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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逃生

  這一行人共有七個人,低著頭艱難的行走著,似乎所有人都很疲憊了,但是沒人有願意停下來休息的意識,不停的走著。天色漸漸暗了下來,遠處天邊傳來轟轟的悶雷聲,烏雲擴散,雲層遮擋住了天空中的最後一點亮光,黑壓壓的天空開始哭泣。


  走在最前麵的人把衣服後麵的兜帽戴了起來,然後轉身對身後的人說到:“快點,前麵好像有個山洞。”說完他加快腳步往前走,後麵的人也跟著跑起來,跟上他的步伐。


  這山洞似乎有點遠,超出了他所估計的距離,大家到達山洞口的時候,都快成落湯雞了。寒風呼呼的洞口夾雜著雨水劈裏啪啦的拍打著岩石,洞口就像一張打開的惡魔的大口黑乎乎的,想要吞噬這幾個可憐的人。他們有點害怕,因為天色幾乎已經全黑,完全看不到洞裏麵的情況,隻能看到一截短短的石階梯通向山洞裏的黑暗處。


  “誰有生火的東西?”帶頭人問到。


  他一問完立刻覺得自己是在白問,因為大家逃出來的時候,身上都是隻穿著單衣單褲,什麽東西也沒有。十月份的天氣已略有涼意,再加上這幾天刮的北風,被雨這麽一淋,風這麽一吹,所有人都受不了。為了避寒不再哆嗦,於是大家摸黑順著石階慢慢地走進洞裏去。


  “大家跟著我,我以前來過這裏,有點印象。”帶頭的人說到。


  大家的腳步順著階梯摸黑摸黑的走了幾分鍾,帶頭人的腳踩在了平地上,腳下已經沒了階梯。


  “好了,來,你們一個個慢慢過來,找個平的地方坐下來休息一下。”


  洞裏很暖和,也相對幹燥,每個人在黑暗的環境中疲憊的坐下來休息。這時黑暗中忽然有人問到:“這是什麽洞?安全嗎?”


  “不知道,以前我路過的時候進來看了一下,有人在這裏麵搭有木床,可以睡覺。”黑暗中帶頭人的聲音回答到。


  “嗚嗚嗚”忽然間有女人的聲音哭了起來。


  “我們怎麽辦?就在這過一晚上嗎?”這女人邊哭邊說著。


  “現在最重要的是生火,要不然沒法過夜,我全身濕透了,烤不幹會著涼的。”有人說到。


  “不知道洞裏有沒有火把,你們都別動,我對洞裏的情形還有點印象,我來摸摸看會找到什麽東西。”帶頭人說到。


  十分鍾過去了。


  “找到什麽了嗎?”有人問到。


  “沒有,太黑了,找到了木板床,我先躺一下,我看今晚可能就這樣了,你們可以把衣服脫下來擰幹一點,反正黑黑的誰也看不見誰,等衣服幹了再穿,然後就地睡一下吧,沒辦法了。”帶頭人說到。


  “哎~”有幾個人都發出了歎息聲。在全黑伸手不見五指的環境裏,什麽都幹不了,於是大家該脫的脫,該臥的臥,該哭的哭,該睡的睡,就這樣有人睡著了,有人硬撐著。


  今天淩晨,這夥人從牙心城逃出來的時候,一直拚命的逃跑沒有停過,到這裏的時候,估計離牙心城也有了三十公裏的距離。赤蒼國的軍隊前天突襲牙心城,城裏早就安插有赤蒼國的內鬼,攻城的時候,城門被內鬼打開了,城牆被秘密安放的炸藥炸塌了兩處,赤蒼國的士兵如流水一般湧入城內,迅速占領了牙心城。守城的烏金**隊將領被處死在城牆上,守城的士兵群龍無首,立馬就潰敗了,丟盔棄甲,混入民眾中間四處逃竄。赤蒼國的軍隊攻入城後,馬上開始屠城。


  剛才所說的這七個逃出來的人被綁在一起,赤蒼國的士兵搜光了他們身上所有值錢的東西。就在準備要被砍頭的時候,七人中的這位帶頭人掙脫了繩索,奮死求生,幹掉了幾個準備砍掉他們腦袋的士兵,救下這幾個人。正巧的是七人當中有個人知道城中有條秘道可以通往城外,於是他們這七個人就經秘道逃出了牙心城,一路逃竄來到了洞中。


  就算是天亮了,洞裏麵幾乎也是全黑的,洞口處微微有些泛白,說明黑夜已經過去了,但是雨仍在繼續。雖然一整個晚上,大家都是在痛苦難過煎熬中渡過,但是每個人都或多或少睡了一覺,休力和精力都恢複了一些,然而,饑餓感卻開始了。


  “我們必須找吃的,我可不想餓死在這裏。”一個中年男人的聲音在黑暗裏響起。


  “是的,你們現在可以看見洞裏麵的東西了嗎?”


  “我可以隱約看見你們每個人在哪裏,但我還是看不見洞裏麵的東西,還是有點黑。”


  “外麵天亮了,我出去看看。”


  在黑暗裏呆了一個晚上,大家的視力也慢慢適應了黑暗,隨著洞口的光亮越來越強,洞裏的情形也慢慢呈現出來。山洞還是蠻大的,洞壁旁邊有一張木床,還有幾張破爛的木凳和一些摔碎的瓦罐子。山洞中的地麵很平,都是硬泥巴地,像是人工故意踏平出來的。泥巴地中間有一個石頭圍成的火堆,裏麵都是灰,根本沒有燒剩下的木炭和木頭,大家都很失望。


  “我們逃出來的時候,你們帶上刀了嗎?”領頭人說到。


  “我有”


  “我也有”


  “我有一把劍”


  “好,加上我的,我們共有四把刀,我們四個人現在出去找點吃的,留下三個人在這裏繼續找找看有沒有什麽可以利用的東西。”


  “好,現在就出發吧。”


  帶刀出去的是四個年輕人,留在洞裏的是兩個女人和一個老頭,為了求生,大家開始分工。外麵還在下著雨,天空也是黑壓壓的,四個人來到洞口,一陣寒風襲來,不免打起冷顫,洞裏溫暖,但也不能後退,為了生存,幾個人鼓起勇氣冒雨出去覓食。離開山洞後大家在附近草從中搜尋了一下,根本沒發現有什麽可以吃的東西,這樣下去似乎是在浪費時間和精力。


  這時領頭人說到:“我記得前麵好像有一條小河,去那裏看看吧。”


  “我們四個人可以分成兩隊,這樣可能找到食物的機率會更大些。”


  “對,好主意,不要在外麵呆的太久,我怕我們會體力透支,著涼。實在找不到吃的就先回洞裏休息。”


  於是,領頭人和一個二十歲左右的年輕人往山坡下的方向尋找小河。另外兩個人,一個三十歲左右身材肥碩,但顯得很健康的男人和一個四十歲左右體型瘦弱的男人一組往山坡上去覓食。


  健碩的男人說到:“我看到那邊山坡上有一片竹林,我們過去看看怎樣?”


  “好,走。”瘦男人和胖男人一起往山坡上爬去。


  留在洞裏麵的三個人也沒閑著,隨著山洞裏光線慢慢增強,可以看見的東西也多了起來,經過一翻仔細尋找,她們居然在洞中的一個破木箱裏找到了打火石和火絨,估計是有人故意在洞中留有一些基本的生存裝備。由於沒有幹的木材,她們拆掉了幾張木凳,生起了火,然後又在洞口外附近收集了一些木材放在火堆旁烤幹。火光使得山洞裏變得即明亮又溫暖,這三個能的幹人,兩個是三十歲左右的女人,一個是上了年紀的老頭。


  “不知道他們找到吃的了嗎?他們出去這麽久了,不懂會不會拋下我們?”一個女人說到。


  “不會的,救我們的那個男人我覺得應該不會,他是個好人,救了我們的命,我們要相信他們”老頭似乎也有點猶豫的說到。


  “外麵還在下雨,他們這樣淋這麽久,經得住嗎?”


  “年輕人不怕的,等他們回來就可以把衣服烤幹了,希望他們能帶些吃的東西回來。”


  “嗚嗚嗚”一個女人把臉埋在雙手裏,痛苦的哭泣。她的孩子被赤蒼國的士兵抓起來關在車子裏不知道被帶到哪裏去了,車子裏全都是被抓住的小孩。女人的腦子裏全是孩子被關在車子裏被拉走的畫麵,還有孩子的哭聲不停在她的耳邊回響,她的精神快要崩潰了。另一個女人伸手過來安慰她,眼睛裏也流出傷心難過的淚水。她的丈夫是城裏的木匠,守城的時候,丈夫被叫去當工兵,城門被攻破的時候,她一直沒看到丈夫,現在估計也是九死一生了。老頭麻木的望著火堆,火光在他滿是皺紋的臉上閃動,他也深深地陷入了痛苦的回憶


  時間就在他們滿心傷懷的氛圍中慢慢過去,這時,有個人影突然出現在洞口的光亮處,有人走了進來,回來的是瘦男人和胖男人,一人手裏提著一隻毛絨絨的動物,一人抱著一堆竹筍。


  “有吃的了,我們打死了一隻竹鼠,還挖了很多竹筍。”


  回來看到溫暖的火堆,兩個男人高興不已,立即跑到火堆旁取暖。大家都行動了起來,女人早先用一些還可以裝水的破陶罐在洞口接住從石壁上流下來的雨水,現在也滿了。一個小時過後,領頭人和年輕人也回來了,他們找到了小河,在河裏抓了一些魚,用衣服包著魚帶了回來。有火,有食物,大家的心情總算暫時平靜了下來。烤幹身上的衣服,吃著找回來的食物,圍坐在火堆旁邊。


  老頭開口說到:“現在我們的家都被毀了,家人也失散了,今後不懂要去哪裏?今天全靠這位兄弟救了我們,要不然我們現在也在底下了,哎~”


  大家都轉頭看著領頭人,領頭人本來低著的頭抬了起來,火光映在臉上,剛毅冷酷的臉上帶著一種讓人看不透的冷靜。


  “我不知道你們現在打算怎麽樣,不過我一個人既沒有家人也沒有朋友,我去哪裏都可以的。”領頭人略帶無奈的說完這句話。


  瘦男人站了起來,說到:“我家在雙峰鎮,我是被征招過來守城的工匠,我要回去,不知道赤蒼國的軍隊會不會打到那裏?”


  “不會的,你們那個小鎮在山旮旯裏麵,他們不會派兵去的。”領頭人說到。


  “這樣最好了,我現在就要馬上回家,你們誰願意跟我一起去雙峰鎮嗎?”


  “雙峰鎮離這遠嗎?我隻聽說過有這個鎮子,沒有去過。”一個女人說。


  “雙峰鎮離牙心城有十多二十公裏路,在牙心城西邊,不過昨天我們跑了這麽遠,現在也不知道身在何處?”瘦男人說完看著領頭人。


  “我們現在在牙心城的西南邊,昨天大概走了三十多公裏的路”領頭人說到。


  “那我應該怎麽回雙峰鎮?”


  “你一直往北走就可以回去,山間小路不好走,你現在馬上走,天黑前也許還可以趕到家。”


  “那好吧,我該走了,你們誰跟我一起去嗎?”瘦男人說完望了望剛才那個說話的那個女人。


  “這裏最近的城鎮是在哪裏?”二十歲左右那個年輕人突然問到。


  “再往南走十公裏可以到犁馬鎮。”領頭人說到。


  “犁馬鎮我聽說過,好像挺多居民的,我們可以先到那裏雇輛馬車去霧水城,然後再乘船去金瑞城。”


  大家都扭頭看著年輕人,年輕人身材不高,但是看著挺結實,相貌英俊,然而眼神卻是顯得有些無助和迷惘。


  “金瑞城太遙遠了吧,我們去得到那裏嗎?”胖男人說到。


  “我是那裏的人,我要回去的,你們可以跟我一起去金瑞城,到了那裏,我可以給你們安排工作,我家在金瑞城有點產業,管你們吃住是沒問題的。”年輕人說到。


  “這麽利害,你家在金瑞城,大老遠跑來這裏做什麽?做生意的嗎?”胖男人問到。


  “不是,我是出來遊玩的,剛好玩到牙心城,城市就被圍攻了,走不了了,多虧了這位大哥相救才逃得一命。”說完向領頭人點頭表示感謝。


  “如果你不是騙人的話,我跟你去金瑞城,反正我現在也是無家可歸了,去烏金國的都城畢竟會安全一點。”胖男人打算跟年輕人一起。


  “去金瑞城路途遙遠,我怕還沒到那裏,我這把老骨頭就要散架了,我還是跟這位兄弟去雙峰鎮吧,我還有親戚在那裏,看看他們能不能收留我。”老頭要去雙峰鎮。


  還有兩個女人不知道要去哪裏,一個失去了孩子,一個失散了丈夫。大家在火堆旁邊又商量了一下,最後失散丈夫的女人和老頭跟瘦男人去雙峰鎮,其它四人去金瑞城。必須馬上出發,因為時間就快到正午了,外麵的雨也停了,大家都必須在天黑前趕到目的地。


  雨後的空氣特別清新,雖然昨天晚上大家都是在恐懼焦慮與傷心中渡過,但是早上補充的食物和烤火暖身還是起到了很大的振奮作用,趕路的速度也很快,老頭,女人和瘦男人去雙峰鎮天黑前應該可以趕到。而領頭人,年輕人,胖男人和女人這四個人隻用了三個小時便來到了犁馬鎮。犁馬鎮是烏金國北部地區的重要交通驛站,有很多來往各地的商販在此歇腳住宿,因此旅店和馬廝也很多,但是由於戰爭的緣故,現在的犁馬鎮已經亂做了一團。牙心城被攻破的消息已經傳到了鎮上,鎮上的商人們紛紛打包陸續撤離,也有一些從牙心城及周邊逃出來的難民也來到了鎮子上。為了防止難民的騷亂,當地駐紮的軍隊不得不打開糧倉分發食物給難民。他們四個人也分到了一些食物,可以頂上幾日不被餓死。他們四人本來是打算到了犁馬鎮先雇輛馬車到霧水城的,但是鎮上根本沒有馬匹,馬匹全部被軍隊征用了,而且駐紮在這裏的軍隊首長要求難民盡快各自離開犁馬鎮,自謀生路。據說是幾日之內烏金國境內的援兵會陸續從全國各地集結到犁馬鎮,打算奪回牙心城。這四個可憐的人不得不改變計劃重新商量一下行程,當天晚上,在臨時安放的難民帳篷裏,四個人商量著怎麽去霧水城。胖男人說到:“想要坐馬車去霧水城是不可能的了,現在這裏根本沒有馬車,再說我們也沒錢。”


  “對啊,就算有錢也雇不到。”


  “可以走路去,總之不可能呆在這裏吧。”年輕人說到。


  “步行去起碼要三天,一百多公裏路,而且要翻過聖木嶺,那裏全是山路,很難走,而且山上還有很多土匪。”領頭人說到。


  “我們身上沒有錢財,土匪也搶不到什麽。”年輕人說到。


  “那更危險,我們這有個女人,土匪搶不到錢,一氣之下把我們三個男的殺了,女的抓回去做壓寨夫人。”


  “那怎麽辦?坐在這等死?我必須要盡快回到金瑞城。”年輕人說到。


  “我們分到這些幹糧估計也夠三日,走吧,真要碰到土匪那我們幹脆也就去加入他們吧,嗬嗬。”胖男人說到。


  “你是在開開玩笑嗎?”


  “我們的命都是火門大哥救的,火門大哥說走就走吧。”女人看著領頭人說到。


  “火門大哥,還有其它的辦法去霧水城嗎?”年輕人問到。


  火門(領頭人)低著頭思考了一下,轉過頭對女人說到:“你願意跟我們一起去霧水城嗎?還是留在犁馬鎮問問看軍隊有需要女人做的後勤工作嗎?”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到底到要怎樣?我隻想要回我的孩子。”女人說完又一陣難過,全身發抖,低頭輕聲抽泣著。


  三個男人見狀也是輕歎一聲,心裏也替她感到難受。


  “我想軍隊應該會收留你的,明天咱們去問問看。”火門說到。


  “我們的軍隊會重新奪回牙心城嗎?會去解救我的孩子嗎?我隻想知道我兒子他現在在哪裏?嗚~~~”


  “一定會的,你放心,我們一定會奪回牙心城,救出你的孩子。”年輕人安慰著說到。


  “我覺得你應該留在這裏幫助軍隊,起碼還有一線希望可以找到你兒子,而跟我們去金瑞城,路途遙遠且充滿危險。”


  “好吧,我隻想找到我的兒子,跟你們走隻會離他越來越遠,我能夠幫助軍隊自然最好,希望我們能打勝仗。”女人繼續抽泣著

  幾個人不安的在帳篷裏渡過了一個晚上。


  第二天,女人留在了犁馬鎮,三個男人上路了。要步行到霧水城是一段艱難的路程,不過對於三個年輕力壯的男人來說也沒有什麽好害怕的,三個人都有武器在身,想要輕易的製服他們,就算是土匪也要使點力氣。再說他們身上也沒有任何財物可劫,說他們更像是土匪也合適。離開了犁馬鎮,他們沿著通往霧水城的大路快步的行走著,一路上都沒有什麽行人。秋天的季節,樹木已經開始落葉,在進入聖木嶺山區之前的這一帶地區是一片丘陵地帶,路都還算好走。大路旁散布著一些小村莊,這些村莊的村民大多都隻是通過這條大路去犁馬鎮趕集的。大路往東南方向沿伸進入聖木嶺山區再一直往東就通往霧水城。三個人的腳步很快,到中午時分已經走了二十公裏路,前麵不遠處可以看見高高的山嶺聳立在雲霧間,而道路也開始慢慢變窄而彎曲起來,三人停下來休息吃了些幹糧。路邊不遠處有條小溪,他們用從犁馬鎮撿到的瓶子盛滿了水,開始進入山區。


  火門以前走過這條山路,不過那已經是好多年前了,關於這一帶的記憶已經模糊,他隻記得那一年從霧水城前往犁馬鎮的途中,在聖木嶺遇到了土匪,他和妻子躲在灌木叢中逃過了一劫。而與他們結伴同行的十幾個旅人也都走散了,至於有沒有被土匪抓住或是像他們一樣逃掉就不得而知了。他和妻子在山中躲躲藏藏的摸索了幾天才走出聖木嶺。這些都已經過去好多年了,火門現在隻能想起來個大概,經曆過太多磨難艱險的他,這些根本不算什麽。


  年輕人和胖男人希望能夠快點到達他們的目的地金瑞城,趕路的腳步很快,火門則不然,邊走邊觀察周圍的環境,因此都是走在他倆人的後麵,每走一段路,年輕人和胖男人都要停下來等待火門出現在他倆的視野裏,才會繼續趕路。這樣等了幾次,胖男人有些不耐煩,就對年輕人說到:“他怎麽走的這麽慢,這樣我們要多久才可以走出這座山啊。”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怕有土匪怪獸吧,我們最好還是離他近一點好,必竟他走過這裏。比我們熟悉山裏的環境。”年輕人回答到。


  “你說得也對,我從來沒來過這種這麽荒涼陰森的山裏,我發現越往前走,樹林越密,路越陡,等天黑下來了,想想就覺得可怕。”


  “不用到晚上,現在我就感覺可怕了,你看這些密林裏,總感覺像是有什麽東西躲在裏麵。”


  “太陽還在天上呢,你就開始怕啦,說明你心裏有鬼啊。”


  “看樣子最多還有個把小時天就要黑了,我們是不是要找個地方過夜啊。”胖男人開始有點擔心起來。


  “我們在這等他吧,看看他怎麽安排。”


  兩個人坐下來喝了點水,等待火門在山坡的拐角處出現。走了一天的路,一坐下來,倦意立刻襲來。這兩天兩人都背負了巨大的精神上和身體上的壓力,想要從容麵對當前的環境狀況根本不可能。他倆都把很大一部分的心裏寄托都放在了火門大哥這個救命恩人身上,沒有他的帶領,想要獨自到達金瑞城似乎很困難。


  在路邊等待了大約一刻鍾,火門還沒出現,秋風瑟瑟,吹拂著樹木沙沙作響,偶爾幾聲鳥叫,讓人心驚。


  “我們要不要走回頭看看?”年輕人說到。


  “是啊,怎麽這麽久?剛才我還看到他離我們沒有多遠啊,難不成有什麽意外?”胖男人緊張起來。


  兩人決定沿來路回去看看。往回走了一百多米來到山坡的轉角處,在這裏可以看到來路是蜿蜒曲折緩慢上坡的山路,路上都沒有看到火門的身影。


  怎麽辦?兩人神情緊張的對望了一下。就在這時,突然聽到身邊劈啪作響,一棵大樹嘩啦倒了下來。樹倒下的幾秒鍾時間裏,兩人驚魂的望著大樹倒下,然後發現樹斷處的地方有個人影背對著陽光,太陽正在他的頭頂上發射出耀眼的光暈,他們看不清人的長相。就這樣對望了幾秒鍾,人影動了一下向他倆走來。


  “今晚就在這過夜吧,我看這棵樹已經死了,用力推了一下就倒了,正好可以當柴火燒。”


  說著話向他倆走過來的人影,原來是火門,這兩人提著的心立馬放了下來。


  “嚇我一跳,我還以為遇到土匪了,原來是火門大哥。”


  “我一直在後麵跟著你們,隻是有時候不走大路。行了,來,我們砍些木柴生火吧。”火門說到。


  天黑之後的森林陰森恐怖至極,隻有瑟瑟的風聲和時不時傳來的鳥叫聲,讓人心生不安。他們用樹幹樹枝樹葉搭了個簡易的可以擋住一點涼風的木頭棚子,在木棚外麵生了一堆火。為了安全,三人輪留守夜,一個人守住火堆,另外兩個睡覺,這樣輪留交替著休息,一晚上相安無事。


  第二天剛亮,三個人就出發繼續趕路了,道路越來越窄,而且還爛,應該是前一兩天下的大雨使得路麵很泥濘,路麵上也留有馬車經過的痕跡。看來經這條路去霧水城的車隊也還是有的。現在世道很亂,山區裏遊蕩著不知道有多少的山賊。為了安全通過此地,旅人們會在犁馬鎮或霧水城結伴成比較大的車隊一起通過,這樣土匪就不敢對人多勢眾的車隊下手。前一兩天應該是有一車隊人馬剛剛通過這裏,在道路中留下了他們的車輪印子。


  道路像一條正在爬行的長蛇一般蜿蜒曲折著上山,他們步行著都很吃力,真不知那些馬車是怎麽上去的。一上午的時間,他們飛快的腳步就帶他們翻越了數個山巒,來到某個山頂上,往東邊方向望去,一座更高更雄偉的山峰就在前方。因為天氣晴好,所以可以看到峰頂,沒有被煙雨雲霧所遮擋,再仔細觀察峰頂的位置,是幾塊巨大的石頭,大石頭上麵有一根豎立著的東西,好像是一棵大樹又好像是一個人形雕像。


  “那裏就是聖木嶺的主峰,叫做救難頂。”火門用頭朝那地方示意了一下。


  “那就是救難那是一根很大的雲杉木,永不洛凡的真身就葬在那棵樹的樹洞裏,隨著樹的生長變化,天長日久的樹洞就封閉了起來,到後麵不知怎的樹死掉了,久而久之,樹木就慢慢變成了永不洛凡的樣子一直豎立在那裏,真想過去看一下。”年輕人說到。


  “是的,傳說是這樣,誰知道是不是真的,烏金國的人都信奉永不洛凡,也沒見他救過我們苦難的大眾,現在到處都在打仗,到處都是土匪強道,到處都是妖魔鬼怪。”胖男人既消極又憤慨的說到。


  “生存還是要靠自己,永不洛凡隻是個傳說,走吧。”


  “我們等下從這裏下去,山穀下麵應該都會有小溪的,可以裝些水路上喝。”火門指著前麵的山穀說到。


  “離霧水城還有多遠?我們走了有一半路程了嗎?”年輕人問到。


  “差不多吧,救難頂就在山區的中心位置,我們接下來走的路應該會輕鬆點,下山的路會多點,沒這麽吃力。”火門說到。


  “路過救難頂嗎?”年輕人問到。


  “不路過,你想去看一下嗎?還是想快點趕到霧水城?”


  “算了,別去了,去那裏可能要耽擱半天時間,我們的幹糧不夠怎麽辦?”胖男人說到。


  “好吧,你說得對,要麵對現實。”


  “其實,我也想去看看的,畢竟那裏也算是聖地,人總是要去一次的嘛。”胖男人說到。


  “那就去看看唄,我也沒去過。”火門說到。


  “去那裏萬一碰上土匪怎麽辦?”胖男人說到。


  “碰上就碰上唄,你就當自己也是土匪就行了。”


  “也是哦,其實我們和土匪也沒啥區別,哈哈哈!”胖男人的心態還挺好的。


  他們下到山穀,在山澗小溪裏裝滿了水,在山穀裏稍休息了一下,然後繼續沿著山路前行,一路上腳步輕快,走了半個小時,本來在東麵的救難頂慢慢地就在他們的北麵了。再走了一小段路,他們看到不遠處的路邊有一塊光滑的石板,在陽光的照射下,石板上麵的小晶體閃耀著微微的光亮,他們走近去才發現石板上閃耀的地方刻著一些字句“救難頂永不洛凡升天台“。一個小小的箭頭指著左手邊的小路。


  “這條路就是上救難到。


  “既然都到了這了,我一定要上去看看永不洛凡的真身才行。”年輕人說到。


  “我沒去過,其實我也是想上去看看的。”胖男人說到。


  “我們現在上去那裏,走快點在天黑前應該可以趕到,晚上就在那裏過夜,走吧。”


  三個人沿著上山的路快步奔馳,當他們踏上救難頂上麵那幾塊巨石的時候,太陽最後的餘輝照射在那顆形似永不洛凡真身的樹木上,光滑且無皮的樹杆上泛出桔紅色的光。這根巨大的類似雕像的樹木確實呈現出了人形,樹幹的頂部離地麵大概有十多米高。樹幹頂部下來一些的位置上正好有三個樹疙瘩,就像是兩個眼睛和嘴吧。在神像的頭部再下來一點的位置有一個弧度的變寬,正像是人的肩膀的形狀,然後是兩根向外岔開的樹枝就像是手。神像越往下越寬大,就像是永不洛凡穿著的長袍。樹杆上麵刻滿了密密麻麻的經文,沒人能看懂這些文字,像是某種遠古消失了的種族留下來的文字。救難頂上,還是有一些人為活動的痕跡,有很多燒過的火堆,還有石凳,還有搭過帳篷的架子等等,看來經常會有信徒著前來朝拜。


  太陽一瞬間就下山了,他們在山頂附近摸索了一翻,沒看到有人,也沒找到什麽有價值的東西。找了個帳篷架子,用樹枝樹葉簡易的搭了一下,生了一堆火。這時天空中的繁星開始濃密起來,秋夜涼意十足,輕輕地北風吹拂著山崗。全靠有火可以取暖,要不然在山頂過夜可不是一個良好的選擇。人在空曠的山頂上,心裏會有一種特別的唏噓感,尤其是在救難頂永不洛凡的真身麵前。他們想著自己這幾天經曆的事情,無不感到難過。想到城市被劫掠時的慘狀,想到自己狼狽的逃竄,想到失散的親人,想到明天未知的凶險

  胖男人忍不住的抽泣聲打破了三個人之間的沉靜,火門和年輕人有些吃驚的稍微轉頭望了一眼這個抽泣的胖男人,但隨即領會了過來,因為每個人心中的憐憫之情都在這聖地被放大了。年輕人抬頭望著昏暗的神像,背景是一片蒼穹星河,星星點點布滿夜空,渺小的他隻能在心中在默默祈禱,他祈禱著能趕快回到金瑞城把在牙心城得到的信息交給能夠指點他的人。


  火門眼神呆滯的望著遠處的群山,他心裏在想,我和她曾經在那裏是不是也度過了一個這樣的晚上,那已經是十年前的事了。那時的我不會這麽憂愁,不會去想將來要去幹什麽,隻是想著我們要去另一個地方看看,看看這個世界有什麽不一樣的,然而還沒看夠,她就離開了,離開得太突然了,找不到一點線索,而我卻一直找到了今天。


  胖男人的抽泣聲時大時小的持續了好一段時間,傷心慢慢地平靜了下來,他打開掩麵的雙手,開口說到:“讓你們見笑了,我實在忍不住,想起一些另人傷心的事情,嗬嗬!”一次勉強的自嘲,胖男人也許本身就是個樂觀的人,隻是偶爾這樣觸景生情罷了,這讓他覺得很沒麵子。


  “哭一下會好點,木離大哥,我們一起去金瑞城,我會幫助你的,在金瑞城安頓下來,你可以開始自己的新生活。”年輕人對胖男人說到。


  “多謝了,我隻求有口飽飯吃,以前的就讓他過去吧”


  “到了金瑞城,你可以到我家裏先住下再說,在城裏工作是有的,放心,我家在金瑞城還算是有點產業,找份工作不是問題。”


  “你家這麽有錢,你一個人跑來牙心城幹嘛?”


  “我是來找一個朋友的,誰知道剛進城就被赤蒼**隊圍城了,封城後,我就出不來了,全靠火門大哥相救,要不然”


  “哦,你找到你的朋友了嗎?”


  “沒找到,不過他留有信條給我,也總算沒有白跑一趟,還險些丟了性命。”


  “那還好”


  “停,你們聽。”火門打斷了他倆的談話。


  年輕人和木離立即安靜下來,豎起耳朵靜靜的傾聽。半分鍾過去了,除了微微呼呼地風聲再帶著一點柴火的劈啪聲之外,好像沒什麽異常的聲響。三個人豎著耳朵繼續捕捉著周圍的風吹草動,半分鍾又過去了,突然間,大家似乎都聽到了一聲“呀~”的聲音,很快就消失了,這像是人的叫聲。聽不出是從哪裏傳出來的,他們繼續坐著專注著聆聽著。又過了半分鍾,“啊~”一聲傳到了大家的耳朵,聲音拖得很長。這肯定是人發出來的叫聲,就在下麵某個山穀。荒山野嶺聽到這聲音,三個人都不禁打了個寒顫,本來放鬆的心情立即警覺了起來。


  “我們在山上燒火,火光肯定是會被方圓幾公裏內的妖魔鬼怪看到的,不懂會不會有人會衝我們這邊來。”火門說到。


  話音剛落,又聽到山下某處傳來“呀”的一聲,就像是臨死前的呻吟聲,聲音像是從東麵的山穀中傳來的。木離(胖男人)和年輕人慌亂的站了起來,神經立即緊繃,手裏握緊了劍。


  “我們是不是要把火滅了?”木離說到。


  “嗯,不用,留著火自然滅吧,我們躲到那邊的樹林裏,看看會不會有人來。”火門指著山頂旁邊的一處矮樹林。


  三個人快速的溜到樹林裏,樹木下麵是灌木,正好可以藏身,透過樹葉可以隱約觀察到火堆處。躲在草叢中比在空曠地更有安全感,他們手裏握著刀劍,蹲著身子靜靜地觀察著外麵。一個小時過去了,外麵的火堆已經熄滅,沒有任何動靜,也沒有再聽到叫聲,他們的身體開始有些發冷,然而卻不敢亂動,為了保持休溫,三個人緊緊地貼在一起。


  “今天晚上我看我們可能就要這麽過了,現開始輪留著眯下眼睛休息一下,你倆先睡,我先守著。”火門說到。


  就這樣,三個小時過去了,火門的眼皮開始打架,但是頭腦仍然保持著清醒,依然警覺著四周的動靜。他又再堅持了半小時,然後輕輕拍了拍木離的肩膀,似睡非睡的木離立即睜開眼睛,輕聲說:“怎麽樣?有什麽動靜?”


  “沒什麽,來,我眯下眼睛,你來守一下。”


  “好的,你睡吧。”


  陰沉的深夜,四周沒有一點聲響,偶爾有一兩聲鳥叫聲回蕩在山穀間,增添了聖木嶺的空靈感。木離時不時看看星空,看看樹頂,又看看兩個正在休息的同伴,而更多的則是看著遠處的永不洛凡神像和先前燃燒過的火堆,神經始終無法放鬆一點。夜色越來越深,星空被附近飄來的烏雲遮擋了起來,黑暗達到了極致,這時一種強烈的危機感襲來,不知怎的,他的第六感似乎感覺到很快就會有事情發生。


  果然,一刻鍾後第六感變成了直觀的感覺,一個人影出現在火堆處。木離放大了瞳孔湣住了呼吸,觀察著人影。人影來到火堆旁就跪了下來,應該是用火堆的餘溫在熱身。一會兒人影站了起來,麵朝著雕像,雙手緊握放在胸前,應該是在對著永不洛凡祈禱著。一分鍾後,人影慢慢地走向雕像,當距離雕像還有幾米遠的時候,人影突然加速跑起來,然後一頭撞向雕像,就這一會兒的功夫,木離還沒反應過來,人影已經倒在了永不洛凡神像的腳下,不再動彈。就在木離對這一幕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眼前被一道光閃了一下,閃電,然後是一聲驚雷響徹天際,似乎老天是被這個撞樹尋死的人給觸動了。兩個休息的人也被驚醒了,木離向他們說明了一下剛才發生的一幕。


  “要不要過去看看這個人,也許還沒死。”年輕人說到。


  “不知道是不是圈套?,如果我們一出去,土匪立馬包圍過來就完了。”木離說到。


  “不能見死不救吧,如果是真的尋死呢?”年輕人說到。


  “你倆在這裏等著,我去看看。”火門說到。


  火門沒有直接從草叢中出來,他慢慢地移動到樹林的另一邊,然後從樹林的另一頭走出灌木叢來到空地上,他撿了塊小石子扔向倒在地上的人,正好砸在倒地人的腿上,躺地上的人沒有一點動彈。火門走到神像腳下,這時,一道閃電亮徹黑夜,借著這道電光可以看見這個人影是個女人。火門走過去借著逐漸暗淡的夜光看到這個女人身上的衣服破爛淩亂,仰麵躺在地上,火門湊近了用手探了一下鼻子的呼吸,還活著。這時他仔細的觀察這個女人的麵容,額頭紅腫一大塊應該就是撞樹的部位,就算是緊閉的雙眼和蒼白的臉色也無法掩飾她嬌美的容貌,火門看著她的臉,就在這幾秒鍾的時間裏火門居然有一種幸福的感覺,好像回到十年前看著熟睡著的妻子的模樣,然後他不知怎麽的情不自禁的就低下頭在女子的眼瞼上吻了一下。女子冰冷的麵頰使火門立馬回過神來,結束了短暫的幾秒鍾的幸福,他立刻覺得自己好傻。他朝樹林這邊揮了揮手,木離和年輕人從樹林中出來,來到了火門身邊。


  “好漂亮的女人,怎麽會發生這樣的事?”年輕人看到女子的容貌之後驚訝的說到。


  “她是想撞樹自殺,可能是自身身體虛弱,使不上力氣,力道不夠撞不死自己,隻是撞暈了過去。”火門說到。


  “現在怎麽辦?要怎麽救她?還是等她自己醒來?”年輕人說到。


  “我看她的呼吸還很平順,活過來應該問題不大,不過她全身冰冷,體質一定很虛弱了,需要取暖,我們把剛才那堆火重新燒起來吧。”火門說到。


  “她是不是被土匪抓住了然後逃出來的?”


  “看樣子,好像就是哦。”


  “我們一升火,萬一土匪追殺過來怎麽辦?”


  “土匪不敢輕易上救難不準,但是為了救她,我們隻能碰碰運氣了。”火門說到。


  “嗯,好的。”木離表示讚同。


  憐香惜玉是每個還有一點良知的男人的正常想法,既然碰上了這種事,那就應該去做。很快火堆燒了起來,他們把女人小心的抬到火堆旁邊,然後脫掉自己身上的衣服蓋在女人身上。三個人根本沒有睡意,隻是默默地坐在火堆旁靜靜的等待著天亮。火光映襯在女人蒼白的臉上,更是雕琢出這女人漂亮立體的五官,有一種高貴與可愛結合的氣質。看著她的臉,本該焦急不安的他們,這時確是如此的平靜,而年輕人則目不轉睛的望著女人,似乎忘記了自己身居險處,已經完全沉浸在對美好浪漫的想像中。


  他們在山頂可以看到遠處天邊雲層裏的閃電和聽到隨即傳來的悶雷聲,不知道這場雨什麽時候會下來。火門開始擔心接下來的麻煩,一個女人,一個漂亮的女人,這是一個大麻煩。也許這是永不洛凡安排給他們的救贖,在救難頂,在永不洛凡的腳下,需要救一個漂亮的女人,也許這就是命運吧。剛才那幾秒鍾的幸福,火門尋找了十年。今天算是找到了嗎?

  “不是的,她又不是我的妻子”火門心裏很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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