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女主心機深似海
南宮豪聽了楚封崖別有深意的話,臉都青了,他凶殘扭曲地瞪了竹悠一眼,陰陽怪氣地尖笑了一聲:“我自然不會亂說話,沒有真憑實據,老子一個字都不會亂說!”
他說完了這個,不甘心地又瞪了竹悠一眼,急躁,卻壓抑地哼了一聲,竟然閉嘴,似乎不準再提什麽名節鞭屍的事情了。
竹悠皺了皺眉,總覺得,南宮豪這句話別有深意。
什麽叫沒有真憑實據,就不會亂說?
他的意思,難道是說,等拚湊齊整了證據,再來說這件事嗎?
“不用擔心你的母親,”似乎是感覺到了竹悠的疑惑,楚封崖低聲道:“不到最後一步,南宮豪不會想做絕的。你母親那邊的人,他惹不起。就算他想用這個名頭害你,第一個不想人盡皆知的,就是他自己。”
所以,若是這個不貞潔的罪名真的坐實,唯一會受到傷害的,隻有你一個而已,懂嗎?
楚封崖看著瘦瘦弱弱的竹悠,她看起來那麽冷漠,卻至情至性得像個孩子。
這隻是堪堪達到自己肩膀高的身子,似乎永遠都透著一股子決然冷清的味道,讓他忍不住輕輕地揉了揉她的頭頂。
她還是什麽都不懂,她為了去世的哥哥和母親憤怒悲傷,卻不知道南宮豪,白靈兒等人的惡毒。
她以為南宮豪不要臉麵地寧可戴綠帽子,也要毀了所有人,卻不知道,今日站在這裏的人,根本不會把什麽不潔失貞傳出去,更不會有什麽天下皆知。
這件事情,隻會被他們控製在一定的範圍內,唯一想毀了的,就隻有她一個。即便是告訴了皇帝,也是一樣。
等他們用這個罪名讓她屈辱的死去,轉眼就會一副痛失愛女的模樣,出現在所有人的麵前。
那個時候,知情的,會讚他們為了南海那邊的名節忍辱負重,不知道的,隻會罵竹悠不忠不義不孝,還要誇一句南宮家的大義呢。
這些人,想來最喜歡做的,就是這樣的事情啊。
竹悠愣怔地看著楚封崖,她很聰明,即便開始有些不懂,配合他的話,再看他的表情,也猜到了八九分。
她看了南宮豪他們一眼,楊氏,白靈兒,他們眼底都帶著冰冷和殺意,還有一絲隱藏得很深的算計。
她的拳頭微微一緊,覺得渾身都有些冷。
這些人很聰明,尤其是白靈兒,她能夠在三個大齊最為優秀的男人之間遊走,甚至讓他們放下絕不可能放下的芥蒂,心機果然深得讓人牙齒打顫。
原來這一場“天下皆知”到最後,隻會以她的死來結局麽?所以說,會受傷的,隻有她自己罷了。
可是即便她如今知道了,也仍舊於事無補,除非找到讓南宮豪再也不提這件事情的辦法,否則,多的是比她地位高的人,可以用這個借口,辱殺了她!
楚封崖看著竹悠蒙上了冷霜的眼神,回握了一下她的手:“事情還沒那麽遭,今日過後,他再想動手,就不是那麽容易了。我告訴你,隻是讓你知道,旁人都是無礙的,唯有你不同。所以,一切都以保住你的命為前提,知道麽?”
“我是一個惜命的人。”竹悠認真地看著他,雖然不明白這人為什麽就對女主不感冒了,卻明白至少現在,她和他才是一條船上的:“我不會輕易冒險,更不會讓自己死。”
所以被名節逼死這種事,絕不會發生在她身上。跟那麽多人用命換來的生命相比,名聲是什麽?能吃嗎?
看了一眼挑眉露出笑容的楚封崖,又看了一眼遠處正嘀嘀咕咕的白靈兒,她再一次肯定,真的有什麽東西不一樣了。
女主沒有救男主,也沒有書中描寫的那樣,為了男主可以去死。而男主,更是不知道出了什麽岔子,不僅沒有喜歡女主,反而對她厭惡至極。
或許,是什麽改變了劇情,也或許,她隻是來到了一個與之相似的世界。
她還不甚清楚到底怎麽了,但是有一點她可以肯定——眼前這個一次次護在自己麵前的人,是個真心護著她的。
不管是因為綁在兩個人身上的婚姻,還是因為哥哥南宮逸的恩情,隻要一日這人跟她一條戰線,那麽,她就一日陪著他戰鬥到底。
似乎是感覺到了竹悠的些許親近,楚封崖的眼睛微微發亮,溫熱的大手輕輕牽著竹悠的,眼角的淚痣都跟著柔和了起來。
不遠處,白靈兒幾乎咬碎了牙,看著氣氛和諧的楚封崖和竹悠,目光就像是淬了毒。
白靈兒輕聲道:“姨媽,姨夫心中有了忌憚,暫時怕是不能用那女人的名聲說事兒了,現在,我們隻能依靠舅舅了。”
“為什麽?!”楊氏咬牙,卻不用白靈兒說心中就已經明白了。還能為什麽?自然又是因為南海,因為那個自己恨了二十多年的賤人!
白靈兒就像是沒有意識到自己挑撥了什麽一般,一雙妙目看向了驚愕至極的楊白勞,看似柔弱無比,說出來的話,卻冷的嚇人:“既然暫時不能用名聲說道了,就繼續拿這人命案子說吧。左右先抓了人,抽筋拔骨一番之後,什麽罪都是肯認的。”
楊氏聞言,頓時打了雞血一般地興奮了起來。
她看了一眼閉著嘴臉色鐵青的南宮豪,心中明白,這個男人,在麵對那個賤人的家族的時候,再一次把自己扔在了腦後了。
“二哥!既然不能錦上添花給她加罪,就單單辦好太後娘娘交代好的差事吧。”楊氏適時地提醒了楊白勞。
她太清楚南宮豪這個人了,正是因為清楚,才更明白此刻最應該做的是什麽——先把小賤人下獄,百般酷刑全上一遍,到時候讓她親自“承認”了她那賤人娘勾三搭四的罪名,還怕南宮豪不上趕著給這小賤人好看嗎?!
“三妹說的是啊。”楊白勞一個激靈,能給南宮竹悠增加罪責,不過是博太後一笑,可要是為了這些誤了真正的大事,他可就吃罪不起了,無論如何,最重要的還是把人抓走了先。
他思索的時候,白靈兒也柔柔地加了一句:“舅舅可一定要辦好了差事,不然姑祖母怪罪下來,可怎麽辦呢。”
這一句怪罪下來,楊白勞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
他近乎急迫地推開楊氏,三步並作兩步的上前,厲喝道:“南宮竹悠!你殺人滅口的人證物證齊全,還不認罪?!”
他說完,強忍著在楚封崖冷厲的氣勢中跪倒的欲望,咬著牙喝道:“來人!給本官……”
話才說到了一半,就見竹悠冷笑了一聲,淡淡的道:“人不是我殺的。”
“放屁!刀子就在你手中,這花園裏原本也就隻有你和你的丫鬟兩個人,不是你們殺的,難道是鬼殺的不成嗎?!”楊白勞冷笑一聲,指著那丫鬟春柳的屍體,冷笑道:“看著傷口,就知道……”
“知道什麽?”竹悠的神色平靜,走在這陰暗的凶殺現場,卻詭異地帶出一種君王巡視的逍遙自在來。
“你做什麽?!難道還想殺了本官不成?!南宮竹悠,你想想造反嗎?!來人,給……”楊白勞見竹悠拎著刀走過來,猶豫了一下,被白靈兒在背後一推,頓時福至心靈的就想栽贓一下,然後趁亂抓人。
隻是他話音還沒有落下,就見那帶著濃稠血漿的刀子,幾乎要戳在自己的喉結上,頓時憋得一張老臉鐵青鐵青的。
竹悠冷聲道:“我說話的時候,你最好閉嘴,不然,我手裏的刀子要是不小心,把你剛好沒多久的右腿骨又給你拆了,可就不是再躺床上休息幾天的事情了。”
楊白勞一聽這話,眼珠子幾乎都要凸出來,臉上也浮現出了驚懼之色,刷的轉頭看向了白靈兒,甚至差點兒就張口問了出來——她怎麽會知道他的右腿……腿裏放了蠱?!
前幾日,上麵來的使者,為了給他下蠱,的確是切開了皮肉直接將蠱蟲塞進右腿腿骨裏麵去了。
可是這種機密的事情,南宮竹悠一個廢物怎麽會知道?!
楊白勞幾乎要以為,這南宮竹悠其實是上麵安排在九王府的釘子了!
“舅舅受傷的事情,這京中誰人不知道呢?舅舅,也真是的,堂堂大理寺的二品官員,您為姐姐擔憂著想,旁人不知道的,還以為您真的被她嚇住了呢。”白靈兒撐著柔弱的身體,咬著唇道。
她這話一出,楊白勞就知道自己想多了,想到自己剛剛那麽丟臉,頓時忍不住臉色難看了起來:“南宮竹悠,你敢威脅我?”
“我不過是隨口說說罷了,楊大人又何必一副驚天秘密被拆穿了的表情。”竹悠說著,看了一眼若有所思的楚封崖,她眼中閃過了一絲幸災樂禍的笑容。
憑直覺,這男人絕對能憑著楊白勞這奇怪的反應,查到一些有趣的東西。
不想跟楊白勞廢話,竹悠道:“春柳不是我殺的,我來的時候,她就已經死了。”
“不可能,所有人都看見了,你手中拿著兵器,而春柳胸口的血洞,正是這柄匕首捅的!”楊白勞哼道。
竹悠不置可否,拿著刀,卻看向了南宮豪:“敢問南宮大人,身上的傷,可還疼嗎?”
那一瞬間,南宮豪覺得,自己被竹悠那充滿了惡意關懷,深深地傷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