒有!”
“沒事,我們行軍途中,經常會修這樣的房子。”周浚答完又去找石頭去了。
方映妍一時目瞪口呆,內心的感激無以言表。
這一日,周浚忙到天黑方才收工,吃罷晚飯,又開始在空地琢磨建設。
方映妍心知拗他不過,也不攔著,自去哄著孩子睡覺。
等到早晨再起來時,發現他又熱火朝天地幹上了。
老漢見此形狀也來幫忙,一老一少,一個和泥,一個砌磚,幹的有模有樣。
三日後一座小小的石頭房便已初具規模。
隨後,周浚又砍了山中的林木作為橫梁,再一點點的以劍劈開竹子作為頂蓋,曾經名震江湖的寶劍符迪現下卻成了砍柴的工具。
到了第六日,屋頂也修好了,蓋上厚重的茅草,儼然一座嶄新的家,溫暖舒適。
方映妍興奮不已,抱著孩子在屋裏來回晃悠,仿佛做夢一般。她想,自己何其有幸,竟然能攤上這樣一位哥哥,比之親哥哥還要強百倍,好像重新擁有了親人。或許即使徐為任來也不見得會這樣,像他那樣嬌貴的公子哥,絕不會做這樣低微的事。
由此,她對他更加看重,日日給他洗衣做飯,照顧起居,唯恐不夠周到。而他也處處想著她,嗬護她,替她哄娃,給她打下手,而且看她的眼神也極為不同,似乎能流出蜜來。
最後,阿媽一口咬定:“絕對不是兄長,一定就是孩子的父親!”
方映妍無言辯解,隻好權當默認。如此一來,他二人更親近了些,連著周圍的鄰居都以為是孩子的父親到了。
一家人就此過上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平淡生活,像極了一種隱居生活。
這一日恰好天晴,為了慶祝新生活的到來,方映妍和阿媽將家裏的衣服床褥洗了個遍。
小小的院子掛滿了各色鮮豔的布匹衣裳,如同開了洗衣坊,滿滿的都是生活。
方映妍隻身融入竹竿之中,一件件搭著衣服,動作迅速而伶俐。
這時,木桶旁忽然多了另外一雙手,幫著她一同晾曬。
溫暖的日光下,二人就此協作,共同搭衣。有時候,一件極小的衣服他也要搶著跟她一起曬,這樣一來倒顯得過分親近了些,曖昧的氣息縈繞四周。
誰知村裏的小孩早看出來了,長著大嘴巴用漢語叫道:“結婚,結婚……”
他們手腳一僵,各自呆住,兩雙眼莫名對視,似有電光閃過。
方映妍慌忙逃走,躲進新建的小屋,心下小鹿亂撞。
他對她的情意,連村裏的小孩都看的出來,她那樣精明的人又如何不知,可是自己已經是別人的人了,有了別人的孩子,絕不能拖累他。她發誓必須和他劃清界限。
周浚又何嚐不知,他默默將剩下的衣服一件件搭好,然後倒了桶子裏的水坐在暖陽下發呆。
他想是時候離開了,雖然他發自內心地眷戀這裏的一切,向往這樣的生活,可是妻子是別人的,他必須還給人家。
隨後,他毅然劃著小舟離開,不辭而別。
直到天黑,也不見他人來。這一回,方映妍終於急了,莫不是他生氣了,走了?她為此後悔不已,怎麽可以那樣冷落人家。
夜深人靜之時,再也不曾有人回來,她隻好哄著孩子睡下,自己一個人躺在床上轉轉難眠。
忽然,門外有敲門聲響。她慌忙起身去開門,打開一看果見是他,而且身旁擺了滿地的包裹,比上次還多還大。
她一時感激涕零,激動衝上前道:“浚哥哥,你怎麽突然走了?我以為,以為……”
“以為什麽?”他淡淡問道。
她暗暗回答:“以為你會丟下我們不管。”
“怎麽會?我來找你不就是為了救你嗎?”
她擦著眼淚點頭,再不說些什麽。
“我要走了。”他說。
她急忙搖頭:“不,我不想讓你走。”
“我去找徐為任來接你。”
她一時無言,接著又道:“明日吧,睡好了再走。”
周浚搖頭:“不了,夜長夢多,早去早歸。”隨即指著滿地的包裹道,“這裏有差不多一個月的糧食,你們慢慢等,我盡快領他來。”
方映妍連連點頭,眼中淚水盈盈,內心之中所有的感激隻能留待日後再慢慢去還。
周浚默然半晌,又道:“還有一件事你需做好準備。”
她驀然抬頭問道:“他已經結婚了是不是?”
周浚心底一驚,沒想到女人的直覺那樣準。但是,他不想回答這個問題,坦然道:“他的事由他自己來說,我無權過問。但是,清兒作為徐府長子,身份特殊,不到必要時候絕不能向任何人提起,包括他的父親。”
他後麵的話說的那樣重,顯然是在提醒她未來可能發生的一切。
她鄭重點頭:“你放心,我明白。”
“照顧好自己和孩子!”周浚說完轉身離去。
“浚哥哥……”女子絕望的叫聲響徹黑夜,仿佛永遠地失去了那個人。
她回到屋內,無比傷心,他終於還是娶了別的女子,沒有兌現諾言。可是,她卻無法怪他,因為那個叫方映妍的女子已經死了,憑什麽要人家等一個死去的人。人生就是這樣可笑,未來的路將如何去走?她感到惶恐不安。
不過,很快她就想清楚了,一切等報了大仇再說,沒什麽可以阻擋,憫生營欠下的命債,她要他們一條條還回來,這便是她堅持活下去的全部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