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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月夜追蹤

  方映妍書童的日子過得有模有樣,開始漸漸習慣了。


  這一夜,她早早上床歇息,腦中盡是這些天所發生的事,沒想到一眨眼已離開半個月了,也不知父親會如何找她?但是,即使被他找到,她也絕不肯回去。現在,唯一令她憂慮的是,徐將軍始終不肯相信她,雖然自己並無害人之心,但他那樣日防夜防早晚會被人家揪住把柄趕出去,如此說來到應該居安思危,想辦法證明自己的清白才是。然而,這對於一個僅有十四的少女來說太難了。


  她躺在床上似睡非睡,忽聽屋內窸窸窣窣有響動,像是有人下地走路之聲,躡手躡腳。若是平時,這個時間她早已沉睡而去,偏偏今日添了憂思,不曾睡下,便隔著棉被偷窺一番。令人驚訝的是,之前先於她而睡去的鈴蘭此刻竟然爬了起來,坐在鏡前描眉畫眼,隨後換上一身薄紗的長裙,嫣然一笑,悄然掩門離去。


  她心中頓感蹊蹺,這女使不是來監視自己的嗎?怎麽半夜又跑出去了?也不知做的什麽勾當,三更半夜還打扮的那麽漂亮。這件事本與她無關,無須插手多管閑事。可是,徐將軍為什麽憑空總懷疑她是易得閣的人?她自信自己坦坦蕩蕩毫無疑點,倒是這個鈴蘭行蹤可疑,莫非她來自易得閣?


  有了這樣的想法,她便不肯罷休,勢要揪出真凶,還自己一個清白。趁著鈴蘭還沒走遠,她急忙下地穿鞋,隨便披了件外袍匆匆跟了出去。


  但見鈴蘭步履匆匆,徑直奔後山而去。


  這後山不過一座孤山,連個像樣的名字都沒有,因為坐落在武淩關的西南側而被叫做南山,是軍營駐地天然的屏障。山下便是徐將軍居住的雅舍,清淨避塵。


  她打扮的這樣美豔去往後山,莫非是為了找徐將軍?想到這,一顆八卦的心不禁飛起,步伐更是堅定不移。


  不過,令人奇怪的是,明明已經到了雅舍,鈴蘭卻不止步,依然疾步前行。待她跟來,發現雅舍之後竟有一畝方塘,水汽氤氳,像是天然的溫泉。


  月色清明,方塘四周草木繁盛,花木交錯,隱隱約約有些許螢火蟲飛過,為這僻靜的草塘添了一抹亮色。沒想到這偏遠的武淩關還有這樣的好去處,她一時相見恨晚。


  到了這裏,鈴蘭終於不走了,而是趴在一棵棗樹旁靜靜眺望池中景色。


  方映妍遠遠望著,心想一個池塘有什麽好看的,便也顧不得許多,徑直上前,打算看個究竟。


  她徐徐來到她身旁,見她一動不動,毫無察覺,心中更是奇怪,便順著她的目光打探。


  方塘之中,一襲光潔的背影投射而來,脊背英挺,白皙如玉,線條優美流暢,一頭長發濕漉漉地披在肩上,在月光與水汽的共同渲染下顯得神秘美麗,如同一位絕世佳人。


  她心中納悶,這軍營之中何時又多了這樣一位美人?自己怎麽沒見過……直到那背影抬起修長的手撩水,手臂肌肉虯結,手掌如蓋,登時反應過來,是男人,嘴角不覺“啊”一聲叫了出來。


  “誰?”


  那背影瞬間反應過來,霎時回頭,隻見一女子盈盈立在岸邊以手縛眼,頓時大怒,飛身一扯樹杈上的衣衫,旋身一裹,即刻落地。


  “不知羞恥的女人!”男人怒不可遏,手掌高高擎起,恨不得一巴掌扇下去。


  “不關我的事!”方映妍顫聲叫道,一邊說一邊漏出半個指縫偷看,見他已然穿好外衣,急忙放手辯解,“是鈴蘭……”


  可是,回身一看,鈴蘭早已消失,毫無蹤跡,四周更是一片靜寂。她一時有口難辯,急忙求道:“我,我不是故意的……”


  話沒說完,徐為任手臂一落,一把掐住她的脖子狠狠道:“說,你到底來幹什麽?”


  方映妍捂著脖子連聲求告:“不知道,我跟著鈴蘭來的,然後就這樣了……”


  “還敢誣陷別人!”


  方映妍心知無法辯解轉而又道:“我發誓我什麽都沒看見……”忽而又想不能撒謊,忙補充道,“不,也不是,就一眼,隻有一個後背……”


  “你還說!”徐為任一聽更加惱怒,索性下了狠手。


  “咳咳咳……”女子隨之劇烈咳嗽,完全招架不住,眼看即將窒息而死。


  徐為任終究不能忍心,大手一放,“滾!”


  方映妍得釋,急忙轉身飛跑。


  然而,剛跑出去幾步,徐為任忽然改了主意,厲喝:“站住!”


  女孩乖乖站著,眉頭再次擰成一團,心想完了。


  “跪下!”


  方映妍扭捏著身子,緩緩跪了下去。


  “罰你在此跪上一夜,直到天亮!”徐為任說完大步離去。


  方映妍望著大惡人離去的背影,默默喘了一口氣,還好隻是跪上一夜,不用挨打受罰。真是偷雞不成蝕把米,一時恨死了鈴蘭,那個死丫頭心術不正竟敢偷看將軍洗澡,自己倒是跑得挺快,趕明兒必須找她好好理論理論。


  就這樣囫圇過了一夜,她怏怏回到住處,發現鈴蘭依舊沒有回來,心下更是生氣,隨便收拾了頭麵繼續回到將軍書房伺候。


  她帶著滿臉疲憊一邊將路上撿來的枝葉拚成水中花,一邊靜等將軍歸來再次受罰。


  片刻過後,一陣爽朗的笑聲自門外傳來。


  “哈哈哈,大小姐,你太搞笑了吧。”


  她一聽是奚越,頓覺臉紅脖子粗,低著腦袋羞愧難當,不置一詞。


  “你愛慕我們公子也不能做這樣下流的事啊?”奚越笑道。


  這句話她不肯認下,忙抬起頭道:“誰愛慕他了?”


  “那你為何偷看他洗澡?”奚越接著笑道,“這個笑話夠我笑上一年。”


  “我不是故意的,你信嗎?”方映妍氣得鼻子差點歪了。


  “不信。”奚越仰起脖子驕傲道,“我們公子一表人才,家世又好,愛慕他的人多了,怎麽差得了你一個?再說了,你想看跟我說啊,你多陪我玩會兒,下次保證讓你看個夠,哈哈哈……”


  奚越一時笑得前仰後合,似乎真的能笑上一年。


  方映妍一臉不忿道:“呸呸呸,誰要看他?書上都說了,你們男人都是濁物,有什麽好看的?”


  “這你就不懂了,我們公子可是翩翩濁世佳公子,金不換,你賺了。”


  “佳公子?”方映妍不以為然,“依我看不過就是金玉其外敗絮……”她話說一半忽然咽了回去,目光瞬間變得柔順,隨即默默低頭,斂聲屏氣,顯得極為乖巧。


  這時,徐為任穿著一身玄色軍服從門外緩步進來,邊走邊問:“敗絮其中?”


  方映妍急忙搖頭,支支吾吾正是害怕,忙指著奚越道:“我說的是他!”


  奚越隻覺好笑,對於她這樣臨時找來的救場完全無視。


  徐為任不屑地看她一眼,懶得計較,隻冷冷丟給她四個字:“不知羞恥。”隨後,大步回到座位坐下,抽出一張軍士布防圖參閱。


  方映妍自知慚愧,無言聽著,轉身悄然替他研磨蘸筆。


  奚越原本等著看好戲,沒想到公子竟然既往不咎,一時覺得乏味,轉身溜之大吉。


  待到一切恢複平靜,各自歸位,方映妍默默坐到桌角,將昨日沒寫完的《倪氏劍譜》繼續完成。她一筆一劃認真寫著,倒也誠意十足,可是,寫到一半忽然梗塞了,之前倒背如流的語句現下竟卡住了,隻好空出一行,接著寫下一句。寫著寫著又忘記一處,再空再寫,如此下去,終於勉強寫完,回頭一看卻是差強人意,漏的漏,錯的錯,改的改……一生氣,索性將紙一撕,重新再寫一遍。


  臨近午時,她方才成就完整的一篇劍譜,卻還是漏了幾個小段,心中倍感挫折,頓覺這十幾年真是白生了,幹啥啥不行,實在丟人的很。


  “對不起,我隻能寫這麽多,”她拿著那幾頁宣紙低低道,“等我記起來再給你補上。”


  徐為任抬手接過,略微一看不覺搖頭,再看她一副皺眉難過的樣子頓覺可笑,就好像先生揪住了學生的小辮子,可以任意發揮。她若是寫的天衣無縫,他倒覺得奇怪,因為一個功課不紮實的人絕不會厚此薄彼,偏偏忘了莫言文而記住了劍譜,如此恰恰說明她確實隻是個單純無知的小姑娘。尤其昨夜的事更說明了一切,一個訓練有素的人絕不會輕易被人發現。


  “還不錯,比《五部奇書》記得牢些。”他看著她略略誇道,眼裏明顯多了幾分柔意。


  方映妍愕然抬頭,第一次遭受表揚實在有些不敢置信,睜著水汪汪的大眼睛看他,仿佛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


  “回去補覺吧。”徐為任沉聲說道,隨後放下宣紙,繼續研究自己的地圖。


  “恩恩!”她激動點頭,欣然轉身。


  跑出來一看,頓覺天地都寬了,忽然想這徐將軍若是個好人還真有點佳公子的模樣,但願以後輕易不要招惹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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