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女人的戰爭
這是一場隻屬於女人的戰爭。
在這場戰爭開始之前,所有人都還沒有認識到這一點,直到,兩個女人直接對上。
“九王妃好興致,這個時候,看起來也不過是臉色蒼白了一些。”白靈兒叩拜完所有人之後的第一句話,就是衝著竹悠來的。
竹悠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像是剛剛看到她的柔弱不堪:“白小姐同樣好興致,家裏死了那麽多的人,看起來也不過是眼眶濕潤了一些。”
比諷刺,誰又能搶過誰呢?
白靈兒自認為身份尊貴吧,剛剛跪下的那一刻,眼底裏閃爍著的屈辱,真是讓人心疼呢。
竹悠有些淡淡的嘲諷,這樣的女主,果然跟她這種懶散慣了的人是不同的,隻一眼,就能看出胸中是個有大溝壑的人呢。
“九王妃這種有靠山的人,說話就是硬氣。”白靈兒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臉上露出了一個愴然的笑容來。
她此刻的樣子,真的是淒慘得很。
那張瑩潤的小臉兒,此刻蒼白得沒有任何血色。本就瘦弱的身子,此刻攏在一身白色的寬鬆衣服中,竟有種骨瘦如柴的可憐感覺。
而她手臂上包裹著的、還在冒血的紗布,就更讓人對她的遭遇感到同情了。
這是一個飽受璀璨的女主呢。
可惜,憐惜她的人,都站在對麵。
楚封崖隻聽她說了不過兩句話,臉上就露出了不耐煩的神色:“你不是叫王妃與你對質麽?既然是對質,便立刻進行吧。王妃身子貴重,不會與你這種人糾纏。”
白靈兒的臉色微微一變,幾乎難以維持麵上的純潔之色。
她咬了咬牙,生生咽下了口中的老血,緩緩地道:“好!九王爺既然要說對質,那麽,我便與九王妃好生對質一番!”
她說完,衝著楚賢磕了頭:“請皇上為臣女做主!”
楚賢冷著臉點了點頭,背後的隔間裏傳來了一陣響動,然後,一個小太監小跑著走了過來,衝著楚賢低聲說了句什麽。
楚賢眼中閃過了一絲冷色,卻還是開口說道:“太後憐你身子不好,來人,賜座。”
白靈兒臉上露出了恰到好處的感激和感動,謝了恩,踉蹌著站了起來,乖乖地坐在了一旁。
與人多勢眾的竹悠比起來,她看起來,實在是像極了被欺辱至極的孤女。
因為這一場案子的公開性,刑部大堂之外,隻有不少百姓圍觀聽審的,眼見到了這麽一副場景,都忍不住嗡嗡起來。
眾人都是視覺性的動物,大多數人,都覺得九王府有些欺人太甚了。
但是很快的,眾人的聲音就低了下來,因為,大堂之內,案子已經開審了。
“臣女請問,九王爺所說,臣女給九王妃下毒,是什麽時候的事情?”白靈兒當先問道。
眾人都看向了楚封崖,卻見楚封崖就像是沒聽到似的,隻管側頭看著竹悠,正低聲說著什麽。
白靈兒的臉色頓時難看了幾分,咬了咬牙,終於又大聲問了一遍。
楚封崖仍舊隻當做沒聽到,仍舊是一副神色認真地說著什麽的樣子。
“九王爺!被告在問你……”楊聞珽有些看不下去,禁不住開了口。
楚封崖還沒有回答,竹悠卻當先發難了:“楊大人是在用什麽口氣與王爺講話的?”
楊聞珽的神色微微一僵,拳頭也攥緊了幾分。
竹悠冷笑著看了他一眼,絲毫不管他已經張開了的嘴,直接扭頭看向了陳清,問道:“陳大人,敢問,民告官,有先打三十大板的先例。這民告皇族,又是個什麽章程?”
眼見眾人怔住,她又問道:“若是大齊律裏麵沒有這一條,那麽,我家王爺頭上還頂著一個大將軍的官職,白靈兒雖口稱‘臣女’,卻不見她母親或者父親哪一個有著官職了,她不過一個民女,民告官,難道不該先打三十大板,再說這其他的東西麽?”
柔弱如白靈兒,又哪裏受得了這樣的打?
這種強硬扯著大齊律的論調,真的適合用在這種大案子裏麽?
白靈兒幾乎咬碎了一口的銀牙,看著一臉正經的竹悠,她隻恨不得親手撕了這人的假麵皮:“九王妃當真是好狠的心,這是瞧著我沒有死,竟要用這種手段,殺人滅口了嗎?!”
竹悠疑惑地看了她一眼:“你瞧見我殺人了?”
白靈兒一怔:“沒有。”
竹悠又問:“你瞧見我放火了?”
白靈兒咬牙:“沒有。”
竹悠嘲諷地看了她一眼:“那我殺你做什麽?平白的髒了手。”
“你!”白靈兒氣得渾身發抖,她哪裏聽不出來,竹悠這分明是在說,她這些日子中毒,被刺殺的事情,根本就是她自己作出來的!
這個賤人,竟敢這麽囂張!
她瞧著竹悠衣著精致,身邊兩個人都緊張地看著她得樣子,眼中有嫉妒之色一閃而逝。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終於壓下了心頭所有的負麵情緒,閉了閉眼睛,再睜開的時候,眼睛裏已經是平靜一片了。
“靈兒沒有九王妃的伶牙俐齒,如是九王妃實在要打靈兒,那打便是了。”她說著,站了起來,那麽嬌弱的身子就映入了眾人的眼簾,倒真像是一幅被欺淩到了極致的模樣。
噠噠噠。
陪著太後在內室聽審的小太監又一次躥了出來,小聲地在皇帝耳邊說著什麽。
楚賢的眉頭輕輕皺了一下,揮手讓那小太監退下,出聲道:“太後憐憫白靈兒身體柔弱,這頓打,免了。”
白靈兒露出了感激的神色,跪下謝了恩。
竹悠似笑非笑地道:“瞧你說的好像是天塌了底陷了,孤苦無依各種沒有人給你做主一般。楊閣老可是你親外祖父,太後是你親姑祖母,皇上也算得上是你遠房表叔了。嗬嗬,這樣顯赫的家室,你又何必裝可憐呢?”
她的聲音不大不小,卻剛好可以讓所有人都聽得清清楚楚:“白靈兒,現在早不是在南宮家的時候了,那個時候,你處處陷害我欺辱你,是為了讓我親爹和後娘收拾我,現在呢?你又是為了什麽呢?”
她惡意地瞧了白靈兒一眼,揣測道:“難道是瞧著這周圍的雄性生物太多,就忍不住想要露出這麽一副招人疼愛的姿態來麽。嘖嘖,那遠在南海的藩王,真是好福氣呢,竟能娶到這麽一位萬人迷呢。”
這話,可真是狠呐。
每一句,都是正衝著臉上去的巴掌,一拍,就是一個響亮的脆響。
看著白靈兒一副楚楚可憐的小白菜模樣,竹悠低了頭,神色淡淡地撫了撫垂在耳邊的流蘇,淺淺的笑著:“你既然要裝那堅強的女人,就不要隨時隨地露出這種楚楚可憐的姿態。再怎麽說,日後也是要當王妃的人,何必處處一副小妾勾引的姿態呢?平白的叫人看不起。”
“夠了!你堂堂一朝皇妃,說話竟然這麽惡毒,到底是什麽意思?!”堂內傳來了一聲怒氣衝衝的暴喝聲,但凡是個長腦子的,都曉得是堂內聽審的楊太後,被竹悠這話給氣到了。
竹悠微白的唇,勾起了一個不深不淺的弧度,輕輕地就笑了。
瞧,有些人,自以為高高在上慣了,就是這麽經不起嘲諷。隻這麽幾句,她都不用吩咐,人家就巴巴的把臉湊上來,讓她抽了。
她臉上做出一副傷心的神色,言語間,卻鋒利得如同刀劍:“太後娘娘既然也知道我是一朝皇妃,就該想想自己當初做的事情。”
“哀家做了什麽了?!”楊太後怒吼,要不是身邊的嬤嬤攔著,她一定已經衝出去了。
竹悠緩緩地道:“白靈兒這麽一個表裏不一的女人,再怎麽說也是王爺的晚輩,娘娘究竟是怎麽想的,竟起了弄死我,讓她來做這個九王妃的心思呢?”
“你,你竟敢胡說!簡直放肆!”楊太後幾乎是立刻就怒吼道。
可惜,竹悠比她還凶,她啪的扔了手裏的茶杯,杯子破裂的聲音,讓整個嗡嗡作響的大堂都靜了下來。
隻見這位傳說中安靜怯懦的九王妃,動作優雅地站起了身,不緊不慢地掃了掃衣服上的褶皺,然後緩緩地揚起了漂亮得下巴。
她道:“我南宮竹悠的男人,是你們這些歪瓜裂棗,說搶,便能能搶的麽?”
她道:“指望著我一屍兩命沒死,就陷害我殺人,紅口白牙地往我身上潑髒水。當所有人都是瞎的?有臉說我放肆,讓我跪你,怎麽沒有臉麵想起來,我是一朝王妃,是堂堂九王爺,大齊軍神的妻子,不是你的兒媳婦,更不是你想打殺,便打殺的!”
她又道:“指望著我吃了啞巴虧不敢說是嗎?指望著從我身上找到破綻,好算計我家王爺!真是想錯了你們的心!
我家王爺在前線打仗的時候,為了大齊出生入死的時候,為了省下一口軍糧,與將士們同吃同住的時候,你們隨手便將價值千金的珠花扔到了池子裏頭發泄呢!
我南宮竹悠,就算是爹不疼,娘不愛,好歹從未做過什麽虧心事。謀害我不成,就想著栽贓我罪名!嗬嗬!可笑,既然死一個楊白勞你們覺得不夠,那麽,幾日便再多來他一打的‘楊白勞’好了!”
一時間,滿堂皆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