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做人不能太無恥
朝堂之上,一眾官員麵前,楚封崖長身而立,冷冷地道:“老子的女人,老子就這麽護著了,怎麽了?!”
他在邊境保家衛國,他的家人,他們不幫他照顧也就算了,竟然還想趁亂踩兩腳。
真以為楊聞珽那老匹夫說的是對的,本王是拿自家妻子做筏子,去跟那些賤人爭權奪勢麽?
膚淺!
他冷冷的眼神將那些個說的最凶的都看了一遍,不屑,嘲諷,鄙夷,讓這些人覺得莫名就羞愧了,像是自己像是被扒了褲子,正掛在了城牆上遭人圍觀。
“做人不能太無恥,這些小孩子都懂的道理,不要讓我來教你們!”楚封崖冷哼了一聲,閌閬一聲,拇指撥了唐刀出鞘,又啪的一聲合上。
道理,他講了。
威脅,他做了。
要是再有不長眼的,他不介意送他一程。
前些日子的血腥味兒還沒有散去,真正敢跟楚封崖死磕的,還真沒有。
而那些自以為站在道德頂端的,在楚封崖說出了這麽一番話之後,再沒有臉麵說其他的東西了。
大齊的男人們,向來以真漢子自居,即便是文官們,也向往著周瑜那樣文武兼備的儒將,真爺們。
楚封崖已經表明了,你們什麽招式我都接著,不要再牽扯女人進來了,若是他們還繼續這麽做,出門就能被群眾們鄙視死。
“那,那……”有禦史期期艾艾地道:“那王爺殺了那麽多的人……”
“那些人,該死!”楚封崖冷然道。
“王爺怎麽能這麽說?!”禦史們瞪眼:“就算是有人下毒毒害九王妃,其他人沒有吧?王爺怎麽可以連小孩子都不放過?!”
楚封崖的眼神一厲,緩緩地問道:“你確定,本王對小孩子動了手?”
那禦史微微一呆,然而想到自己是親眼看到了那些小孩子的屍體的,所以,就狠狠地點了點頭,義憤填膺:“九王爺,這種舉動,實在是喪盡天良了!”
另一個說道:“還有九王妃!九王爺您別這樣看著本官,本官隻是就事論事,一句多餘的話都不說!本官隻問王爺,九王妃因何中毒?若不是她殺害了旁人的姨母和表妹,怎麽會招來這後來的禍事?!”
這話,是要將白靈兒從中摘出來,反而說竹悠咎由自取了,不僅如此,還要將她拖進了人命官司裏,且,一定還有更多的後招!
楚封崖墨色的瞳孔中多了幾分暗紅,緩緩地盯了所有人一眼,最後將目光落在了楊家和南宮家兩方身上。
他一字一頓地問道:“諸位這是在向皇上告狀,要認認真真地狀告我九王府,殺人害命了麽?”
他這麽一問,南宮豪呆立著沒動,楊聞珽倒是一下子變撲在了地上,放聲大哭了起來:“皇上啊!求皇上給老臣做主!求皇上給老臣家裏死去的三十多口人,重傷的上百口人做主啊!嗚嗚嗚……”
那難聽淒厲的哭喊聲,震得整個大殿嗡嗡直響。
“九皇叔,你可有何話說?”楚賢故作壓抑地問道,恰到好處地給了眾大臣一種極為幸災樂禍的興奮感。
聽到了楚賢的問話,楊聞珽頓時像是找到了爹娘的苦逼孩子,哭得更大聲了。
“臣,”楚封崖抬頭看著皇帝,拱手,邁步而上:“無話可說。”
“……”楚賢一時間愣住。
他尚還皺眉沒有說話,就聽見一陣“咚咚”鼓聲從遠處傳來,且,那鼓聲越來越響亮,最後竟如同雷電轟鳴之聲!
整個大殿之上的人,霎時間便是一驚。
盡管明知這鼓聲與楚封崖的聚將鼓不同,眾人卻還是心驚膽戰地抬頭確認了一遍,眼見站在前麵的的確是楚封崖,這才一個個都鬆開緊繃的腮幫子。
放鬆之後,眾人側耳傾聽,這才發覺到,原來這鼓聲,竟是來自另一個微妙的地方——麵聖鼓。
眾人立刻飛快地瞄了楚賢一眼,又皆飛快地低下了頭,唯恐被這麵帶微笑、眼帶寒氣的年輕皇帝,遷怒到了自己的頭上。
這麵聖鼓,是當年聖祖皇帝專門設立的,為的是保證宗室、新貴、氏族等宗婦小姐等的權利。
這一麵“鳴冤鼓”,主要就是為了應對那些被皇室宗族欺壓,卻無處訴苦的夫人小姐們,給她們一個麵聖鳴冤的機會,也是一條收買人心的好手段。
這麵鼓,自開國幾百年來,響過的次數,一隻手就數的過來。
若非是被皇室宗族逼得走投無路了,沒有人真的想跟皇帝撕破臉的。
隻除了今日……
敲響此鼓,無異於當眾抽了皇帝的臉麵——狀告皇室眾人,這不就是罵皇帝管不好自己庭院,讓人仗勢欺人了麽?!
楚賢輕輕地笑了,眼底,卻浮出了絲絲冷厲而森寒的殺意。
“小喜子,去瞧瞧,這又是誰,背負了怎麽樣的曠世奇冤了。”他說話的時候,有意無意地看了楊聞珽一眼,隻一眼,就叫楊聞珽忍不住抖了抖。
“是。”小喜子輕聲輕氣地應了一聲,悄無聲息地就退了出去。
少頃,他回來複命,聲音仍舊是輕輕細細的,隻是說出來的話,卻讓所有人的臉色都變了變:“回聖上的話,是楊聞珽楊大人的妻子,二品誥命夫人楊白氏,帶著外孫女白靈兒,跪在外麵呢。”
他頓了頓,才接著道:“那兩位還帶著牌位,說是,說是……”
說到了這裏,他卻不敢再說下去了。
這年頭,竟然有人敢將牌位端上這龍庭之上啊!當真是好大的膽子!
這裏是什麽地方?
這裏待著的,又都是什麽人?
這世界上,唯一能夠有資格在這裏停棺的,除了駕崩的皇帝,可再沒有旁人了!
拿著牌位過來這裏告狀,這究竟是要打誰的臉?又究竟,安得是什麽心呢?
楚賢臉上的笑容越發的深刻,然而深到了最後,卻變成了沒有一絲表情的冰冷。
“楊愛卿家的女人,真是上好的家教。來啊,宣兩位進殿,讓朕瞧瞧這敢跟先皇享受一樣待遇的死人,究竟是哪一家的。”楚賢緩緩地說道。
那輕飄飄的嗓音,在大殿裏飄啊飄啊,飄得楊聞珽等楊家人齊齊麵色大變。
“皇,皇上饒命!是臣無能,竟教養出這種……”楊聞珽下麵的話並沒有來得及說出來,因為,不曉得是哪一個不懂事的,皇帝的話不過是剛說完,竟然就傳了等在外麵的白靈兒和白氏進來了!
看著白靈兒頭戴白布,身披白紗,手裏還端著牌位的樣子,楊聞珽一時間隻覺得胸口被一股老血堵住,噴不出來,又咽不下去,瞬間就臉色鐵青。
“皇上,臣婦攜臣女……”白氏高高的昂著頭,一隻手緊緊地攥著白靈兒,另一隻手,則平舉著一塊金色的令牌。
楚賢一眼就認出來那是什麽東西——免死金牌!
這東西他太眼熟了,當年先皇臨死前都沒有忘了楊太後,竟是陸陸續續地送出去了好幾塊,南宮家有,楊家也有。
這東西,他便是想想都覺得惡心。
先皇那個不靠譜的老東西,隻豬油蒙了心一般地對楊家好,連他這個親生兒子都能送給那老賤人蹂躪。
這幾塊金牌,便像是先皇親手卡進了他喉嚨裏的根根長刺,輕輕一動,就能卡得他心血長流。
“楊家,果然是底蘊深厚。白氏,你拿出先皇的金牌,可是想叫朕,衝著你跪上一跪麽?”楚賢臉上忽然露出了緬懷的神色,像是從金牌上看到了先父的影子,竟是真的一掀衣擺,站了起來。
“皇……”楊聞珽大驚失色,呼吸都忘記了。
其他眾大臣更是一個個驚駭欲絕。
真要讓皇帝給一個大臣的婦人跪了,縱然是這婦人手中拎著先皇的令牌,他們也是要被全天下的讀書人罵死的!
君辱臣死!
皇帝縱然再年幼,也不是一個區區婦人,拿著一塊死人賜給的令牌,就來踐踏威脅的!
嘩啦啦。
高台上,皇帝竟又將膝蓋彎了幾彎,一眾大臣幾乎瞬間跪倒,張嘴就哭號起來:“皇上不可!”
“皇上不要!”
“皇上三思!”
……
楚賢的嘴角勾了勾,目光往下麵稍稍一掃,嘴角忽然猛地抽搐了一下,整個人刷拉一下子就站直了。
他看到了什麽?
不過是一個眼神罷了。
楚封崖隻是清清淡淡的一個眼神,楚賢卻下意識地就繃緊了背脊,就像是小時候被收拾慣了的潛意識動作,等他做完了之後,他才想起來,如今,皇叔根本不會像以前一樣揍自己了。
可是他仍舊看懂了他的眼神——為了兩個賤人,竟用得著你做這些苦肉計?!蠢!
於是,他的皇叔替他給了楊白氏一個回應。
這個反應其實也高明不到哪裏去,隻是楚賢看著,卻忍不住翹起了嘴角——他的心中極爽!
若非此刻到處都是外人,他一定會揉一揉自己微紅的眼眶——九叔,你總是這麽縱著我。
“區區二品賤婦,竟敢麵聖不跪!犯上!該死”楚封崖冷笑一聲,衣擺摩擦著空氣,發出布料急速摩擦的聲音。
那修長的右腿一抬,砰的一腳,便踹在了楊白氏的腿彎處。
“端持牌位,侮辱朝堂,藐視皇族至此!該死!”他冷喝一聲,那邊白氏的膝蓋剛剛戳到大理石地板上發出清脆的聲響,這邊,他一記鞭腿抽在白靈兒的腿彎處,狠狠地將她抽得跪趴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