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撕逼大戰
咚!
咚!
咚!
早朝的鍾聲驟然響起,讓正坐在暖房裏等著上朝的大人們都愣了愣,急急忙忙放下了手中的東西,趕著去了大殿上,幾個幹著點兒進宮的,差點兒沒在禦道上摔出個狗啃泥來。
可是即便是因為皇帝驟然改變了時間,也沒有人敢說什麽,實在是因為,上麵那位的臉色太難看了。
眾人再往左側一看,好家夥,多日不上朝的九王爺也來了,隻是這臉色竟然比皇帝還差呢。
眾人仔細這麽一看,後知後覺地察覺到了不對,也有幾個壓抑不住地露出了興奮的神色來。
那什麽,早朝的地方,竟然加上了帷帳啊,這帳子後麵的不用說是女眷嘍,眾人再一看左側最靠近禦階那裏的楚封崖,更是覺得自己明白了什麽。
“嘖,那不是王太醫麽?他怎麽來了?啊呀,竟然還有李太醫……”
幾位大臣心中嘀咕,卻也不敢怠慢,飛快地站好了隊,這才跟身邊的人小心地交流了一番。
“砰!”
高台上,猛然傳來一聲巨響。
眾人都是一個激靈,齊刷刷的就跪了下去,齊聲道:“臣等有罪,望皇上息怒。”
話是這麽說,一個個又恭敬的什麽似的,至於他們心中真正想的是什麽,恐怕就隻有他們自己才知道了。
“既然覺得有罪,就該脫了官帽滾蛋,吆喝個屁!”這一聲冷笑來自於唯一站著的九王爺楚封崖,眾人不用抬頭也能猜到他臉上的表情,肯定是又凶殘又殘暴。
一眾人噤若寒蟬,隻是不吭聲。
一陣長久的靜默忽然就這麽彌漫在了大殿裏,楚賢就像是跟楚封崖強上了,一個字也不說,而楚封崖卻昂著頭,隻是盯著那帷帳,似乎那裏才是唯一能夠讓他注意的地方。
這一跪,竟然就有三四盞茶的功夫,將近三刻種的時間,那些年輕力壯的還好,那些年紀大的,已經有人搖搖晃晃,快要昏倒了。
可是偏偏這殿裏的兩尊大神一個人也不動,楚賢又明顯是處在暴怒之中,而楚封崖……嗬嗬吧,這個人就是個說宰人就宰人的魔頭,這個時候觸他黴頭,那是找死呢。
終於,在大殿裏幾個年紀最大的,楊太後親自培養的心腹大臣跪得昏死過去了之後,楚賢開了口:“皇叔,你不要太過了!”
他的聲音中帶著幾分淩厲,平日裏笑眯眯的溫和樣子都不見了,明明是一個比楚封崖還小的年輕人,卻竟然爆發出了不遜於楚封崖的氣勢來。
眾官員頓時一凜,想起在楊太後這個女人手下討生活,還當上了皇帝的少年的手段,隻覺得背後一陣發涼,這些日子有些人發熱的腦袋,終於徹底冷靜了下來,一時間頓時跪得更低了。
“我如何就過分了?!”楚封崖冷笑,忽然間就抬腿,砰的一腳便將跪在他旁邊的一人踹飛了出去,劈裏啪啦地砸翻了不少人。
“嗚嗚嗚……皇上救命!”
那被踹出去的人哭喊了起來,模模糊糊地叫了一聲,狼狽地爬了起來。
亂成了一片的眾人,這才愕然地發覺,原來這個臉腫得跟豬頭一樣的男人,竟然是堂堂的大理寺卿,楊白勞,楊大人!
我累個去,這是直接短兵相接啊!
眾人顧不上被砸痛的身體,一個個該閉嘴的閉嘴,不想閉嘴的,頓時站到了自己的派係裏,開始細數對方的過錯了起來。
“楊大人,你……”扶著楊白勞的禦史滿臉的激怒,猛然一抬頭,叫道:“皇上,難道您就看著九王爺這樣欺負人,這樣毆打朝廷命官嗎?!這簡直是違背祖宗遺訓,是草菅人命啊……啊!”
話沒說話,直接被站在楚封崖不遠處的一命武將衝了上來,一拳砸成了黑眼圈。
“你……你幹嘛?!”禦史大人憤怒地捂著眼睛:“這是要造反了嗎?竟然這樣子不要臉的打人了?!”
那武將倒也光棍,冷笑著道:“打你了又如何?一個藏汙納垢,一個助紂為虐,老子看著就不舒服!呸!”
這麽罵罵還不過癮,竟然直接呸了人家一臉。
這禦史正是楊氏和榮國府這邊的主要戰鬥力,從未遇到過這樣的場景,頓時惡心地轉頭就衝出去吐了。
他這邊一走,其他幾個禦史頓時不幹了,憤怒地就大聲說起了典故,又一條條列出來這個武將的罪責。
那武將冷笑一聲,衝著楚封崖一拱手,大聲道:“王爺!屬下當年曾經也是跟著您做過您的侍衛長的,如今這勞什子的武官做夠了,不想讓這起子草菅人命的賤人說三道四,您可還願意收了俺?”
楚封崖揚聲道:“隻管滾過來就是,本王看看,誰敢動本王的人!”
那武將得了他的話,頓時滿臉放光,哈哈大笑兩聲,衝著離自己最近的兩個文官就衝了過去,一拳揍倒一個,冷笑道:“前年你一道折子,誣陷了我兄弟全家十幾口的性命,老子早就看你不順眼了。還有你這慫貨,貪汙了銀子讓我兄弟替你頂罪?欠抽!”
他逮住了兩人惡狠狠地痛揍了一番之後,直接朝著楚賢砰砰砰地磕了頭,從懷裏掏出了一本厚厚的折子,大聲道:“皇上,這些,是俺好不容易才弄來的證據,這就全部交給您啦。
這些年,承蒙皇上您的賞識,隻是到底有人看著俺手上那點兒兵,逼死了俺的朋友親戚,這官,隻能請皇上叫個更聰明的來了!”
他說完,竟直接就走了,臨走的時候,很是冷笑著瞥了南宮豪一眼,頓時讓南宮豪氣的眼珠子都紅了。
“你這是什麽意思?!你給我回來,回來!”然而南宮豪再怎麽叫,也不敢學著這粗人就這麽丟下皇帝和同僚就跑出去的,隻得噗通一聲跪下,哭道:“皇上,皇上啊,這些人真是越來越可惡了,竟然這樣離間皇上與老臣之間的情義,老臣……”
“哼,榮國公可是要慎言啊。皇帝年紀輕輕,又有後宮佳麗三千,怎麽就與你這種老的掉牙的老頭子有什麽情義?你這是,要毀了皇上的名聲不成麽?!”楚封崖冷笑著說道,隻這一句,就讓南宮豪目瞪口呆,剩下的話全部憋在了胸口,差點兒噎死了過去。
“皇,皇上……”等到南宮豪好不容易透了氣,轉頭去看皇帝的時候,楚賢立刻轉過了頭,似乎生怕被旁人誤會似的,更是讓他憋了一嘴的老血。
“皇帝這是要做什麽?怎麽?哀家還沒死,皇帝這就容不下哀家,容不下哀家家裏這最後的一點點血脈了嗎?”
一聲帶著哽咽的年老嗓音從後堂傳來,緊接著,便是小太監帶著顫抖的聲音:“皇,皇太後駕到!”
太後,竟然從後宮跑到了前朝!
楚賢眼中閃過了一絲冰冷淩厲之色,看了看那副帷幔,又看了看站在下麵抿著唇的楚封崖,兩人對視一眼之後,楚賢低垂著眼,緩緩地站了起來:“母後怎麽出來了?”
後宮不得幹政,這句話,絕對不是說說那麽簡單。更何況,如今楊太後又是為了楊家的這些子弟來的,那麽,這可就不僅僅是後宮幹政,還有外戚奪權的嫌疑了。
朝堂中原本還有些騷動的眾人,想到了這個之後,頓時噤若寒蟬。
就算是皇帝再年幼,那也是一步步將權力從旁人手中奪出來的,單是這份心性就足以讓人驚懼了,更何況,皇帝的背後還站著一個統領了大齊幾乎三分之二兵權的九王爺,楚封崖!
楊太後狠狠地拍了拍鳳鸞架的把手,沙啞著嗓子道:“哀家再不出來,可就真的要成了孤家寡人了。皇帝,就算你與哀家不是親生的母子,哀家自己覺得這些年來對你也是極好的。
可是,你,你怎麽能這樣看著旁人迫害哀家的侄兒?這樣看著哀家的家人,就這麽著在這朝堂上,被人家欺辱,甚至打殺呢?哀家對朝政不感興趣,哀家唯一想的隻是家和萬事興,若是皇帝容不下哀家這些不成器的親戚,隻管叫他們罷官便是……”
楊太後說完了這句,正從鳳鸞中被人扶下來,她一副委曲求全,老淚縱橫的樣子,竟是膝蓋一軟就朝著楚賢跪了下去,嘴裏哭道:“哀家隻求皇帝,但凡是看著我老婆子的臉麵,也留下他們的命兒,陪陪我這不重要的老東西吧。”
楊太後的這一跪,所有人全部都嚇得一個哆嗦。
大齊想來講究仁義禮儀孝悌,要是皇帝被母親給跪了,那可就不是一句折壽這麽簡單了,那是要被天下人唾罵的!
楚賢猛然站了起來,下意識地就想衝上去扶住楊太後,然而終究還是離得太遠,隻能眼睜睜看著楊太後的膝蓋離地麵越來越近,指尖都幾乎要掐進了肉裏。
當著文武百官的麵,她這一跪,至少要毀了他和楚封崖整整十年的努力!
禦階下,楚封崖同樣臉色不好看,這樣熟悉的手段,讓他恨不得直接折斷了這老妖婆的腿,且讓這一場裝模作樣的戲,變成真的!
“老賤人!你當我不敢?!”他低低地哼了一聲,眼角的淚痣狠狠地扭曲了一下,再抬眼的時候,手已經扣上了手臂內側的袖箭。
就算是拚著被圈禁,他也不會讓她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