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營主駕到
眾人聞言，急忙整衣速歸。
匆忙之中，方映妍的麵紗卻找不見了。
眾人幫忙去尋，始終不見蹤影，頓時急不可耐。
婁式傑深知營中規矩森嚴，晚到必罰，急忙道：“你們先走，我們殿後。”
那四個急忙去了，獨留下他二人繼續尋找。
二人來回奔突，匆匆忙忙，終於在下風處的一棵樹叢間找著了，奮力趕回。
他二人趕來時，眾武士早已站定，偌大的庭院集結了百餘眾。
婁式傑拉著文者的手悄悄站在隊尾，妄想蒙混過關，不想片刻就聽見一高亢的嗓音威嚴道：“遲到者出列。”
二人無奈走出來，眾目睽睽之下，一男一女，別提有多尷尬。
一時議論紛紛，眾人皆以為是在山中做的什麽齷齪事，流連忘返，如此重重處罰剛好解氣。
這時，負責整隊的陸由之（七大護法之一）走過來嚴厲訓道：“為何晚來？”
婁式傑大為惶惑，一時不能自辯，正自編慌，忽聽身旁姑娘搶先回道：“報告二師父，弟子在來的路上偶遇營主，聽他教誨，所以晚了。”
竟有這等事？眾人聽得仔細，一個個驚訝不已。
陸由之目光一凜，眼睛直勾勾望向她，仿佛瞬間就能將她的幌子看穿。
方映妍卻毫無所懼，一副實事求是的模樣。
陸由之當即反問：“那你倒是說說營主長相如何？高矮胖瘦如何？”
婁式傑聽完身子一顫，心想糟了，這家夥定會瞎描述一通，實際上營主從來都隻是戴著麵具示人，誰也沒見過他的真容，急忙補充：“營主戴……”
他話音剛出，立刻就被二師父一個眼神喝止。
頓時，一群人跟著起哄，都等著看他倆的笑話，更有好事者幸災樂禍道：“還是老實交代了吧。”
這時，隻聽那蒙著白紗的姑娘理直氣壯道：“營主不讓說。”
“不說怎麽知道你看見營主了？”陸由之接著反問。
婁式傑著實捏了把汗，這丫頭編的什麽慌，越說越假，再問下去就死定了，遲到事小，說謊事大，再扯上營主更完，定然萬劫不複了，哎，想我這一世英明竟叫這丫頭給毀了。正悔恨間，忽聽那姑娘嬌聲道：“那您自己去問營主好了。”
那聲音嬌鶯初囀，如三月的黃鶯洽洽，伴隨著一抹動人的淺笑，仿佛一朵雛菊迎著朝陽含笑，秋日的陽光照在她潔白如玉的麵紗之上更添了一份神秘，冰清玉潔，嫵媚嬌俏，楚楚動人，令在場武士個個垂涎三尺，豔羨不已。
陸由之心頭亦是小小地蕩漾了一下，見這姑娘毫不畏懼，想來必有脫身之法，便懶懶說了句“好，一會兒見了營主再說，入列！”說著，重新整隊。
百餘人的隊伍迅速恢複安靜，六名文武配則被安排在隊伍的最前列。
列隊完畢，少頃，遙見一人闊步而來。來人身形彪悍，走路生風，身披玄色錦袍，臉戴螭龍麵具，威風八麵。他後麵跟著六個人，清一色虎頭麵具，個個英挺，氣勢逼人，令人心生仰慕。
眾武士齊齊拜道：“拜見營主，六位護法！”
既然營主和護法都到了，那易得閣閣主呢？傳聞中，易得閣閣主形神飄蕭，神龍見首不見尾，連名字都沒有，比營主還要神秘，如今看來所言不虛。
幾位文者正自納悶，忽聽螭龍麵具男人操著厚重的嗓音威嚴道：“各位憫生營的新秀，一年未見大家可有進益？”
堂下眾人齊聲而答：“有！”
“好，明日便是你們展現一年所成的絕佳時刻，祝各位早日登頂，抱得美人歸！”
“營主威武！”眾武士士氣大振，不斷高呼。
營主大手一揮，陸由之及五位護法相繼上前各自帶著武者離去，僅留一人追隨在營主身側。
整座庭院內隻剩下六位文武配，顯然營主要格外訓話。
六人被營主的威風震懾，個個斂聲屏氣，靜默如斯。
憫生營主雖不直接參與易得閣之事，卻能夠淩駕於閣主之上，因而也算是最大的官。今日閣主缺席，能得到營主親自訓話，是這一屆文武配莫大的榮幸。
螭龍麵具下的一雙眼睛閃著精芒，將六人掃視一遍後，緩緩道：“諸位都是才華與眼光俱佳之人，一朝選中，終身為配，大家都做好準備了嗎？”
三位武者即刻拱手回答：“請營主放心！”
文者亦各自拱手表示認同。
營主接著道：“今日結合將終生為伍，武者必須全力保護文者，文者亦需努力守衛武者，唇齒相依，方能成就大業，將來若有一方喪命，另一方亦不可獨活。”
按照慣例，此處應該齊齊答“是”才對，可是此時卻無人吭聲。
眾人隻知爭搶頭籌，不想竟有這等規矩，大家麵麵相覷，眼裏盡是驚懼和惶恐，原來二師父說過的話並非危言聳聽，他們早已成了一條船上的螞蚱。眾人開始以全新的眼光審視彼此，這個一朝選定、終身牽絆的人，值得托付嗎？從前隻是看臉，如今卻要讀心。
營主接著道：“文者死了，武者必死；武者死了，文者可以自辯，無辯則處以極刑。文者如若敢有叛逆之心，武者掌握證據上報獲得閣主應允後，可以隨時格殺。”
原來這便是文武配的意義，眾人恍然大悟。
營主看出他們的忐忑，安撫道：“大家也不必過於介懷，以我憫生營的手段和江湖地位，定能保爾等無性命之憂。文武配的任務是搜集情報，不像憫生營的殺手今日出去了明日不見得回來，而你們隻要相互協助，效忠易得閣和憫生營，十年之內絕不會有事。十年後，如果你們覺得乏了，可以選擇歸隱，去過自己想要的生活。”
營主話已至此，眾人不敢再有微詞，各自異口同聲道：“屬下誓死追隨營主、閣主，肝腦塗地，在所不惜！”
營主點頭表示接納。
訓話眼看結束，陸由之忽然竄出來問道：“營主，剛才有人說見過您。”
營主眼前一亮，立問：“誰說的？”
方映妍急忙開口：“稟營主，是我。”
她的回答不緊不慢，聲音裏更沒有半點恐懼和擔憂，像是在陳述一樁實事，可是這分明是假的，婁式傑簡直瘋了，圓睜著眼睛瞪著她，幾乎炸了。現在他兩的命是拴在一起的，他可不想還沒下山就死了。
寂靜之中，但聞營主緩緩答道：“確實。”
眾文武配頓時驚訝不已，倘若剛才那一群武者在場，必然會引起全場騷動。所有人看向他倆，不敢相信，他們竟然有幸獲得營主青睞。
方映妍眼中閃著喜悅的光芒，不置一詞。而婁式傑卻是一臉茫然，既驚又喜，一時不明所以，卻也裝作似有其事的樣子，更令旁人深信不疑。
營主和緩著聲音問：“你叫什麽名字？”
“淩梟梟。”
“不錯！”營主由衷地讚歎了一句，令在場諸位不由側目。誰也不知道這期間發生了什麽，但是可以肯定的是，這個名叫淩梟梟的真女要交好運了。
“年輕人，努力吧！希望你們能成為憫生營的標杆。”營主說完轉身離去，眾人恭送。
大家各自歸去，半路上婁式傑見四下無人，急忙抓著方映妍悄悄問道：“為什麽營主會幫著我們圓謊？”
方映妍不緊不慢道：“因為我確實碰到他了。”
婁式傑驚訝不已：“不可能，我們一直在一起，寸步不離，我根本沒看見他。”
方映妍歪著腦袋笑道：“像營主這樣的大人物，非得親自站到你麵前才算碰到了嗎？”
“那不然呢？”
“你們習武的時候，師父不教你們蒙眼辨物嗎？”
婁式傑這才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卻始終想不起營主是在何時出現的。
方映妍接著道：“你急著找麵紗時，我發現樹叢裏有個身影閃過，有一雙眼睛似乎在盯著我們，這個時候不急著入列的除了營主和他的人還會有誰？營主做了那樣隱秘的事，自然不願意被大家知道，當然會順著我的話說。”
婁式傑頓時恍然大悟，不覺豎起大拇指道：“聰明，怪不得連營主都稱讚你，我猜你一定會登頂易得閣，成為天女。”
方映妍笑而不語，不知為何，這個營主雖然樣子陌生的很，卻給人一種親切之感，事實上她心裏一點恐懼也沒有。唯一遺憾的是，閣主沒來，不然就能確切知道父親到底是不是易得閣閣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