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解決宮患(一)
白靈兒的確是想走了,所以才找了楊聞珽身體不適這麽一個借口。她想做的事情已經做完了,想看的好戲,猜一猜也能夠猜到結局。
就像是竹悠想的那樣,她就是在坑楊家和南宮家,這一次在幕後策劃,她比以往更加謹慎和置身事外,她甚至都沒有直言開口過。
一切都是楊家和南宮家的人在自行策劃,楊太後自以為打壓九王府的時候到了,而她不過是在適當的時機說了幾句模棱兩可的話而已。定下了這一次的計策,楊太後異想天開地以為,這一番動作下來,能夠讓她重新奪回宮中的大權。
她的確預見了一切後果,也是此刻看得最清的那個,然而那又如何?
楊太後要給自己投名狀,她為何不接呢?
隻不過戲演到了這裏,她已經沒興趣看下去了,今日被南宮竹悠打了好幾次,她心中的怒意早就高漲,不趁著這個時候出宮做點兒什麽,她覺得自己大概真的會憋死的。
然而,南宮竹悠竟攔住了自己!
“九王妃這話是什麽意思?”白靈兒皺了皺眉,臉上的神色帶著幾分冷意:“縱然我們以前有所齟齬,也已經過去那麽久了,九王府還讓我纏綿病榻幾月有餘,難道還不夠嗎?”
她的潛台詞,是說竹悠想要往她身上潑髒水。
竹悠沒表情的勾了勾唇,聲色清冽而平靜:“就是字麵意思。我瞧你費心布局,實在是勞心勞力,不看到最後,怕你白費了一番心意。”
瞧著白靈兒難看的臉色,竹悠即便是作為敵人,也忍不住要為她點讚了。從嬌弱柔軟的白蓮花轉變成遭逢大變,堅強不屈的小白楊,白靈兒的功力就是這麽圓潤光滑。
若不是太了解她,竹悠都覺得自己才是那個想要借機殺人、公報私仇的小人了。
白靈兒冷笑道:“留下便留下,我倒是不信,九王妃還能夠在這麽多人麵前,將汙水潑在我身上!”
她說罷,再不看竹悠一眼,隻恭敬地拱了拱手,臉上恰到好處地帶著壓抑和被人冤枉的表情,略帶憂鬱地道:“不能走便不走了,隻是還請太後娘娘替臣女的外祖父請一位太醫,他老人家的身體,實在是不太好了。”
她說著,眼角多出了幾分晶瑩,急忙仰頭將淚意壓了下去,強迫自己不要露出軟弱的姿態來,言語間帶著一副努力不要讓自己遷怒竹悠的樣子。
這種情況下,本就遭人嫉妒的竹悠頓時更顯得可惡至極了,誰不知道楊大人為何身子不好啊,不都是九王爺為了九王妃,硬是把楊家給打成了半殘,所以才造成了現在這種場景嗎?
而九王府都已經把人家逼到這個地步了,竟然連人家想要孝敬老人都攔著,真是太過蛇蠍心腸了!
眾人怒瞪著竹悠,但凡是不知道當時真相的,都對竹悠厭惡至極。
楊太後坐在上麵看清了一切,頓時笑得眼睛都彎了起來,她故作姿態地咳嗽了一聲,然後立刻大聲宣了禦醫,言語間隻恨不得將竹悠當做罪魁禍首來斥責,而不僅僅是如今這樣單純影射。
竹悠挑眉瞧著白靈兒不經意一般撇過來的眼神,那眼底一閃而逝的冷厲,即便是她也險些看漏了,更何況是其他人呢?
這人,在床上躺了些月份,竟是越發功力深厚了呢。
“她,她,她竟然……竟然這樣無恥……”顧弄影呆呆地呢喃道,看著對麵那個被一眾官家小姐們圍攏在中央安慰的白靈兒,隻覺得後背發涼——如果是她,她在被算計死之前,就一定先被氣死了!
分明白靈兒才是始作俑者,她卻竟然將一切都栽在竹悠的身上,且,那些人竟然還信了!她們竟然信了!
“我聽說楊家人以前對白靈兒極好,但是卻在跟九王府對上之後,對白靈兒多次謾罵,而那些責難過白靈兒的人,不是死了就是病逝了。這難道還不足以說明什麽嗎?”顧弄影不可置信地看著竹悠:“這些人難道就不怕白靈兒嗎?便是我這個第一眼看到白靈兒的人,都不喜歡她,為什麽她們與她相處那麽久,卻看不到端倪?”
竹悠默默地念了一句“主角光環”,然而實際上她自己也是不信的。
從白靈兒上次說過的天道,竹悠就已經有所猜測了——這個世界上是有氣運一說的,白靈兒無疑占有了極大的氣運,而她來了之後,氣運,似乎在某種程度上被她分走了不少。
竹悠信氣運可以幫助一個人,卻不信氣運能夠讓所有人都喜歡白靈兒,白靈兒之所以能夠得到這麽多人的喜歡,不過是因為她慣會做人,又有楊太後撐腰,出身有了,共同的利益也有了,這些人自然樂得喜歡她。
相信若是易地而處,換了白靈兒當這個九王妃,又被人爆出不能生育的短處,怕是這個女人早早地就將側妃側室小妾的位置排滿了吧,不僅能夠做得讓男人內疚,甚至還會很有手段地將那些女人拿捏在手中。
這樣收買人心,算計人心的事情,竹悠不是不能做到,隻是……別說楚封崖那過度的潔癖讓她根本舍不得弄人來惡心他,就算是沒有這潔癖,他既是她的人,她便要將這“獨占”二字,發揮到極致!
瞧著顧弄影一副鑽了牛角尖的樣子,竹悠點了她一句:“後宅內院,勢力分布,人際關係,與朝堂無異,你若拋開個人喜好去看,便隻看利益走向,便能猜透她為何有那麽多的盟友。”
顧弄影怔了怔,片刻之後眼中忽然大放異彩:“原來是為了利益,這些女人想要替代你成為九王妃,而白靈兒與你有怨,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她們或許不喜歡白靈兒,但是與白靈兒交好,卻能夠討好到楊太後。
你不願意九王府進人,白靈兒和楊太後等人卻恨不得將與自己有關的女人全部塞進九王府的後院。所以她們根本就是意圖一致,殊途同歸。
這就跟今日趙青的舉動一般,趙青想要向皇帝投誠,是因為他感覺到跟楊家隻會走到死路,所以即便以前他跟皇帝一派雞毛鴨血,這一刻也能瞬間同仇敵愾。”
竹悠挑眉看著她興致勃勃的樣子,微微扯了扯嘴角,抬頭看著上麵那個還站在原地的侍衛,默默地給顧弄影點蠟——皇帝好像盯上她了。
聽說顧家隻有寡婦沒有棄婦,想不到皇帝看起來溫潤如玉,口味卻是極重,膽子也十分之大啊。
而在竹悠有意點撥顧弄影的時候,那邊針對竹悠的討伐從未停止過。
趙青道:“我們功勳之家,為大齊盡心盡力,就算是沒有王妃尊貴,也不能任由王妃侮辱!”
義憤填膺的激憤聲在大殿裏回蕩著,然而在趙玉燕和楊太後期待的目光下,他隻粗粗地說了個開頭便死活不動了。
趙玉燕不得已,隻得硬著頭皮上了,一句句地含淚話說,隻管將竹悠往死裏黑:“九王妃為人刻薄,對待我等勳貴女眷竟是如此狠毒心腸……”
巴拉巴拉,一長串的哭訴,簡直聽者流淚,聞者傷心,即便是持保留態度的人,也有不少人對竹悠惱怒了起來。
這趙青的婦人的確是嘴賤,但是九王妃也不該如此不給臉麵吧。她今日能夠打三品誥命,焉知明日就不能打一品夫人了?哦,對了,她今日還把公主都給揍了呢!
到了此刻,趙玉燕已經成功地挑起了大部分人對竹悠的憤怒和猜忌,她不禁有些得意,說話的時候,裝作不經意地往竹悠那邊瞥了一眼。
這一眼,當下便將她氣得渾身哆嗦,差點兒沒忍住直接衝過去罵人。
她說了將近兩刻鍾,罵得嘴都幹了,可是南宮竹悠卻竟然一個字也沒有聽!她竟然一直在跟她身邊坐著的那個女人聊天!
簡直該死!
簡直太囂張!
趙玉燕攥緊了拳頭,猛然扭頭:“九王妃,我說了這麽多,你可有什麽話說嗎?!”她怒而斥責,大聲逼問的聲音就像是在逼供。
竹悠的眉頭輕輕皺了皺,目光掠過趙玉燕,看向了趙青:“你妹妹這是在斥責我?她的意思,代表的是你們趙家的意思嗎?”
趙青渾身都是一緊,正要說話,卻被趙玉燕冷笑一聲搶先說了:“我就是在問你,你若是覺得我一個人不夠,便加上我們趙家又如何?!九王妃,我雖然是一個小小的臣女,但是我卻絕對不會屈服於你的淫威,這天下,是聖上的天下,不是你們九王府的,我就不信,這天下竟沒有公理了!”
趙玉燕這話一出,趙青就知道要糟,看著自己糟心的妹妹,這蠢貨竟然還故作高傲,絲毫不知道自己已經快把自己作死了。
她一個小小的、連品階都沒有的臣女,憑什麽敢有膽氣這樣責問一國王妃?且還是大齊軍神的王妃?!
自古王朝建立,便是上下有序,尊卑有別,那些平民責問官員,丫鬟辱罵當家夫人,除非特定理由,便隻有一個死字。
這蠢貨,難不成是話本看多了?真當自己此刻這幅情態是剛強不屈,而不是蠢笨如驢嗎?!
以下犯上目無尊上,就這一個理由,便能弄死她了!
趙青的臉色瞬間鐵青,看著已經徹底被小婦人教壞了的趙玉燕,他緩緩地冷了臉,眼底再沒有了任何的波動——既是她自己要找死,隻想著跪舔楊家,那麽,便是舔到了毒藥死了,也是她自己的罪!
他因此冷然道:“臣隻問王妃為何逼迫至此,臣趙家之事,自有趙家男兒做主。”
他的意思是他隻問竹悠為何不給趙家麵子,至於趙玉燕犯蠢,那是她自己的事,王妃隻管放開了收拾,趙家不會管。
然而趙玉燕卻不這麽覺得,她還沾沾自喜地以為,自己的哥哥是被自己給震住了,果然用整個趙家給自己做主呢。
她賞賜一般地看了趙青一眼——既然你這麽識趣,等我當了九王妃,便叫王爺多照顧你幾分罷。
竹悠冷眼看著趙玉燕沾沾自喜的樣子,以及楊太後和楚瑞珠興奮的樣子,簡直不像再看她們的蠢樣子。
“小小民女,竟連一朝王妃都能夠逼問,然而我觀太後,長公主,竟是十分高興。皇室有你們這樣分不清輕重的人,實在是我大齊的不幸。”竹悠冷著臉站了起來,素手一伸,直指趙玉燕:“來人,拿下這個犯上之人,拖出去,杖斃!”
“你敢!南宮竹悠你敢動我試試!”趙玉燕尖叫道,聲音都飆飛了起來,嚇得外麵的男客們都是一陣哆嗦。
“那你便看看,本王妃是敢,還是不敢。”竹悠冷笑一聲,冷聲喝道:“拖出去!”
當下便有侍衛立刻出列,一人一邊便抓住了趙玉燕的胳膊,捂住了她的嘴便將人朝著殿外拖去。
“南宮竹悠,你敢!你竟敢當著哀家的麵兒殺人!你這是要逼死哀家,你這是要踩在哀家的頭上啊你!”楊太後刷的一下子站了起來,厲聲喝道:“站住!來人,給哀家攔住他們!哀家今日倒是要看看,誰敢在哀家的麵前說殺人!”
她直接動用了侍衛之後,定睛一看,差點兒被竹悠臉上的嘲諷笑容當場氣昏過去。
隻是片刻的蒙圈之後,她竟是豁出去了一般,直接叫幾個侍衛將竹悠堵了,冷笑著道:“南宮竹悠,今日,可都是你自找的!”
她啪的一巴掌拍在了桌案上,冷喝道:“來人!抓了這無視皇家的賤人!”
她的話音剛落,幾個侍衛便朝著竹悠衝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