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 不擇手段
二人還未來得及憧憬,忽見遠處一批人馬走來,後麵跟著一連串輜重,像是糧草。
羅詠琳喜道:“喲,檀城的物資來了。”說著便與徐為任一道過來迎接。
原來,他心知自己上陣不行,便主動承擔起後勤任務,眼下由他親自安排的第一批物資開始運達。
領頭將領是他的親隨吳翼,一見他們來了急忙點頭哈腰匯報物資情況並檀城動向,唯獨沒有兩位姑娘的消息。
羅詠琳聽完便問:“二小姐走了嗎?”
吳翼道:“已經走了,宋參軍一大早就護送去了。“
“那蕭蕭姑娘呢?”他接著又問。
“姑娘安好,就在府內。”
吳翼回答的言簡意賅,抬頭忽見旁邊副帥滿心期待的眼神,還想說點什麽,卻實在無話可說,隻好低頭閉嘴。
徐為任並無多話,心想羅小姐走了,她必然寂寞,日子長了恐怕難以久留,得想個辦法與她打發時間才好。眼下檀城兵力空虛,能人強將均已派出,留守的不知是否中用,便道:“要不你別跟著我耗了,回城內幫忙盯著點,我也踏實。”
羅詠琳不樂意道:“不是說好的嘛,我跟著你曆練,掙點軍功回去也好升遷……”
“關鍵時刻前方、後方一樣重要,哪裏都忽略不得。”徐為任再三強調。
“那也輪不到我。”
徐為任見他滿口拒絕也是無奈,便道:“這樣,你馬上飛鴿傳書給你父親,讓他連夜派人來接你妹妹,宋允峰必須盡快返回,有他在我才能放心。”
羅詠琳欣然同意,“好,這就去辦。”說著便去安排。
徐為任獨自立在原處看士兵們搬運糧草輜重,一切井然有序倒也順趟,卻又有種說不出的感覺。他隻當是自己疲於奔命,對於太過平常的事情反倒疑神疑鬼,便不再去想,轉身離去。
午飯時間很快到來,做出來的第一批首先就送到中軍大帳內,然後才輪到其餘人等。
帳內諸將剛剛討論完攻守策略,饑腸轆轆,一個個都迫不及待的坐下來吃飯。
羅詠琳緊挨著徐為任坐下,一邊等著下屬盛飯,一邊對著他耳邊嘀咕道:“你說我妹妹走了,你們家那位大小姐會不會閑到自己去找易得閣?”
羅詠琳雖不是青驄衛,這點消息掌握的倒是挺準確。
徐為任嘴角一勾,堅定搖頭:“不會,她如果想去那天晚上就去了。”
羅詠琳道:“話雖如此,可是易得閣也不是吃素的,我猜他們又在暗中實施擄走她的計劃,恐怕等你回去已經無影無蹤了……”說著便是一臉壞笑,然後伸出筷子夾起一大塊紅燒肉放進嘴裏,美滋滋地吃起來。
徐為任聽他這麽一說,忽然記起方映妍臨走前的叮囑,頓覺不妥,心想易得閣慣會投毒暗刺,萬一滲透進來就麻煩了,急命:“停!小心有毒!”
座下諸人的食物才剛進嘴,被他這麽一喊不知是吞還是吐好,皆鼓著腮幫子看他。
“吐出來,全部吐出來!”
徐為任毫不猶豫地接著說下去,轉頭又命奚越去取銀針來。
眾人隻好照做。
羅詠琳將筷子一放,不解道:“還讓不讓人吃飯了?”
徐為任安撫道:“小心駛得萬年船。”
奚越依命將純銀的長針往每個菜裏都試了一遍,並無反應。
羅詠琳道:“放心吧,這些可都是我的人親自辦的,出不了錯。”
待到銀針插進米飯時,顏色漸漸變了,取出一看針尖竟有一點發黑。
眾人一時目瞪口呆。
羅詠琳更是嚇得臉變了色,飯碗一推癱坐在地上,連呼吸都變得局促。
座中有反應快的急忙衝到帳外:“停下,都停下!快停下!”
帳外士兵們折騰了一整日,一個個餓的半死,都眼巴巴望著木桶裏的大白米飯,希望盡快輪到自己,一聽停住都不知何事,莫名其妙地停下來拿著碗四處張望。
卻有膽子大的餓的不行了,趁人不注意,上鍋裏搶出來一碗就猛吃一氣。
這時,一人架著輕功瞬間飛奔過來猛踢一腳,直踢的那士兵腸子差點沒吐出來。
眾人大驚不解,才剛看清周浚的臉,忽見副帥箭步衝出來,將銀針往木桶裏重重一插,稍等片刻再往外一拔,銀針轉瞬變成灰色。
徐為任當即怒了,一腳踹翻木桶大喝:“有毒!”
頓時,場麵立刻沸騰起來,大部分沒吃上的一個個嚇得麵如土色,鬼哭狼嚎,吃過的個個傻了眼,紛紛往外摳吐,場麵慘不忍睹。
徐為任不寒而栗,渾身發抖,沒想到方承遠不僅在正麵戰場棋高一招,在背後戰場更是遠遠將他拋在腦後,完全不擇手段,幾乎立刻就能一次性將這幾萬人馬全部埋葬在大荒山。
如若不是羅詠琳提到易得閣點醒了他,差點全部死於非命,淪為一場永無翻身的恥辱和笑話。
隨後,他大步衝回大帳內,一把抓住還在地上發傻的羅詠琳大喊:“我命令你現在立刻馬上回檀城剿滅亂黨!”
羅詠琳哭喪著臉哀求道:“老徐,我們幹不過他,趕緊向襄王殿下求救吧!”
徐為任一把將他拎起怒道:“我再說一遍,馬上回檀城,將易得閣的人一網打盡!”
羅詠琳一聲咆哮:“怎麽打,敵人在暗我們在明,怎麽打?”
“滾!”徐為任無奈將他一撇,失望至極。這個時候隻有青驄衛的人才最合適,可是,一時半兒上哪去找這樣的人?
帳內幾位副將亦覺得不妥,紛紛來勸:“副帥,我們還是請襄王殿下來主持大局吧!”
徐為任往堂上一坐,捂著頭冥思苦想,眼下這個爛攤子請襄王來將遭遇重罰不說,弄不好再把襄王搭進去豈不更糟,不行,絕對不行。
這時,羅詠琳忽然想到什麽,即刻湊到他耳邊道:“有一個人最合適?”
徐為任麵露喜色,立問:“誰?”
“蕭蕭。”
“滾!”
徐為任一個滾字否決,畢竟他早已承諾絕不利用和傷害她,更何況她也不可能幫著外人對付自己的父親。
羅詠琳麵不改色,依然堅持道:“不管你願不願意,眼下隻有她最合適!哪怕是一句簡單的提醒,都能救下一座城的人。你即使不為自己想,也該為那些無辜的人考慮。”
“那你想怎樣?”
“我去說服她,求她幫我,這事便順理成章了!”
“你能?”
“為什麽不能?她既然選擇了你,便選擇了大周,選擇了我們的道義,理應站在我們這一邊。”
徐為任苦澀一笑,心想自己又何嚐不是這麽想的。可是像她那樣高傲的人能低下頭接受他已是難得,又怎麽可能反過來坑害自己人?
一番沉思過後,他暗暗說道:“兵不厭詐,有一點我不得不提醒你。”
“提醒什麽?”
“人生無處不戰場。”
啊?羅詠琳有些愣了,不過這句話他倒是耳熟,前次也確實聽人議論過。
徐為任緩緩解釋道:“誰又知道誰是誰的囊中之物?我騙她上鉤,又何嚐不是她在騙我?站在諜者的角度,一切皆有可能。”
羅詠琳似乎明白什麽,驚恐道:“你是說,她可能會和她父親合起夥來騙我們?”
徐為任並無回答,隻是一味沉思,慢慢回憶過往的一切,尋找可疑之跡。
“哎呀!真有可能!”羅詠琳忽地一拍雙手叫道,“她既然早就知道密道的存在,為什麽不直接一走了之,非要拖到次日我們來尋?”
徐為任也覺得有理,轉而問周浚:“你在哪裏找到的她?”
“前次放風箏的野花草地。”周浚慢答,目光依舊冷漠平靜,對於他們這樣的懷疑不抱任何態度。
羅詠琳頓覺縷清了頭緒,“那便是了,故意坐在花間誘你去尋,然後哄著周浚帶她走,最後又去而複返,哈哈,好陰險的詭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