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好羞恥好羞恥
噗突突突……
一連串的悶響,從某個不雅的位置傳來。
這一連串的聲音其實並不響,除了南宮豪本人,甚至都沒有旁的人聽見,
可是,他的臉色卻已經變得鐵青,一雙眼睛裏,也瞬間充滿了失去希望,隻剩下了滿滿的屈辱。
那眼神,真的好絕望。
好疼!
好疼!
南宮豪忍不住死死地咬著嘴唇,一臉的屈辱,然後的然後,終於還是沒忍住……一瀉千裏……
他忍不住屈辱地閉了閉眼睛,努力壓下了臉上那個快要壓不住的舒爽表情。
麻蛋,拉肚子什麽的,果然不能忍!
“我擦!又來!”
下麵的躲閃不及的幾個登時遭了秧,又是吐又是罵地吼叫了起來,一時間,竟然把想要上城樓的城門守衛都給擠沒了。
很快,新一輪的猜測和八卦就在人群中爆發了出來。
南宮豪這輩子的都沒有這麽丟過臉吧。
竹悠悠悠地想著,腦子裏恍然間流淌過一股淡淡的解脫感。
讓最愛麵子的南宮豪顏麵盡失,甚至忍無可忍地在如此多的人麵前大小便失禁,真是對他最好的懲戒了。
本尊曾經受到過的屈辱和委屈,這一次,竟是借著楚封崖的手,報了大半。
“從今往後,咱們便真的是塵歸塵,土歸土了。你,與我,便隻是毫無瓜葛的陌生人了。”竹悠低低地笑了一聲,眼神間多了幾分灑然。
本尊的一屍兩命,南宮豪難脫幹係,他縱然一死,也不能抵消本尊這些年來受到的侮辱和踐踏。
然而,生恩終究不能無視。所以,今早她用替楚封崖驗屍查線索為交換,少了他一頓能夠致殘的暴打。
前後加起來三條命,也算是還清了她和南宮豪之間的因果。
從此之後,她與他,便隻看各自本事了。
竹悠思索的時候,城樓下的百姓們終於看夠了熱鬧,已經不滿足於隻看到屁股看不到臉了,就擠兌著守衛趕緊把人給弄下來。
守衛也唯恐出了大事,趁機,急忙急吼吼地就衝上了城樓。
而城樓上,也很快就有人探出了身子把繩子往上拉了。
竹悠看著人群中幾個勃然變色的人,笑了。
今天的公眾戲碼,應該就到這裏就該結束了。
既然南宮豪的暗衛們已經找了過來,那麽接下來,自然會有人讓守城的侍衛們閉嘴,更不會有人知道,今日出了這麽一趟大風頭的,竟是榮國公南宮豪。
可惜,縱然他權勢大如天,這個啞巴虧也吃定了,甚至於楚封崖當麵告訴他,今日這事兒是他幹的,他不僅不能報複,還要表示很驚奇地替楚封崖遮掩呢。
以後的羞恥戲碼,大概也就隻有他們少數的幾個知情人士,才能繼續看下去了。
她看完了戲,飯也吃好了,便伸手去端茶杯,隻等喝完了茶,就去跟楚封崖碰頭,順便努力一把多找點兒線索,也算作是對楚封崖請她看好戲的投桃報李。
不想,她剛伸手,就見一隻手飛快地從她的手下奪走了杯子,竹悠抬頭,隻看到了一張麵容模糊,醜得像喪屍一樣的臉。
“嘖嘖,小娘子這話說的就不對了嘛。什麽塵歸塵土歸土,什麽毫無瓜葛的陌生人呀,嘿嘿,你瞧瞧本公子我,再瞧瞧你,多麽的登對般配呀,是不是?”男子笑嘻嘻地說著,手裏的杯子往前一送,又往回一收,笑的一臉蠢賤。
“你這是在……調戲我麽?”竹悠挑眉,神色間的冷清讓男子忍不住想往上湊。
“哎呀,瞧瞧小娘子說的,讀書人的事兒怎麽能是調戲呢?這是有緣千裏來相會嘛。”男子上下打量著竹悠,好一頓評頭論足:“我看小娘子的家境不怎麽樣吧?嘖嘖,瞧瞧,這麽美的小模樣,竟然連根釵子都沒有,想必你家相公是個沒用的吧。不如跟了我唄……”
然後巴拉巴拉的一大堆推銷自己的話冒了出來。
竹悠冷眼看著,不知怎麽的就想起了楚封崖來,很想瞧瞧,他要是聽到了這話之後,會是個什麽表情。
“滾吧。”竹悠今天心情好,況且剛吃飽了飯,整個人都懶洋洋的,也懶得理會這個沒長眼睛的:“若是等我請你走,恐怕就要留下個什麽零件。”
男子忽然就笑了:“這位小娘子呀,你可能還弄不清楚狀況。現在,這樓上樓下那麽許多的人,可是親眼看見了我跟你坐一桌。”
竹悠挑眉:“那又如何?”
男子微微一愣,卻隻當竹悠是在故作淡定,便得意地道:“你我如此這般坐了這麽久,一旁的食客也早就當我們是一家子了,若是你不乖乖聽話,被人知道了你跟外男坐一個桌子吃飯,嗬嗬嗬嗬……”
他充滿了惡意地笑了起來,看著竹悠變冷了的臉色,隻覺得暢快無比。
難道他就是個蠢的,不知道看上了人,直接搶了麽?且不說這是天子腳下,就算是不是,搶回去玩兒,哪有現在這種明目張膽地威脅這小娘子有趣呢?
“原來你從開始就算計我了。”竹悠瞥了男子一眼,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眼中閃過了一絲冷笑:“所以,你想做什麽呢?”
“嗬嗬,小娘子聰明的緊啊,上道的很,我喜歡。”男子得意地笑了一聲,聲音裏多了幾分暴虐:“這皇城根兒下,本公子自然是不會做什麽過分的事情,不過想與你春風一度罷了。來,娘子,讓為夫好好地瞧瞧你。”
他說著,就往竹悠這邊靠了過來,還不緊不慢地重新倒了一杯水,就那麽當著竹悠的麵兒,把一顆藥丸扔了進去。
“來,小娘子,你快嚐嚐,這茶可是這樓裏最好的毛尖呢。”他笑眯眯地說著,伸手遞了杯子過去。
眼見竹悠並不接,他壓低了聲音,緩緩地威脅道:“你最好乖乖聽話,嗬嗬,你不會想知道,惹火我的後果的。”
眼見竹悠還是動都不動,他微微有些惱怒,卻還是冷笑著伸手,直接端了杯子,就朝著竹悠的唇邊塞了過去。
竹悠垂下了眼簾,眼看著這人手腳微飄,細皮嫩肉,便明白,這人當真是一個一肚子壞水的紈絝罷了。
“你腦子抽了吧?”竹悠抬眼。
“什麽?”男子不禁一愣,弄不明白,為何這人的反應,跟其他那些小娘子們不同,難道她不應該是羞辱交加,卻又隻能忍氣吞聲的樣子嗎?
“拿我的東西來威脅我,叫你來的人,恐怕沒跟你說我的性子吧。”竹悠冷笑一聲,抬手,指尖在杯底輕輕一彈。
當的一聲輕響,那茶杯頓時倒了個個兒,朝著男子蓋了過去,與此同時,竹悠一抬手,整個杯子都被她扣到了男子的嘴巴上。
頓時,近乎一半兒的茶水,都被灌進了他自己的肚子裏。
“哎呀,你可真是不小心。”竹悠站了起來,輕輕一拂自己略皺的衣擺,看向了正飛身上樓的紫羽,挑眉:“紫羽,幫這位公子‘好好’地擦擦臉。”
“哎!夫人稍等!”剛上來的紫羽高高地應了一聲,刷地一下就躥向了後院的馬廄。
等他回來的時候,手裏拎著一把巨大的馬刷子,三步並作兩步地走到了男子的麵前。
他一手拎住了他的衣襟,另一隻手,則狠狠地刷了下去!
“哇啊啊啊!”
一連串淒厲的慘叫,帶著哽咽聲飄出去的好遠好遠。
那些沒了熱鬧看,正鬱悶的百姓們,頓時興奮地抬頭,幾個耳朵靈敏的,已經飛奔著竄進了茶樓裏麵來。
隻是可惜,這一樓倒是好進,二樓卻隻有一些有身份地才能進的來。
一時間,大清早的,這茶樓樓的生意竟然爆滿了。
竹悠看著男子臉上的血道子,頓時有些哭笑不得。
這紫羽,可真是個活寶。
“你們幹什麽呢?!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如此欺辱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讀書人?!”一聲厲喝從樓梯口傳來,緊接著,幾個中年人走了過來。
那幾個人麵帶怒意,身上滿是正氣,尤其是當頭的一個,盯著站在一旁的竹悠,眼底滿是不屑和厭惡。
“你這女子,好生沒有婦德!大清早地出來拋頭露麵不說,竟然還隻帶著年輕侍衛?而且,還敢指使人行凶?!真是……真是有傷風化!”當頭那中年人怒聲喝道,竟是快步走到了紫羽的身邊,伸手就去拽他:“還不快放手?!”
紫羽一側頭,就見一張老臉靠了過來,下意識地一抬腿,隻聽砰的一聲,那中年人就慘叫了一聲,飛了起來。
也是這人倒黴,本來不過翻個跟頭的事,可是偏偏他落地的時候,狂亂地抓了一把,正抓在旁邊看熱鬧的一個夫人大腿上,頓時被那夫人尖叫著一巴掌就糊到了臉上,一下子就順著樓梯,滾到了一樓去了。
“噗。”竹悠忍不住笑出了聲來,瞥了一眼下麵那人,隻見他正迷迷糊糊地騎在一個被撞翻了的廚娘身上,兩隻手,好巧不巧地按住了某個軟乎乎的位置。
然後……
“啊!你娘的老不休,竟敢占老娘的便宜!”那婦人殺豬般的驚叫一聲,然後抬起了蒲扇一樣的手掌,啪,這一巴掌,直接把人給抽暈了。
“你,你放肆!你可知道你打的人是誰?!”幾個人同時驚叫出聲,搶下去,衝到了廚娘等人的身邊,費了好大的力氣才終於把人給救了出來。
隻是救出來的時候,人已經被揍成了豬頭了。
“哈哈……”下麵的人轟然大笑了起來。
幾個中年人頓時麵皮紫漲,一個個神色窘迫至極,這種時候,他們簡直恨不得捂臉狂奔才是。
可是,想到上麵給安排的任務,竟是一個也不敢離開,隻能悲憤地盯著竹悠和紫羽,像是恨不得衝上去,把她和紫羽給撕扯吃了似的。
“你們……你們竟然敢毆打禦史?!”其中一個高瘦的中年人忍不住尖叫:“連聖上都要聽取禦史的諫言的,你們這兩個刁民,竟敢毆打禦史,這事兒,沒完!沒完!”
那人嘶吼完了,聽著周圍傳來的此起彼伏的抽氣聲,這才終於找到了一絲絲自信來,張揚著走過去兩步,冷笑道:“今日,我等定然要讓你這該死的賤婦,死無葬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