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狗咬狗一嘴毛
勾心鬥角,陰謀算計,然後悶聲不響地或吃虧,或反擊,或下次再加倍討還回來,這幾乎成了上流社會的既定法則。
然而事實不止一次的證明,這種法則,在九王府的諸位好漢麵前,是完全沒有用的。
堂堂一朝王爺,被人下了藥,然後不能自控,甚至當場就忍不住在皇宮裏這樣那樣……很光彩麽?
換做任何一個人,大概都會咬著牙認了,然後跟各方相互找好了一個都能下得去的台階,至少也要在表麵上給所有人一個看起來光鮮亮麗的麵子,但是楚封崖偏偏不這麽想。
眾人目瞪口呆的同時,其實心裏也清楚,就像是上次楚封崖圍攻楊家和南宮家一樣,因為他的實力太強大,強大到了一力降十會的地步,所以,他完全可以無視規則。
在他一腳踹翻了南宮倩,並且紅著一雙眼睛冷笑著說道他被下了藥的時候,無論是白靈兒還是楚瑞珠,都覺得自己設計得很好的計謀,在某種程度上,效果至少被削弱了九成!
“唔……好痛,好痛啊……嗚嗚嗚……”南宮倩捂著胸口吐了一大口的血,這一腳實在是太狠,又是朝著胸口去的,眾人即便時不懂醫術,也忍不住皺眉了。
少年吐血,活不長久了啊。
這樣注定身體虛弱的女子,真的能嫁的出去麽?更何況,楚封崖的話一出來,她的名聲恐怕比之青樓女子無異,算是徹底毀了。
“九王爺太過了!你這樣無憑無據,憑什麽就這樣對待倩兒?!”楚瑞珠被南宮倩的慘狀嚇得渾身一抖,卻不得不硬著頭皮斥責了一聲,然後轉頭看向了楚賢:“皇上這是要看著南宮家的人死在這裏嗎?!”
“來人,送南宮小姐下去。”楚賢神色平靜地看了楚瑞珠一眼,溫聲說著,溫潤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他恰到好處地表現著一個憤怒君王的角色,冷笑著看了一眼楚瑞珠,居高臨下地道:“皇姐不愧是太後的女兒,果然是與太後一樣的喜歡親近藩王。這白靈兒還不是王妃呢,皇姐這樣上趕著湊上來,不禁讓朕想起當年父皇還在的時候,太後每一次見到朝奉的藩王,總是特別激動。”
楚瑞珠心中猛然一跳,臉色鐵青地咬緊了牙關,一時間竟不敢再說一句話了。
“救我!我,我不要去!我不去!”經過兩人身邊的南宮倩驚恐地大叫了起來,那一口血牙讓人忍不住膽寒。
可惜這個時候,白靈兒又嬌弱至極的昏倒了,而楚瑞珠,已經被皇帝剛剛的話嚇得六神無主,遊移不定地甚至不敢說話。
此時此刻,楚瑞珠簡直恨死了地上那個“放心昏迷”的白靈兒——這是要將所有事情都讓她來扛了啊!
這賤人!
她心中的不滿徹底爆棚,然而想到連母後都不敢隨便違逆這個小賤人,終究還是不得不打起了精神,強忍著身體的疼痛,站起來就衝向了床幔後麵。
“九叔不要吃幹抹淨之後,用這種‘被下藥’了的借口來逃避責任!你這樣,便是本宮這個女流之輩也看不起你!”她大吼著,眼底散發著猩紅之色。
隻要解開帷幔,隻要讓眾人看到床上躺著的貞美,楚封崖就跑不了了,南宮竹悠這個跟旁的女人一起伺候夫君的名聲也跑不了,到時候,整個九王府就會成為一窩子腥臭的泥沼,便是她駙馬身邊多了小妖精,便是皇帝真的察覺到了母後的不對之處,她也認了!
她衝得太快了,快得眾人隻顧得睜大了眼,誰也沒有注意到楚封崖臉上的譏諷厭惡以及竹悠臉上看好戲的表情。
大家都不信楚封崖中了藥之後,就隻睡了他妻子,除了墨羽等暗衛,以及皇帝楚賢,所有人都覺得,貞美一定就在那帷幔背後!
一直被自家哥哥捂住嘴,拉住手的顧弄影瞪大了眼,一雙漂亮的星眸裏快要噴出火來了——大哥你腦子抽了麽?不攔著,到時候那笨女人的名聲壞了,又生不了孩子,這不是上趕著讓那個老流氓欺負嗎?
顧千風眉角微微抽搐了一下,看了一眼淡定嘲諷的楚封崖和竹悠,又看了一眼自家徹底炸毛的妹妹,隻覺得這蠢丫頭果然是太年輕,太單純了。
這打臉的,怎麽可能會是那兩個一看就不好惹的牲口?那兩個,分明就格外期待有人解開床幔,否則,就以九王爺楚封崖的身手,怎麽可能讓楚瑞珠一個四肢不勤的公主衝過去?
果然,當楚瑞珠跌爬著衝進了床幔裏頭的時候,臉上的血色瞬間全部退去,隻剩下了滿滿的不可置信和瘋狂的憤怒害怕:“不,這不可能!怎麽會沒有人的?!楚封崖,你說,你把貞美藏到了哪裏去了!”
她瘋狂地掀開了被子,甚至還想把床板掰開看看,可惜除了兩手血,她什麽也沒有辦到,隻能徒勞地尖叫道:“你身為一國王爺,怎麽能夠先奸後殺?!你怎麽敢?!快說,你到底把貞美弄到哪裏去了?!”
她徹底被恐懼和害怕折磨瘋了,這一次算計失敗有多嚴重,她簡直不敢想。
然而床上就是空蕩蕩的一片,除了有些皺皺的被子,屁個人影都沒有。
“殺你妹!”竹悠眼底浮上一層冷光,隨手拎起一個花瓶就朝著楚瑞珠甩了過去,嘩啦一聲碎在了楚瑞珠的腳邊,飆飛的碎片嚇得她尖叫連連,被竹悠冷喝了一聲,這才終於瑟瑟發抖地閉上了嘴,鵪鶉一樣地縮著不敢說話了。
而另一邊,南宮倩狼狽至極地被拖了出去,她的期待變成了絕望,心中的怒火和恐懼讓她徹底失去了最後的理智。
她猛然掙開了侍衛的鉗製,撲到了竹悠的麵前大叫道:“姐姐你救救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是被人利用了,你和九王爺身上的情毒,都是白靈兒讓我下的,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啊!是她們的錯,都是她們……”
她喊出這一嗓子的時候,人已經被拖了出去,想當然的,就算是不想聽牆角的,也被迫聽了個完全。
眾人瞧著那個就連昏也昏得格外柔弱漂亮的女子,忍不住在心中情緒莫名地嘀咕一聲——呦,果然有九王府的地方,這女人就忍不住不作啊。所以白靈兒果然不愧是大齊曾經最美麗的才女,現在最有名的攪家精啊。
竹悠似笑非笑地看著地上的白靈兒,她忍不住想笑,這個女人,臉皮比她剛見她的那陣子厚多了,且似乎名聲本就壞了一大半,又定下了婚事,所以竟然再不介意名聲上的這些事情了。
竹悠想不透這個女人這麽作到底是為了什麽,不過看了看身邊的楚封崖,她卻又有一種恍然大悟的感覺——無非是,我得不到的,你也別想得到,順帶著,再坑楊家一把出出氣吧。
她心中詭異地得到了一種滿足感,類似於這人就是屬於我的,你得不到也毀不掉的得意。
楚封崖跟往常一樣,習慣性地站在她的身邊,高大的身軀微微靠著她的肩膀,即便是隔著衣料,她也能感覺到這人身上灼燙至極的溫度。
側臉看了男人一眼,這人的眼神中帶著幾分茫然和混沌,還有幾分被惹怒了的暴躁,最招人的是,那漂亮的淚痣就像是被他眼底的水光帶上了蕩漾的波紋,讓她這個對“食色性也”嗤笑不已的,竟也有種食指大動的感覺。
“怎麽了?”感覺到竹悠看著自己的神色略帶幾分古怪,楚封崖不禁輕聲問道。
他靠得她很近,灼熱的氣息就搔癢一般地撓著她的耳朵,將那晶瑩漂亮的耳朵染上了淺淺的粉紅色。
楚封崖呆了呆,一雙眸子瞬間深不見底。
唔,竟然,竟然頗有些忍不住怎麽辦?
唔,他想他真的不是被欲望迷紅了眼,隻是想要好好地親近這個人,將這個人身上全部打上自己的標記,染上自己的氣息……
唔,他一定是病了,不然良好的自製力為什麽全部都潰不成軍了?
屋子裏靜下來的時候,眾人都下意識地去看楚封崖和竹悠,頓時便將這位大齊軍神少有的茫然姿態看在了眼中。
幾聲低低的抽氣聲傳來,低得幾乎讓人聽不見,然而竹悠還是在第一時間就聽到了,並且知曉了那些人為什麽要抽氣。
這男人卸下了一身殺戮的血皮的時候,果然是個招蜂引蝶的!
該死!
她的人也是旁人能夠覬覦的麽?!
不耐地眯眼,轉身,竹悠微微揚起下巴,輕輕地朝著門外一點:“全部都出去。”
眾人愣了愣,楚賢第一個反應了過來,瞥了一眼眼神濕漉漉的自家九叔,幹咳一聲麻利滾粗了。
南宮倩想說什麽,但是看著竹悠那麽一副領地被侵犯的森然樣子,打了個寒顫就滾了出去,隻敢眼巴巴地隔著門框看她。
楚瑞珠早就想跑了,聽到這句話,幾乎沒有任何猶豫,扭身就跑,眾人不用猜都知道她要去哪兒——小的撐不場,這是要去搬楊太後那個老妖精過來了。
眾位大臣當然不敢繼續看九王府的笑話,聽到了竹悠的話,終於找到了台階,轉身就走。隻不過每一個人都知道,今日的一係列事情都太過嚴重,無論是宮廷縱火還是霍亂後宮,無論是九王府還是皇帝,都不會放過始作俑者!
至於那幾個看呆了的女人們,後知後覺地察覺到了竹悠盯著她們的殺人目光,一個個臉色雪白,踉蹌著也走了。
唯獨地上一個白靈兒,起來也不是,不起來也不是。
竹悠冷笑著看著她一副被吵到正要悠然轉醒的樣子,邁步,抬腳,一腳正中她的小腹,唯恐不夠狠似的將所有的力氣都用了上去。
砰。
白靈兒猛然睜開了眼睛,到底還是晚了些,隻能被竹悠從屋子裏踹了出去,摔成了一個滾地葫蘆。
等她痛苦地抱著肚子痛苦哀嚎的時候,竹悠已經一把拽住了楚封崖的衣襟,扭身,將人往裏稍稍一推,抬腳踹上了門,然後推著人就將他按在了牆上。
瞧著那雙認真看著自己的、隻有縱容和喜歡的黑亮眼睛,竹悠眯起了眼,點起了腳尖,翹起了粉唇親了上去。
第一下高度預計錯誤,隻親到了下巴。
竹悠還沒有皺眉,男人就笑著微微彎下了腰,將自己送到了她的嘴邊。
清淺的觸碰,然後是溫和的試探,到最後是如火一般熱情的抵死糾纏。
竹悠纖細的手臂從他的胸口上挪,環住了他的脖子,他有力的大手下移,環住了她的腰身。
這種滋味,真讓人沉淪。
直到呼吸快要停滯,竹悠才終於悶哼了一聲,咬了咬他的薄唇,喘息著推了他一把,將兩個快要交融在一起的人推開了一些距離。
“自己去解毒,”竹悠抬頭看著他,伸手戳了戳他眼角的淚痣,眸子裏帶著柔軟:“你這幅水嫩嫩的樣子,隻給我看就好了。”
楚封崖哭笑不得地搖了搖頭,一雙眼眸在她的唇上流連不已,最終又湊上去輕輕地親了親,低聲道:“我並沒有勉強,我是真的喜歡親近你。”
她太體貼,能夠從細小到連他自己都不曾發覺的細節中察覺端倪,可是也真是因為這份體貼,讓他覺得心疼。
什麽樣的過去,什麽樣的生活,才會讓一個本該恣意至極的女子,養成這樣讓人心痛的小習慣和容忍呢?
“我知道。”竹悠挑眉看著他,眉眼明媚到讓他挪不開眼:“不過我想看到你更享受一點的表情。”她摸了摸他眼角的淚痣,忽然扯出了一抹笑容來:“顏色一定極好。”
她的語氣涼絲絲的,但是話裏的內容,卻黃暴得讓他紅了耳尖子。
“你這妖精……”楚封崖呢喃了一句,抱著懷裏涼軟的身子,哭笑不得的同時,浸泡在黑水中的心髒就像是被點燃了一簇火苗,以後,會越燒越旺,燒到那些汙穢全部都幹涸,燒到他隻要看著眼前這個人,就忍不住暴動出從血脈深處而來的、隻對眼前一人才有的眷戀和歡喜。
他真是栽了,對上這個人,自己竟會變得比他想象中的還要無所畏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