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葛莊報喪鳥
這個世界的報喪鳥，在竹悠看來其實就是烏鴉，而莫阡辰口中所說的食屍鳥，也就是楚封崖所認知的那種帶病毒的鳥，的確是比烏鴉要小許多，更像是八哥。
這種不過成年男子手掌大小的黑色鳥類，有著比正常鳥類都要堅硬和鋒利的喙和爪子，且全部都是詭異的黑紅色。
那雙凶厲的眼睛，也是淒厲的血紅色，單單是看起來，就沒有正常鳥類該有的可愛靈巧，更像是一種要命的妖魔。
竹悠親眼看見過這些食屍鳥用爪子撕開人類皮囊的樣子，那鋒銳的鳥嘴啄下去，一下就是一個血坑。
楚封崖告訴她，上輩子的時候，就是這種鳥，讓整個西北軍栽了跟頭，差點兒因此弄得幽州失守。
而他們一行人真正跟這些報喪鳥遇上，是在一處小村莊。
自上次小七吃過報喪鳥之後，眾人都有一種被人盯上了的感覺，隻不過整個隊伍裏的人沒有一個怕的，因此路線照舊，楚封崖的人也已經全部動了起來，開始查看哪裏有報喪鳥的巢穴。
最新的消息是，他們目前所到的這個小村莊，曾經爆發過一次鳥類傷人事件，所以眾人便來到了此地。
馬車在村口停下，村子不遠處的農田裏，正在農忙的人好奇地看了過來，卻沒有停下手中的活計，顯然是正趕上了農忙的時刻。
村口沒有什麽大人，隻有幾個十一二歲的小孩兒在玩兒，看到了他他們，便一個個怯怯地看著馬車，像是很想過來瞧瞧，又因為看到這邊人太多，所以沒敢過來。
紫羽笑嘻嘻地衝其中一個頭發亂蓬蓬的小孩兒招手：“小孩兒，過來，給你糖吃。”
那小孩兒猶豫了一下，吞了吞口水，視線直愣愣地盯著紫羽手中的糖塊，小心翼翼地走了過來：“你，你真給我吃？”
紫羽笑道：“你回答我的問題，我把糖給你吃，如何？”
那小孩兒眼睛一亮，立刻點了點頭：“好啊，你問吧。”
紫羽瞧他隻管盯著自己手裏的糖看，索性將糖塊全部都塞到了他手裏，問道：“這裏是葛莊麽？”
那小孩點了點頭，慌忙地塞了一顆糖進嘴裏，笑得見牙不見眼的。
紫羽又問：“我聽說你們這兒有許多黑色的鳥兒，有的還咬人，是真的嗎？”
那小孩兒呆了呆，臉上露出了恐懼的神色，轉身就想跑，被紫羽一把抓住了：“嘿，你跑什麽？我還沒問完呢！”
旁邊那些原本還在圍觀的小孩兒，見到了這一幕，頓時全部都跑了個沒影。
顯然，這個村子裏果然是出現過這種鳥兒的，而且，竟然連小孩兒都知道那些鳥兒的可怕。
“我，我……我不知道！你別問我啊！”那小孩兒含著糖，差點兒被噎到，卻顧不上咳嗽，隻慌忙地擺著手：“你去問別人吧！我可不帶你們去！”
他的話顛三倒四，但是卻也讓眾人明白了，這小家夥的確是知道，但是怕帶他們過去。
他顯然是見過那種鳥的，不僅見過，還知道那鳥兒的巢穴在哪裏。
“你家大人呢？叫他帶我們去，我們給你銀子，如何？”紫羽伸手拍了拍小孩兒的後背，無語地瞪了瞪眼睛：“掙什麽，我又不會揍你，逼著你讓你去！”
小孩兒瑟縮了一下，還是忍不住驚恐地道：“那，那是妖魔！是鬼怪！你們去找那些妖怪做什麽？！村長說了，誰都不許去那個地方，要是驚擾了那些妖怪，讓它們再出來害人，誰就是整個村子的罪人！”
這話說的，竟好像那東西是一種被封印的妖魔，一旦被放出來，就會給整個村子帶來災難一樣。
眾人對視一眼，都有些凝重。
就在這時，在遠處觀望的幾個村民再也站不住，其中一個衝著紫羽叫道：“喂！你想做什麽？！快放了二娃！”
紫羽正要說話，卻見那被他抓著的小孩兒，張嘴就朝著他的手上咬來，他立刻一縮手，那孩子得了自由，轉身就跑了。
因為有村民過來了，紫羽便沒有再去追著那小孩兒問，畢竟小孩兒雖然好套話，真正知道的東西卻不會多。
他們已經確定了這裏的確是有食屍鳥，剩下的，恐怕去問村長比較好了。
楚封崖邁步進村，並不詢問那明顯緊張防備的村民有關食屍鳥的事，而是問道：“你們葛莊的村長呢？”
那村民被他的氣勢所震懾，下意識地囁嚅道：“村，村長住在路盡頭山腳下的那處屋子裏……”
他說到了這裏瞬間頓住，有些驚恐，又有些後悔地攥緊了手裏的農具，哆嗦道：“你，你們到底什麽人？！來我們這裏做什麽？！”
眾人明顯非富即貴，他雖然沒什麽見識，卻也心中明白，這些人，他們得罪不起，更何況，這些人還帶了那麽些一看就有功夫的下屬。
那村民哆嗦道：“你，你們要是想找前幾天來的那些人，不，不用找了！他們肯定回不來了！”
楚封崖的腳步微微一頓：“為什麽說他們回不來了？”
他沒有否定這村民的話，讓村民下意識地以為，他們的確是與那前頭來的那波人認識，為的就是套話。
這村民還以為自己猜中了，便帶著幾分怒氣地道：“他們非要進山，還讓我們給他們帶路！村長早就說了這黑山不能進，不能進！要不是他們，怎麽會惹怒了山神，招惹來了那麽許多的山魈！”
他顯然是真的怒極了，竟暫時壓住了對楚封崖的畏懼，叫道：“要不是他們，我堂哥也不會被那些山魈啄傷，就不會得病，不會死！你們不用找了，他們都半個月沒出來了，肯定早死了！”
楚封崖清楚地將他臉上的表情看在眼中，這人臉上都是覺得那些人便是死了也是活該的表情，完美至極，無懈可擊。
至於他們這些人，顯然在被當做了那些人的同伴之後，已經被這村民恨上了。
楚封崖不置可否地扯了扯嘴角，看著圍攏過來的村民，眼底浮出笑意。
因為他們一路走來，本來就招惹了許多人的注意，這村民的聲音又大，當場便讓其他的村民也同仇敵愾了起來，甚至還有些圍上來，將人趕走或者揍一頓的意思。
楚封崖轉頭看向了墨羽。
墨羽點了點頭，伸手做了一個列陣的手勢，一眾護衛的士兵頓時便展開隊形，將眾人護在了中間。
這些士兵們的氣勢全開，一個個手中長刀閌閬出鞘，當場便將所有人都震住了，那些捏緊了農具想要衝上來的人，也害怕地鬆開了手。
“趙立啊，不要胡鬧，帶著大家去做活吧。”
一聲蒼老的聲音從山腳下的院子裏傳來，籬笆圍攏起來的院子裏，一個年逾古稀的老者彎著腰站在那裏，臉上帶著幾分了然：“他們是為了那些山魈來的吧？”
他請了眾人進院子，這才看向了趙立：“哎，走吧走吧，這事兒，你管不了。”
那趙立心有不甘地瞪了眾人一眼，終於還是紅著眼睛，招呼一眾村民走了。
隻不過，還是有幾個強壯的村民留在了村長家門口，似乎是擔心楚封崖他們對村長不利。
村長的目光從墨羽等人身上掃過，淡淡地道：“你們是當兵的，與前一撥的人，並不是一起的。”
這人的眼光倒是很毒，從趙立的反應，就已經明白了楚封崖這一路上大概說了什麽。
楚封崖不置可否，隻把目光在這個院落裏打量了一番，然後便直奔主題：“我想知道那山魈的所有消息，還有那一撥進山的人的情況。”
村長無奈地搖了搖頭，歎了一口氣：“好吧，總歸這些事情也是瞞不住的。你若真的是朝廷派來查的，小老兒倒是真的鬆了一口氣嘍。”
他招呼那幾個停留在他門口的青壯年去搬凳子來，等眾人都落座了，才緩緩地道：“這已經是一個多月前的事情了，也是葛莊偏僻，否則換了任何一個地方，最少也要來個當官的管一管的。”
他歎了一口氣，將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緩緩地講了出來。
一個多月前，進黑山打獵的村民帶著一身傷出來，說是黑山裏多了許多的黑色怪鳥，瞧著像是報喪鳥，但是又比報喪鳥小許多，且爪子嘴以及眼睛的顏色都不對勁，最重要的是，這些鳥吃人！
同去的獵戶有兩人，然而最終逃出來的卻隻有一個，那人被嚇得精神失常，又被抓啄得渾身是血，沒挺過三天就死了。
葛莊的百姓開始隻當是這人是因為飽受驚嚇，又受傷重才死的，因此便決定再不進山，但是卻也想不出別的法子來，直到照顧那獵戶的獵戶妻子也跟著病死了，一眾村民便開始惶恐了。
有膽子大的，便偷偷進山去查看究竟，結果去了五個，隻回來了兩個，那兩個說了山裏的情況，卻是看到了那鳥兒的巢穴，就築在一棵大樹上。
那棵大樹本是百年老樹，樹幹粗得四五個成年人都圍抱不過來，往日裏村民們都喜歡去哪兒撿些蘑菇野菜之類的，想不到這一次去，卻見那棵樹已經變成了密密麻麻的一片黑，鋪天蓋地的黑色鳥兒就呆在那樹上。
最讓他們肝膽俱裂的是，那樹上，竟是掛滿了各種各樣的屍體，有動物的，竟然還有人的，都被吃得殘缺不全，看起來就像是傳說中的地獄一樣可怕。
五個人中的三個跑得慢了，當場就被那些鳥兒撲過來埋了，隻有兩個人半死不活的回來，卻還是沒有活過第二天，也就是在這一次，村裏的老村醫看了出來，他們中了疫症，發燒說胡話，然後高燒死去，根本，就與那獵戶和他妻子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