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8章 紅線
傅珩按著她的小腦袋將她往懷裏麵帶:“記不清就算了,沒什麽?”
本來就是沒什麽,隻是被有心人利用了而已,加上他們的感情又被消耗太多,根基不穩。像是一盤散沙,風一吹就散了。
楚瓷眨了眨眼睛,有點累,頭昏昏沉沉的,想要睡覺。
傅珩抱著她:“還要睡嗎?”
楚瓷搖頭,緊緊抓著他的手。
她怕自己一睡過去,再醒來的時候,他就不見了。
之前做了太多這樣的夢,夢裏麵他陪在她,她抓著他的手,但是夢一醒來,就什麽都沒有了。
傅珩想了想,站起身來,但是楚瓷卻瞬間拉住了他的衣角:“你去哪?”
她的聲音很焦慮,但是一絲輕微的恐慌。
“我不去哪,找個東西。”
楚瓷搖頭,很固執地拉著他衣角不鬆手。
那將近兩個月的緊閉生活讓她變得害怕一個人獨處。
傅珩沒有辦法,隻好將林汐奶奶叫了過來,麻煩她去拿根線過來。
林奶奶在衣櫃裏麵翻了很久,找出一團舊毛線出來,大紅色,她剪了一段交給傅珩,“這個行嗎?”
傅珩接過:“可以,謝謝!”
他扯著紅線將楚瓷的手執起來,對她說:“來,我把紅線係在我們的手腕上。”
細細的紅線纏繞了一圈,襯得楚瓷的手腕格外得白皙。
傅珩扯了扯,說:“這樣我就走不掉了。”
外麵天氣陰沉得很,屋內光線也有些昏暗,楚瓷低著頭,眼裏晶瑩一片,然後一滴眼淚落下來,落在傅珩的手背上,滾燙。
…………
下午的時候,風雪停了。
楚瓷醒來的時候,傅珩還陪在她的身邊。
那道紅線一直就係在他們的手腕之間,她想起了很就傅珩以前一句玩笑話,說她不聽話,就拿跟繩子把她綁在身邊,哪兒也去不了,看她還鬧不鬧。
想到過往的一些事情,她微微抿了抿唇。
楚瓷來的時候隻帶了一些簡單的換洗衣裳,林汐不方便過來,這裏位置偏遠,離市區很遠,購物也不方便。
所以,楚瓷穿的一直都是林汐奶奶的一些舊衣服。
老年人的衣服都是些花色暗淡,樣式古板的大棉襖。
所以當傅珩給她套上那配色說不出怪異的老年人棉襖的時候,楚瓷嘴一撇,悄悄在他耳邊說:“像個老太婆。”
傅珩失笑:“你先將就著穿著。”
楚瓷穿著老太婆衣服去了小院子裏麵,傅珩在後麵叫她也不聽。
沒有辦法,傅珩隻好拿著那條灰不拉幾的圍巾跑出去,強製給她係上圍巾:“外麵冷。”
楚瓷哼了一下。
傅珩捏著她的臉:“保暖要緊。”
楚瓷踩在雪地裏麵,對傅珩說:“我們來打雪仗吧!”
不過她有低血糖,才吃了藥,傅珩怕她體力不支,所以說:“你剛吃了藥,等身體好點,行嗎?”
“不要,就現在。”
“聽話,這雪一時半會兒停不了,有的是時間讓你打雪仗。”
楚瓷笑嘻嘻捧起一團雪,“啪嗒”一下朝他臉上開了花。
傅珩想,要不是你現在身體不好,真想把你頭按在雪地裏麵,讓你見識什麽叫做打雪仗。
不一會兒,林汐奶奶就叫他們進去吃飯了。
楚瓷靠在傅珩的懷裏說:“以前下雪我就喜歡打雪仗,要是雪大的話,還會堆雪人,我打雪仗可厲害了,一砸一個準。”
“哦,你是這樣打雪仗的嗎?”
楚瓷點頭:“對啊,你不是嗎?”
“不是啊,我們打雪仗都是把別人頭按在雪地裏的。”
楚瓷臉上的表情一言難盡,然後她自動離了傅珩三步遠:“那我不和你玩了。”
傅珩伸手將她帶到懷裏麵:“逗你玩的呢!”
林奶奶家裏的菜肴很簡單。青菜燉豆腐,筍幹燒肉,都是些熱菜。
傅珩坐在有些破舊的廚房和桌子前,也沒有嫌棄。
他從小家教極好,不管在哪裏,都能保持著一貫的從容和冷靜,當然,除了楚瓷,很少有其他人能讓他情緒失控。
楚瓷夾起了一塊肉,放到傅珩的碗裏,“這塊肉很好,你吃。”
即便是穿著老太婆的棉襖,但是不得不承認,楚瓷笑起來還是很好看。
傅珩咬了一口,點點頭:“好吃。”
楚瓷笑眯眯地看著她。
傅珩回頭望了她一眼:“你不吃嗎?”
楚瓷急忙把頭低下來,默默地吃著飯。
吃過飯差不多已經天黑了,林奶奶給他們把房間收拾了一下。
楚瓷也趕過去幫忙。
林奶奶將被子搬出來,“丫頭,你男朋友對你很好的。”
楚瓷抿著唇,傻笑
林奶奶拍了拍她的頭,“好好珍惜。”
家裏麵有一台老舊的電視機,林奶奶視力不好,所以不看電視,楚瓷有天看電視,看到了盛暄的臉出現在財經頻道的新聞上,嚇得她又立刻將電視關掉了,不敢再看了。
她今天難得有興致,可是剛打開本地電視台,就是說傅氏集團可能要進行重組,集團總裁至今沒有出麵發言,傅氏很有可能落入他人之手。
楚瓷深呼吸了一口氣,然後換了個電視台,可是不管換到哪個台,她再也沒有興致了。
於是她準備出去走走。
冬天夜裏麵,月亮又亮又圓,掛在天空上,地上的積雪也泛著冷光。
楚瓷站在院子裏麵,就聽到傅珩在不遠處打電話。
“嗯,我在外地。”
過了一會又說:“問題很多,處理不了嗎?”
楚瓷心慢慢揪了起來,然後慢慢回到了房間裏麵坐著。
她多麽想要傅珩什麽也不做,就在這裏陪著她啊!
可是傅珩有好多好多的事情,他公司還有好多事情讓他去處理,根本就抽不開身子。
想到這裏,她突然有點難過。
傅珩掛掉電話進來,看到她神情懨懨地坐在床邊,走過來摸了摸她的腦袋:“藥吃了嗎?”
楚瓷搖搖頭。
傅珩隨即倒了一杯水:“先把藥吃了。”
楚瓷還是搖頭。
男人眉頭皺了起來:“聽話。”
他的語氣稍微有點重了,話音剛落,就看到楚瓷默默低下頭去,不說話了。
生病的她像個不懂事的孩子一樣。
傅珩將水遞給她,耐心哄道:“來,乖乖把藥吃了,然後睡一覺,明天早上起來就要有精神了。”
楚瓷依舊低著頭不說話。
傅珩伸手去摸她的臉,卻碰到了一手淚意。
又哭了?
她最近好像是越來越愛哭了。
楚瓷抬頭,看著他緊擰著眉目,急忙擦了擦眼淚:“我……我。”
她想說什麽卻發現自己舌頭像是打了結一般,根本表達不出來。
傅珩坐在她身邊,摸了摸她的腦袋說:“不哭,吃藥。”
楚瓷緊緊握著水杯,最後還是聽他的話把藥吃了下去,然後緊緊拉著他的手:“我……晚上一個人……害怕。”
她不想一個人睡。
睜開眼的時候黑漆漆的,房間裏麵空蕩蕩的,幽冷無比,她什麽也看不到,但是總感覺有人躲在黑暗裏麵蟄伏著,隨時要過來掐她的脖子,讓她喘不過氣來。
這樣的場景真得很可怕。
“晚上我陪你。”傅珩輕聲細語:“你別怕。”
楚瓷放心了,她洗了臉,鑽進被子裏麵,對傅珩眨了眨眼睛:“你等會兒再來,我先把床捂暖。”
傅珩捏了捏她的鼻子,笑得有些無奈。
晚上的時候,外麵風雪很大,但是屋內生了炭火盆,並不是很冷。
楚瓷睡覺的時候一直握著傅珩的手,生怕他跑掉了一樣,但是晚上她就開始做起了噩夢。
她夢到有人壓在她的身上,掐著她的脖子說:“你要跟我比誰狠心嗎?”
那力道很大很大,她身上的衣服似乎都要被扯開了,看不見臉,但是一雙猩紅嗜血的眼睛在黑夜裏麵卻格外滲人。
楚瓷尖叫一聲,然後猛地從床上起來。
“滾開,別碰我,別碰我。”
傅珩被她驚醒,急忙一把抱住她,“楚瓷,別怕。”
楚瓷長發披散開來,整個人還在夢靨裏麵沒有出來,她拚命伸手去推開傅珩:“滾開。”
“楚瓷,是我!”
但是楚瓷卻像是瘋了一般大口喘息著,指甲狠狠劃過他的脖頸,帶出一串血珠,然後一口咬在了他的胳膊上。
傅珩吃痛,但是他忍住了。
懷裏麵的女人開始漸漸平靜下來,楚瓷嚐到了嘴裏的血腥味,意識慢慢恢複過來,等到發現抱著她的人是傅珩的時候,她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一件錯事。
傅珩此刻也不管胳膊上的傷口,而是抱著她說:“我在,別怕。”
她做了一個很可怕的噩夢,差點就要活不過來。
楚瓷怔怔看著傅珩,然後借著微弱的燈光,發現他的胳膊在往外滲出血珠,脖子上也有血珠,看起來很狼狽。
她一下子慌了,眼裏麵全是愧疚和抱歉:“對……對不起。”
“沒事。”傅珩輕描淡寫:“你剛才做噩夢了。”
估計是把他當成別人了,所以才這麽害怕。
想到這裏,傅珩的五指暗暗收攏,眼裏的寒光在這夜裏格外冷冽和淩厲。
如果可以,他真想現在就弄死盛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