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 桃花一舞
羅詠琳被她這麽一嚇，也不便強扭，隻好默認放棄。
方映妍剛剛回到座位，羅永絮便對著她小聲道：“蕭蕭姑娘既是舞姬，想必精通歌舞，何不為大家獻上一舞，也好讓我這深閨中人開開眼。”
方映妍謙虛道：“我已經許久不在樂坊之中，久不起跳，身形笨拙，不堪一覽。”
“不對，你不是會跳桃花舞嗎？”正在為她倆添菜的奚越聞聲添了一嘴。
“桃花舞？”羅永絮感興趣道，“這個我倒是聽過，幾百年前一位姑娘因擅長桃花舞被舉薦入宮，成為寵妃，隻可惜紅顏薄命，沒幾年就香消玉損了，桃花舞也跟著失傳了。”
她侃侃而談，眾人的目光也隨之吸引過來。
這雖隻是她倆的小話，在坐的卻都豎起耳朵聽著。
方映妍順勢誇道：“羅小姐不僅品貌出眾，才學也令人望其項背啊。”
羅詠絮淺笑：“那你倒是說說我猜的對不對，此桃花舞可是你們口中所說的？”
方映妍點頭：“是，也不是。事實上，桃花舞早就失傳了，當初如何跳的，無人知曉，我覺得可惜，不過根據自己的理解和感悟瞎編了一段，自娛自樂罷了，實在登不得大雅之堂。”
羅永絮未及答話，那廂羅詠琳早按耐不住了，插嘴道：“你真的會跳桃花舞？”
方映妍低下頭，不置可否。
奚越剛欲上前補嘴，卻被徐為任一個眼神頂了回去，忙又憋住不敢造次。
此景恰好讓羅詠琳逮個正著，當即嚷道：“老徐你出去，你一在大家連話都不敢說了，沒勁。”
徐為任笑道：“失敗，座中竟無一人待見我。”
羅詠絮道：“誰說的，我們徐三哥一項通情達理，張弛有度，才不像你一天到晚不著調。”
羅詠琳道：“你這丫頭有靠山了是吧，早知道就不帶你來了。”
羅詠絮微微做個鬼臉，笑道：“既然蕭蕭姑娘不便先來，那就由我先來一個吧，算是拋磚引玉。”
羅詠琳當即豎起大拇指讚道：“還得是親妹妹。”
羅詠絮盈盈起身，略福一福，辭別眾人去換衣服。
奚越大為期待道：“羅小姐的舞姿那是京城一絕，多少王公貴族想看而不得，今天沾羅公子的光可以大飽眼福了。”
羅詠琳自我感覺良好，美酒下肚，甚覺暢快。
片刻，音樂起，就見一位粉色羅莎宮裝裙的美女翩翩而來，跳的是時下流行的宮廷舞，雖是獨舞，招式和身法卻絲毫不輸群舞，情節生動，層次豐富，舞技精湛。又兼她姿容秀麗，風華絕代，令在場眾人無不驚歎。
唯獨徐為任目空一切，無心觀看，隻顧品酒。旁邊周浚也是一副冷皮麵孔，對一切無動於衷。
方映妍忍不住暗自偷笑，這兩尊菩薩放到一起還真是絕配，世人無可替代啊。
羅詠絮無論如何吸引徐公子注意，始終不能引起他的興趣，麵容漸漸有些沮喪。
所幸坐中其餘各位都十分捧場，叫好聲不斷。
隻可惜，美好的時光總是短暫的，一曲畢美人落座，眾人接連稱頌，讚美之詞不絕於耳。
羅詠絮一雙美目凝視方映妍道：“那麽是不是輪到蕭蕭姑娘了？”
方映妍麵上一窘，依舊拿不定主意，忍不住抬眼去看徐為任。
徐為任適時道：“去吧，不要掃了大家的興。”
羅詠琳立刻起身鼓掌：“哈哈，太好了！老徐都發話了……”
徐為任嗔怒：“你說你好歹也是個四品大員，皇上親封的宣撫使，哪裏有點欽差大臣的模樣？”
羅詠琳嬉皮笑臉道：“我不過是給你打醬油的，我那麽像了，要你幹什麽？”
眾人聽完，頓覺在理，皆忍俊不禁。
語畢，都看著方映妍，期待她的表演。而她始終一動不動，麵露難色。
這時，奚越一拍腦袋道：“哎，我都忘了，既是桃花舞當然得去桃樹上跳。”
“噢！”羅詠琳更是好奇，“在樹上跳舞我還是頭一次聽說，那必定與眾不同。方才我在園中就已聞到陣陣桃花香，想來必有桃花盛開，走走走，出去看看，正好消化消化。”說著即刻引領眾人走出廳堂，朝園中而去。
“你怎麽不去換衣服？”
羅詠琳冷不丁發現方映妍仍在身後跟著，疑惑道。
方映妍弱弱道：“我沒有專門的衣服，就身上這件了。”
羅詠琳道：“那不行，絮絮，快把你最好的衣服都拿出來，讓蕭蕭穿上，回頭還你一箱。”
羅詠絮笑道：“要你那一箱做什麽？白的占地方。”說著去拉方映妍。
方映妍恰好想到什麽，對著羅詠琳施禮道：“羅公子可否願為我撫琴一曲？”
羅詠琳欣然點頭，急命取古琴來。
“《廣陵散》和《胡茄十八拍》任意選段即可。”
“好，那就《廣陵散》。”
方映妍謝過而去。
待到兩位女眷走遠，徐為任即刻下令清場。
周浚點頭，當即與宋允峰張羅起來。
羅詠琳一時好奇，這是什麽情況？跳個舞而已，還要清場？
然而，他心中所想早已寫在臉上，不等他質問，徐為任已然堵住：“客隨主便。”
羅詠琳一臉不屑道：“我倒要看看你這葫蘆裏賣的什麽藥。”心想這蕭蕭定然有大名堂，不然一個普通的舞姬怎麽入得了這徐大公子的眼，得好好扒一扒。
“可以開始了！”
隨著遠處羅詠絮一聲唱喊，所有人凝神進入狀態。
羅詠琳自幼愛琴，琴藝出眾，任何時興的曲子信守拈來。
當下，他手持古琴，麵朝眾人坐於桃花樹外，指尖一揚便流露出動聽美妙的音符。俄而琴聲流露，委婉連綿，仿佛山泉出幽穀，又如蝴蝶展翅飛。
眾人矚目之中，一位彩衣仙子婉轉步入，以一枝桃花半遮粉麵，人麵桃花相映紅。她一步一點，踩著節奏圍繞奏曲之人旋轉一舞，隨後一個躍身，翩然上樹。
眾人即刻喝彩。
漫天桃花的樹枝上，少女翩翩起舞，腰肢輕擺，一雙纖足絲毫不懼樹間縫隙，如履平地，輕盈婉轉，人比花嬌，美不勝收。
所有人為之一振，原來這就是傳說中的桃花舞，果然如仙子降落凡間，令人過目難忘，一見傾心。在坐的幾位男子更是如墜雲端，如癡如醉。
這一舞，驚豔了時光。
羅詠絮見此情景，不覺畫藝大發，急忙拿出紙和筆，現場作畫。
徐為任一時有些後悔了，他雖見過她的舞姿，卻隻是匆匆一瞥，而且毫無裝飾。如今配上這天籟之曲，再加上那裝飾一新的麵容和服飾，整個人光彩奪目，連桃花都覺得遜色。再看看那些人的臉色，一個個神魂顛倒，不能自拔，這一舞又將激起多少人的臆想，真是徒增煩惱。
一曲將畢，眼看即將謝幕，方映妍臨時卻找不到合適的收尾之法。事實上，這段舞曲她隻編了個開頭，末尾如何一直未曾想好，如今當著眾人的麵總不能直接笨拙地跳下去，那就太虎頭蛇尾了。
這時，她忽然想起那日徐為任突然出現時的場景，或許，由別人抱下才是最好的結局。因而，她決定鬥膽一試，周圍這麽多高手在，總不能叫自己摔得太難看。
末了，她故意加快了速度，腳步顯得淩亂，最後胡亂之中一腳失滑，盈盈跌落。
眾人的驚呼聲中，幾人欲預上前營救，卻被距離最近的羅詠琳搶先接了。
美人隨著漫天桃花一同落入懷中，香氣縈繞，這樣的盛景何時能有？
二人相擁對視，不覺麵紅耳哧，怦然心動。
羅詠琳縱然叱吒花月樓數年，卻也奈不了這等桃花劫，即刻情動。
待到方映妍落地，他當即對著她單漆跪地求告：“蕭蕭，我願為你散盡家財，舍棄一切榮華富貴，隻要你點頭，不管什麽身份我都願意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