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章 因為我是郡主
她在牢裏安穩過了幾日,安翠便來了。
頭上還包著厚厚的布條,不過那恐怖的臉上明顯充滿了譏笑。
“郡主,你這幾日過得如何?”
謝希楠靠在牆邊,並沒有搭理她。
而她低著的頭,在安翠眼裏便更加得意
“郡主,安善郡主?你看看我啊!你抬頭看看我啊!”
她衝謝希楠吼了起來,謝希楠這才微微動了下頭,抬起頭來看向安翠。
臉上沒有一絲髒汙,除了衣服上有些草屑,頭發也梳的很好,完全不像在牢裏生活了好幾天的人。
又是這個樣子,又是這個樣子!
安翠生的醜,心中也自卑,曾經在街上賣竹籃時,她看到了從進城的那頂精致轎子裏出來的安善郡主。
她是個傳奇,曾經癡傻,卻為皇上擋了災難,後來身為女子之身,又把困擾朝廷已久的土匪剿滅。
都傳她是晉京福星。
而也就是初次見到謝希楠時,安善心裏那股震驚難受屈辱才徹底激發。
東邊賣燈的李家女兒挺好看的。
南邊賣豆腐的寡婦也是潑辣美麗的。
曾經在街上,形形色色的大家小姐更是不用說,皆美的不可方物。
可是這個人,卻跟那些人不一樣。
她輕飄飄的從轎子上被攙扶下來,每一步都走的緩慢,腳步很輕,露出那點紅色足尖。
像個從天上剛剛降落的仙女還未習慣這塵世,從她那邊吹來的風都是香的。
安翠的竹籃掉到了地上。
安翠的眼淚也無端落了下來。
那紅衣似火的身影是永遠遙不可及的存在。
那驚為天人的姿態是無人可攀的巔峰。
第一次,安翠從心底裏升上來濃濃的自卑感。
她貌醜,但是性子好,周圍鄰裏都相處融洽,也沒有人會說她長得醜。
漸漸的安翠就習慣了,她也真的覺得,大概自己並不是很難看。
可是見到了謝希楠,安翠才知道,她想的這些都是錯的。
她長得就是醜,比不得東邊賣燈的李家女兒,比不得南邊潑辣的寡婦美人,她有一塊可怕的胎記。
心裏熊熊燃燒的是嫉妒和不甘心。
她被深深刺痛了,她羨慕,她也想要如此美麗的臉,不僅想要,甚至。。。想毀掉。
所以那人來找她時她答應的毫不猶豫。
李雷?
對於李雷的毆打和責罵安翠早已經受夠了,她也遇到了良人,巴不得這個男人去死。
死了才好,死了才好。
所以便有了後麵這出戲,她本與謝希楠無冤無仇,甚至是兩個世界的人。
命運就是這麽神奇。
而安翠自認為,也成功的把謝希楠拉下了神壇。
“郡主看樣子在這牢裏過的也很好,想不想一直這麽下去?”
謝希楠看她半晌,歎口氣
“安翠,我從來沒覺得你貌醜。”
安翠一震。
“如果我覺得你醜,會嚇到人,我又何苦把你叫到茶樓呢。”
“不過今日我才發現,你並不貌醜,心卻黑的很。”
安翠站在原地,良久沒有動彈,突然開始大笑道
“是啊!是啊!”
“我心黑!我哪和郡主一樣!聰明善良!可是再聰明,再善良,又有什麽用呢!”
“還不是乖乖的在這牢裏受著。。”
“要用午膳了。”
謝希楠看看窗戶,突然開口道。
安翠一愣,緊接著獄卒就給謝希楠端來了精致的飯菜。
那飯菜雖沒有平日裏在郡主府或者茶樓裏用的好,可是在這牢裏,也是讓安翠眼珠子都瞪大。
謝希楠像早已經習慣一樣,拿起筷子慢條斯理的吃了起來。
“你。。你為什麽。。”
安翠不敢相信的問道。
“為什麽?”
謝希楠放下筷子,皺起眉頭問道。
“為什麽和別人的午膳不同?”
她好像並沒有覺得有什麽不對。眼裏也沒有對安翠的憎恨,平淡說道
“因為我是郡主。”
“我就算到了這牢裏,我也是皇上親封的安善郡主,這等簡單的飯菜,有什麽不可嗎?”
聽到謝希楠說這是簡單的飯菜,安翠臉色都氣的發白。
她親手勒死了李雷,以為這人人敬仰的安善郡主也會一起完蛋,沒想到就算是坐牢!安善郡主還是郡主!
她臉色陰鬱的最後看了一眼謝希楠,轉頭想離去。
突然後腦勺一陣刺痛。
石子打在她的頭上便咕嚕嚕滾下去。
安翠“哎呦”一聲。
憤憤的看向身後的謝希楠。
誰知謝希楠仍舊一副碗筷一碗粥,兩個手似乎沒有時間再餘出。
她有些奇怪,而謝希楠也奇怪的看她一眼。
安翠剛把頭轉過來,後腦勺卻又慘遭一顆石子。
這次石子更大,她眉頭一皺又叫了出來
“啊!到底是誰!”
再看,謝希楠還在安慰喝粥,手抖沒放下。
“不是你?”
“什麽?”
謝希楠一臉無辜的問道。
安翠被噎了一噎,無緣無故打了個哆嗦。
“你沒看到我被扔了石子?”
謝希楠搖搖頭,語氣無波動的說道
“聽說這牢裏好像不幹淨,冤魂太多了,經常有人夜裏看到。。”
“反正我來了這麽幾天也沒感覺,你不會是?”
“這青天大白日的,萬一是李雷想你了來看看你。”
安翠被說的毛骨悚然,甚至感覺脖頸間一陣冷意。
“你別胡說!”
她喝道。
謝希楠拿起帕子擦擦嘴,無所謂的說道
“不過安翠啊,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你以前那麽敬愛你的夫君,他肯定不會傷害你的。”
四周一片寂靜。
靜的空氣都能滴出水來。
安翠盯著謝希楠,懷疑她是不是知道了什麽。
但是那張臉上沒有一絲慌亂。
這個地方實在瘮得慌。
安翠搓搓自己身上的雞皮疙瘩,對謝希楠道
“你別耍花招。”
快步便走了出去!
謝希楠拿出一個饅頭遞到隔壁牢房。
那個啞巴小男孩從角落裏出來,手裏握一大把石子。
他抓起饅頭吃起來,手裏的石子都忘了扔,饅頭上頓時變得髒兮兮。
“你怎麽做這種事?”
謝希楠問道。
那男孩隻是懵懵懂懂的看她一眼,也沒有說話,又低下頭啃饅頭。
不知道這麽小的孩子為什麽被關進大牢,謝紀年還在家裏等著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