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皇帝也要一起瘋
轟隆隆……
一陣巨大的轟鳴聲從廢墟的正中央傳來。
眾人定睛看去，隻見祭樓廢墟那裏，正中央的位置處，正在飛快地塌陷。
片刻功夫之後，露出了一個幽黑幽黑的洞穴出來。
密道！
這是所有見證人的第一想法。
楚封崖微微一怔，目光下意識地從那洞口挪開，看向了馬車停靠的方向，嘴角微微上揚。
直覺告訴他，他似乎，又要遇到某種好事了。
但凡是他那小妻子下的決定，總能或深或淺地坑幾個人的，他對此一向堅信不疑。
“牌位都找齊全了嗎？”楚封崖沒動，反而歪著頭，看向了自己的一眾暗衛們。
紫羽當頭走了過來，衝著楚封崖搖了搖頭：“按照南宮家的族譜，該有的幾乎都有了，隻沒有王妃的母親和哥哥的。”
不過是在一堆已經成了渣的粉末裏找些牌位，且還有現成的族譜做對照，即便是時間極短，他們也找了好幾遍了。
牌位，果然是沒有的。
楚封崖的神色一冷，轉眼看向了那邊呆若木雞的南宮豪一眼，冷笑一聲，一個躍身，就跳下了那洞口裏去了。
“主子！”紫羽傻眼，急忙布防，安排，然後跟白羽幾個一起追了下去。
而那邊，南宮豪幾乎是拔腿就跑了。
他已經預感到了不好了，此時此刻，他比剛才還更要急迫幾分——他總覺得，若是能夠找到解藥，他說不定還有命，若是找不到，再加上這個地道，他們一家，一定會死絕的！
南宮豪發足狂奔的時候，楚封崖一行人，已經在密道裏走了一陣子了。
這密道顯然已經有些年份了，且也有日常活動的痕跡。
楚封崖隻是粗粗一看，就察覺到，這密道，竟然有超過六十年以上的曆史了。
六十年，那可真是一個足以讓人浮想聯翩的年代了，那時候，可正是他那位糊塗爹當政的時候，大齊，也少有地正在內亂。
他冷笑一聲，背著手，目光平靜地看著紫羽等人在前麵探路。
這一路極為順暢，想必是當初是怕引起懷疑，所以，竟然選擇的是最節省工程的道路，一條道通到了頭，連一條岔路都沒有的。
“主子，前麵有風口。”白羽癱著一張臉，沉聲說道：“外麵安靜的很。”
楚封崖恩了一聲，看了看那路盡頭所在，能夠分辨出是在一口井底。
白羽快速而謹慎地邁步，搶先一步出去探查。
少頃，白羽從上麵跳了下來，臉色古怪。
“怎麽了？”楚封崖的神色一動。
“嘿！主子你一定猜不到這是哪裏！”或許是因為太激動，白羽的口頭禪都憋出來了。
紫羽忍不住掐他：“到底到了哪裏了？難不成我們還進了皇宮不成嗎？！”
白羽默默地看了他一眼。
紫羽兩眼一蹬，嘴張開了就忘記了合上。
真是皇宮！
楚封崖的腦中仿若有一道閃電一閃而過，多年來一直弄不明白的問題，一下子得到了答案。
七年前母妃的死，還有後來後宮的不安寧，明知道是外人下手，他一直都查不到線索，原來，那些人，竟然是這樣進宮的。
他身邊那麽許多親近人的性命，竟然，就壞在了這條暗道上！
就說上輩子怎麽防都防不住楚賢被刺殺，原來竟還有這麽一個原因！
他伸手推開了紫羽等人，一個躍起，借著井壁，很快就躍了出來。
外麵，是一片荒蕪的場景，那瘋長的雜草，竟然能夠將他整個人都遮蓋起來。
這裏，已經被那些人打理成最適合隱匿的藏身地了。
“這裏應該是冷宮。”楚封崖飛身離開了雜草叢生的荒院，終於在看到了某些標誌性的建築之後，確定了自己的位置。
“主子！”白羽身上攔在了楚封崖的麵前：“主子要去見皇帝？”
楚封崖看了他一眼。
“屬下不能讓主子就這麽去。”白羽僵硬著臉，卻一步不讓。
站在一邊的紫羽忍不住眨了眨眼睛，躊躇著不知道該怎麽辦。
他咬了咬牙剛要跟著攔人，就被楚封崖一個眼神定了在了原地。
嗚嗚，主子越來越可怕了。王妃不在，我都不敢靠近！
看著一眾跪在地上的暗衛們，楚封崖輕輕地笑了一聲，卻是一轉臉，人就已經沒了。
白羽臉色大變，扭頭就追。
其他幾個人對視一眼，皆是欲哭無淚——感覺自從王妃受傷了，王爺就越發變態了怎麽破！
等這麽一群人明麵上躲過了侍衛，暗地裏卻在眾皇宮暗衛麵前明目張膽地飛奔而過的時候，一眾皇帝影衛們幾乎是飛奔著衝進了禦書房來救駕的。
然後，他們就見自家皇帝正腆著臉往九王爺的身邊湊的場景。
眾人還沒反應過來，就見九王府的暗衛們衝了上來，一個個被勾出了脖子，哥倆好似地拖走了。
用楚賢的話來講，朕跟皇叔見麵，用得著你們這些人來礙眼麽？！都滾蛋！
於是，眾人徹底滾蛋之後，空蕩蕩的禦書房裏，就隻剩下了楚封崖和楚賢。
“九叔，您這是……”楚賢咳嗽了一聲，一副尊敬孝順的模樣。
楚封崖看著他眼底的關心，臉色稍稍好看了幾分，然而也隻是片刻，他又沉了臉來：“本王想攻打慈寧宮。”
恩？
楚賢張大了嘴。
雖然他說過，皇叔管殺，他管埋的，但是攻打慈寧宮……豈不是要先攻打皇宮了？
“九，九叔要不然再考慮下？”楚賢認真地問道。
“還記得七年前的事情嗎？”楚封崖看著楚賢，目光深沉。
楚賢抿了抿唇，這位總是滿臉笑容的少年皇帝，此刻滿臉的嚴肅，竟是渾身都冒著寒氣。
“記得，先皇殯天，楊太後意欲讓前太子幼子登基，宮宴上給我送來一杯毒酒，並命人看守，逼我喝下。是太妃……是太妃為了保護我，換了酒盞，撐著中毒的身體，帶著我逃出生天。”
楚賢澀聲說道，低垂著的眸子裏多了淺淺的淚意。
他滯了滯，輕聲道：“那時，先皇和楊太後合謀，以我的性命，太妃的遺體，威脅九叔，害得九叔遠在關外，九死一生，身邊的人死得幹幹淨淨。那，也是為了……我。”
他的聲音輕得像是一片羽毛，抬頭看著楚封崖得時候，年輕的臉上全部都是認真：“所以，我欠九叔的，實在太多太多。”
若非是我，九叔不會十三歲就失了母親，失了兄弟，還重傷幾乎死去。
且，太妃她，也是我唯一尊敬的長輩。
所以，即便是皇位，也不能叫我對不起九叔。
少年皇帝的話雖然沒有說出來，楚封崖卻懂，哪怕以前或許不懂，上輩子被白靈兒操縱著，那樣背叛迫害這年輕皇帝，卻從來都隻得到寬容和維護的時候，他也真切地懂了。
“我如今在乎的不多。”楚封崖沉聲說道，看著楚賢眼中的期待，嘴角微微挑起一個弧度：“你，九王府，我手下的兵。”
楚賢的心情莫名地就興奮了起來。
楚封崖，就是有這樣的魅力。
他隻需要給一個人以肯定、重視，那個人必定忍不住熱血沸騰，忍不住就追隨在他的身後。作為侄子的年輕皇帝，也並不例外。
“我病了。”楚封崖又說道。
楚賢微微一呆，有些跟不上節奏，也有些著急：“我這就請禦醫！”
“沒用的，”楚封崖笑了笑：“我這病，這世上隻有你九嬸一個人能治了。她若是去了，我恐怕再不能控製自己。”
楚賢從沒有在楚封崖的臉上看到過這種笑，那麽溫柔，又那麽篤定。
他聽出了楚封崖的不對勁，也聽出了絲絲危險的味道。
南宮竹悠有危險了，而若是她死了，九叔會發瘋。
楚賢鄭重地點了點頭，即便知道作為皇帝，他應該勸阻一下這位已經跟瘋了差不多的皇叔，卻還是放任了他：“我不會叫九叔沒救的！”
雖然，他並不懂他的意思。
可是既然九叔說，他沒有九嬸不行，那他就幫他守著！皇帝的九叔和九嬸，是那麽好算計的嗎？！
“這樣極好。”楚封崖露出了一個笑容來，朝著慈寧宮的方向看了一眼，緩緩地說出了讓楚賢的眼睛，越瞪越大的信息出來。
南宮家，有一條六十年以上的，可以通到皇宮的密道。
白靈兒，竟然不知道用了什麽途徑，偷偷地進了宮。
楊家，可能跟前朝的謀逆有聯係……
有人，可能要謀反！
一句一句，讓楚賢的後背都被冷汗浸透了。
一句一句，也讓楚賢眼底浮現出了絲絲冷意。
“九叔總是待我這樣好。”他忍不住笑。
“若是九叔想當皇帝，無論何時，都跟我說就好了。”他誠懇地道。
“不當皇帝會不會失落？自然是會失落的吧。不過想想這個人是九叔，也不是不能接受。”他遲疑了一下，忍不住笑了起來。
楚封崖看著楚賢年輕，卻格外睿智的臉，意味深長地笑了一聲，拍了他的腦袋一巴掌。
“跟我還耍心機，臭小子，老子吃撐了才會跟你搶這麽一個冷冰冰，硬邦邦的椅子。”
他哼了一聲，轉身地時候，瞳孔裏帶著一抹淺淺的黑紅色。
他的背後，楚賢輕輕地嘀咕：“哈，我瞧著，九叔怕是跟我一樣有了後宮，會被九嬸撓一臉花吧？”
他本是嘲笑來著，卻不想竟真聽到了什麽了不得的東西。
“我若是喜歡上別的女人，就親手閹了自己！”
說話的人已經沒了影，楚賢才回過了神臉，臉色凝重的嚇人——九叔果然病的不輕，九嬸她，是真的不能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