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戲中有戲（上）
“後麵有人跟著。”莫阡辰突然開口說道。
他神色不變地低頭擺弄著手裏的一個小瓷瓶，看起來有些漫不經心。
竹悠和楚封崖都露出了一個果然如此的笑容，竹悠更是抱著小七笑著揉了一把，揉亂了它腦袋上的呆毛。
所以說，九王府演的戲，是那麽好看的麽？
“不用管他。”楚封崖說著，目光落在了岔路口，然後選擇了右邊的那條路。
這一趟來的，有楚封崖，竹悠，戚染，墨羽，紫羽，白羽，莫阡辰，本來褚大夫也要來的，但是因為他不會功夫，便沒有叫他冒這個險，反而讓戚染代替了他的位置。
所以楚封崖選好了路，輕功最好的紫羽便走在了最前麵，顯然是要探路。
“等等！你們不能走那裏！那是條死路，路盡頭是個懸崖！”
跟著來的那個人忍不住叫道，然後後知後覺地知道自己暴露了，便有些尷尬地走了出來，卻是最早與他們搭話的村民，趙立。
“你去過？”墨羽問道。
趙立猶豫了一下才道：“其實，其實當時我是跟我堂哥一起去的，隻不過走到了半路，我遠遠地看到了那些山魈，實在是害怕，就不想去了，可是他們不聽，所以，所以……”
“所以你就自己跑了？”紫羽冷笑了一聲：“你跟著我們做什麽？”
趙立有些羞惱地緊了緊拳頭，好半晌才道：“我想去帶回那些人的屍體，我堂哥死的時候，心心念念想的都是帶他們回來。我……可是我不敢去，我看你們很有本事，我給你帶路，你們幫我！”
眼見眾人都不理他，他叫道：“沒有熟人帶路，你們根本就不可能找到路的，那棵樹在黑山最深處，不是本地人，除了迷路餓死在山裏，別想出去！”
楚封崖看向了紫羽，衝著那條小道微微一揚下巴。
紫羽恭敬地彎了彎腰，然後一個閃身就沒了蹤影，大約過了半盞茶的時間，他才回來，點頭道：“路的盡頭的確是一處懸崖，沒有別的路了。”
楚封崖沉吟了一會兒，道：“好，我們可以帶你，但是你必須聽話，否則就算是你出了事，我們也不會救你。”
趙立眼中閃過一絲激動之色，急忙點了點頭。
眾人於是選擇了另一條路，一路順著蜿蜒的山道往裏走，越走，路就越發陡峭難走了起來。
有些小道看起來年代久遠，有的則很新，甚至有好多路都隱藏在灌木叢之後，若非是趙立帶領，他們的確根本找不到往裏走的路。
因為大家都有功夫底子，遇到難走的，便會直接用輕功躍過，所以行程不算慢，等到下午的時候，眾人已經走到了山脈的中間部分。
此時，周圍的巨大樹木已經很多了，地上偶爾會有鬱鬱蔥蔥的灌木，但是那些灌木的後邊幾乎都是坑溝懸崖，若是不慎，便很有可能摔下去。
撲棱棱。
忽然，靜謐的山道上傳來了一陣翅膀扇動的聲音。
趙立嚇得一個哆嗦：“山，山魈來了！”
竹悠凝目看去，卻見隻不過是一隻普通的喜鵲，顯然是被眾人驚擾了，所以才飛了起來。
趙立臉色發紅地瞪了瞪眼睛，有些不好意思地撮了撮手：“對不住對不住，實在是被嚇怕了。”
眾人沒理會他，而是謹慎地查看了一下周圍的環境。
此刻眾人所在的是山中的一處低窪，他們正站在一條兩米寬的小路上，而距離小路六七米高之下，應該有溪水，站在這裏能夠聽到潺潺的水聲。
這裏的路還算是寬敞，在小路上方不遠處，有幾片長滿了荒草的平地，應該是以前種過農田，隻不過後來荒廢了。
莫阡辰看了看天色，皺眉道：“山裏天黑的比較早，如今這光景，再有一個時辰，天就要徹底黑下來了。這裏畢竟是深山，可能有猛獸出現，我們最好快點找到落腳點。”
楚封崖點了點頭，轉頭問趙立：“這裏距離那鳥巢還有多遠？”
趙立想了想才道：“至少還有一天的路程，上一次他們去的時候，走了大概三天。那些人的腳程不慢，晚上是直接在樹幹上休息的，所以沒耽擱什麽時間，幾乎一直在趕路。”
楚封崖不置可否，他早就細看過身邊的這些樹了。
年份久遠，樹幹粗壯，樹冠茂密，若是真的藏身在樹冠裏休息，倒也不失為一個安全所在。
但是如今這食屍鳥可能就藏匿在附近，藏在樹冠中，若是真的遇到了鳥群，隻會吃虧，所以相較之下，其實還是陸地更為安全。
白羽忽然道：“這裏有水源，又有荒廢的田地，那麽應該有前人住宿用的窯洞，屬下去找一下。”
楚封崖點了點頭：“小心些。”
“是。”白羽點頭，循著水源的方向一路找了下去。
他顯然很有野外生存的經驗，沒過多久，果然在小溪上遊的地方找到了一處窯洞。
那窯洞顯然荒廢很久了，不過清理了蛛網之後還是可以用，甚至還有簡易的灶台，以及一些吃飯用的鍋灶。
莫阡辰的目光飛快地在整個窯洞裏掃視了一遍，與楚封崖對視了一眼，輕輕點了點頭。
門口，趙立癱坐在地上，顯然是累得不行。
他有些驚訝地看了竹悠一眼，讚歎道：“這位小娘子可真是厲害，體力竟然比我還好許多。”
竹悠露出一抹不好意思的笑容來：“我嫁給我家夫君以前，家裏養著幾頭豬，每天都要放出去跑一跑的，我經常攆著豬跑，所以體力好的很。”
趙立目瞪口呆，怎麽樣也沒想到，自己竟然會得到這麽一個答案。
他啊啊了半天，露出了一抹僵硬的笑，顯然不知道該怎麽接下去，憋出來了一句“小娘子果真是厲害人物”，便徹底說不出話來了。
竹悠可不管他，伸手按住了想要衝出去的小七，不動聲色地給了楚封崖一個眼神，皺眉道：“我記得前麵有水，你陪我去洗洗，我腳好酸，走不動了，你背我去！”
楚封崖差點兒被她故作嬌蠻的樣子逗得破功，一時間眸色便有些深。
他從未見過她這樣嬌嬌弱弱、又滿腦子隻懂撒嬌的樣子，隻覺得新奇無比，當下便走到了她的身邊，一彎腰就把人抱了起來。
他不背也就算了，抱也抱得讓竹悠耳尖發紅，又是一隻手抱著腿彎兒的小孩抱！
竹悠不得不鬆開了抱著小七的手，彎腰伸手抱住了他的脖子，去保持自己的平衡。
兩個人親密至極，又沒羞沒臊的樣子，簡直亮瞎眼了，趙立再一次瞪大了眼睛，隻覺得自己的三觀都被刷新了。
這群人，到底是來幹嘛的？！
竹悠有些惱羞成怒地錘了楚封崖一下，怒道：“我的貓兒都跑了！快去追啊！”
這混蛋，自從上次這麽抱著親了以後，就跟上了癮一般，隻要是抱著，就非得這麽抱，這麽抱了，就必然少不了纏綿至極的親吻。
雖然竹悠也很喜歡這種居高臨下親他的感覺，這樣總能徹底滿足她親近他的心思，但是……這之後失控的反壓，狂吻，便是她心理素質爆表，也完全承受不住啊。
這男人，最近總是狼性大發！
楚封崖朗笑出聲，縱容地掐了掐竹悠的小臉兒，然後大步朝著小溪走去，沒一會兒就消失在眾人的視線中了。
趙立感歎地道：“你們城裏人可真是大膽，當年我追我們翠花的時候，也就當著大家的麵兒拉了一下她的小手。”
戚染冷笑一聲，罵了一句牲口便去休息了。
紫羽和墨羽被他那一句“城裏人”弄得嘴角抽了抽，無語地去準備吃的，然後把防蟲和驅趕野獸的藥物撒在周圍，布置好該布置的防衛。
白羽找到了窯洞之後就沒了蹤影，不知道去幹嘛了。
而莫阡辰，則靠在旁邊的一棵大樹上閉目養神。
趙立眼見沒人理會自己，想了想，便朝著莫阡辰走了過去，小聲問道：“這位，這位先生，你們準備怎麽對付那些山魈啊？”
莫阡辰沒睜眼：“再厲害的鳥，一把火下去，也絕對死透了。”
“燒，燒山？！那怎麽行？！這絕對不行！”趙立頓時激動了起來，怒道：“你們若是敢燒山，會被山神報複的！”
莫阡辰睜開了眼睛，目光有些古怪地瞥了他一眼：“我隻是在開玩笑，而且，誰說燒鳥就要燒山了？”
趙立呆了呆，臉上露出幾分怒色，哼哼了幾聲山神會報複的，便氣憤至極地跑進窯洞裏休息去了。
而從山路上躍下去的楚封崖和竹悠兩人，此刻卻正目光凝重地看著山穀裏的小溪，臉色有些不太好。
那溪水，竟然是紅色的！
這幾日天氣晴朗，根本沒有下過雨，所以可以排除山洪的可能，而且，山洪，也不是這個紅。
即便是不用特意去聞，兩人也能夠從空氣中聞到一股淡淡的腥味兒和腐臭味兒——是血！
小七有些炸毛地蹲在地上，一雙貓眼兒瞪著那溪水，發出嗤嗤的警告聲。
竹悠伸手將它拎了起來，卻被掙開。
小七看了看竹悠，又看了看小溪上遊，顯然有些猶豫。
竹悠跟著它往前走了幾步，腳步忽然頓住。
她彎腰撿起一根樹枝，從水裏挑出一根黑色的羽毛，轉頭看向了楚封崖：“看來這個方向沒錯，隻是，情況可能比想象中的還要嚴重。”
楚封崖點了點頭，心中沉重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