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6章 棋子
那場會議的具體內容已經沒有多少人知道了。
沒有人會不知道好歹將如此機密的事情透露出去，但是隻知道最後原本以為勝券在握的那些股東全部垂頭喪氣的出來了。
誰也沒有想到傅珩會回來。
在所有人都以為他死了的時候，他回來了。
盛暄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撐到會議結束的，他的臉色陰沉到了極點，自始至終再也沒有說過一句話。
等出去的時候，他第一時間就給十三撥通了電話：“不是說人已經死了嗎？”
十三沒說話，過了好久才說：“傅珩是去了歐洲，從歐洲回來的。”
他在歐洲朋友眾多，即便是不經過海關，偷偷入境，也是有可能的。
盛暄臉色冷沉：“好了，現在一切都是白搭，滿意了嗎？”
當然這還是不是讓他生氣的。
最讓他生氣的還是保鏢告訴他，楚小姐被人帶走了，幾乎沒有猶豫，盛暄第一時間就想到了林汐。
林汐倒也坦誠，直接就在他公寓門口等著他回來。
一直以來，盛暄以為林汐不會背叛他，會一直順著他的意思，但是今天，顯然他是錯了。
林汐被他一把拽著，幾乎是扔進了門裏麵。
她早就知道自己卑微，在他心裏麵恐怕連塵埃都不如。
“林汐，你敢背叛我？”
林汐跌坐在地上，不顧身體的疼痛，強撐著站起來，靜靜道：“這樣下去，你會逼死她的。”
盛暄眸光微冷，似乎是想了一會兒，然後猛然捏住林汐的臉頰：“你是早就知道傅珩還活著？”
他手上用的勁兒極大，林汐的臉頰瞬間紅了一片，她搖頭，有些艱難地開口：“我不知道。”
“楚瓷在哪？”
林汐搖頭。
那原本捏著她臉頰的手瞬移到她的脖頸處：“再問你一遍。”
林汐很痛苦，她幾乎有些呼吸不過來，但是還是死死咬著牙齒，不說話。
“林汐，我給你機會！”
盛暄臉色陰沉的幾乎可以滴出水來，但是林汐死活就是不肯說。
即便是要冒著被盛暄掐死的危險。
僵持了一會兒，盛暄鬆開了，看著她，道：“王陸川很喜歡你，前幾日還跟我提到你。”
林汐的大腦轟然一下裂開了，整張頭皮都開始發麻，臉色一下子慘白到了極致，她想起那暗無天日的日子，那雙油膩的手和醜惡的嘴臉。
曾經以為盛暄是她的救贖，現在他竟然要在一次把她推進火坑。
“不要……”她猛然跪下，死死拉著盛暄的褲腳：“不要，我不要去。”
她是卑微，是無權無勢，是要仰人鼻息，可是她以為自己至少還有點尊嚴。
可是現在她今僅有的一點尊嚴卻被她曾經深愛的人一點一點地剝奪，踐踏，變得一文不值。
盛暄眼睛都沒眨一下，居高臨下道：“我給你選擇了。”
林汐呆滯了幾秒，然後感覺有鹹鹹的液體流進了嘴裏麵。
她恍惚間用手抹了一把，是眼淚。
好久都沒哭過了，最絕望的時候都沒哭，但是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麽這個時候哭了。
但是哭泣根本博不回來盛暄的任何一點同情，他那樣冷情冷性的人，又豈會因為女人的幾滴眼淚而心軟？
楚瓷尚且不能，更何況她！
林汐現在麵臨著兩個選擇，要麽就是將楚瓷的下落告訴盛暄，要麽就是被送到王陸川的床上。
盛暄一向心狠，尤其是對背叛過他的人。
趙淺淺在國外聚眾吸毒被抓完全就是盛暄一手策劃的，他還特意挑了個極好的時間打電話告訴了趙淺淺的爺爺，老爺子當場氣暈。
心一下子涼了下來，她從地上爬起來，然後坐在一旁的沙發上，不說話。
那邊盛暄已經開始給王陸川打電話了：“王總，我有份大禮要送給你，接受嗎？”
王陸川的聲音渾濁而又猥瑣：“嘿嘿，不會是要把林大美人送給我吧！”
“想嗎！”
“想想想！實在是想得很。”
那臉，那胸，那大長腿，王陸川做夢都想抱著林汐一親芳澤。
盛暄按掉電話，抬手捏著她的下巴：“給你時間考慮，過幾天我會吩咐他來帶人。”
…………
傅珩回來了，所以盛暄原本的計劃全部都落空了，他想要吞並傅氏的野心並沒有實現，但是這並不能阻止他向傅氏進一步發難。
首先他以第二股東的名義對集團資金的流轉提出了異議，並就這幾年集團的發展向傅珩提出責難，其次就這次集團危機提出了部分股東麵對危機處理不當，導致集團虧損過半，理應撤換。
一時間，傅氏集團動蕩不安。
程源這幾天陪著傅珩收拾爛攤子，忙得是焦頭爛額。
傅珩不在的這段日子裏麵，他幾乎沒有睡過好覺，不是忙著集團的事情，就是打聽傅珩的消息，還要麵對盛暄的責難。
好在傅珩終於回來了。
雖然人是憔悴了點，腿好像也受了傷，但是至少是活著回來了。
今年的冬天似乎是格外冷，程源晚上加班的時候，手機突然來了一通陌生的電話。
他接起來一聽，立刻愣住了。
微微咳嗽了幾聲，程源冷淡的說：“有事你快說，我很忙。”
林汐咬緊了唇：“傅總在嗎，我有話想對他說。”
程源這一刻再也忍不住了，怒火一下就從腳底竄上了腦門，他也不管不顧開口就嗆聲道：“你在想什麽，還要不要臉了，自己做那麽多事，還指望傅總原諒你，做夢吧！”
似乎是一下子找到了發泄的出口，程源站起身來：“我警告你，你別再作什麽幺蛾子了，不然怎麽死的都不知道，別以為盛暄那小子會保住你，哼，到時候他自身都難保。”
說到這裏，程源忍不住想，如果林汐開口叫程源哥哥，說一句我錯了，他還稍微會原諒她那麽一點，幫她向傅總求個情之類的。
但是很快，他又想，程源你是這輩子沒見過女人嗎？林汐那種蛇蠍心腸心機深沉的女人，你還想著原諒她，幫她說好話，你是瘋了吧！
林汐知道程源不會對她有好話的，她垂下眼眸，捏緊了手指：“我想告訴傅總，有關楚小姐的事情。”
程源愣了一會兒說：“你又在耍什麽花招？”
“我沒有，我知道楚小姐在哪？”
由於程源的聲音太大，傅珩已經有點不滿了，摁了內線，警告他不要再這麽大聲了。
程源略微思考了一會兒，還是將手機拿了進去，對傅珩說：“傅總，林汐說她知道楚小姐在哪？”
傅珩抬起眼眸，臉色變了幾變，伸出手：“把手機給我！”
“我是傅珩，挑重點說。”
林汐聽到那男人的聲音之後，心一下就揪了起來，她深深呼了一口氣：“楚小姐精神狀態不是很好，所以我把她帶走了，她現在人在安城下麵的清河村，我奶奶那邊。”
“你告訴過別人嗎？”
“沒有！”
傅珩想要掛了電話，但是林汐卻突然叫住：“等等，傅總。”
男人皺眉，有些不耐煩地說：“還有什麽事！”
林汐捂著嘴，才能壓抑住那來自胸腔裏麵的嗚咽聲，她深深呼氣：“那天麗晶酒店的事情，是我策劃的，目的就是離間你和楚小姐的感情。”
傅珩臉上的溫度在聽到了這一句話之後，迅速降到了零點以下，他五指捏成拳頭，一下子敲在了桌子上。
林汐哽咽了一下，複又開口：“我知道也許說了沒用，但是還是求您高抬貴手，不要對盛暄趕盡殺絕。”
她當日救了楚瓷出去，一是因為楚瓷當時的精神狀況已經差到了極點，二是因為不想盛暄將來後悔，三是因為想要傅珩可以念著這一份情，不要趕盡殺絕。
三條，有兩條原因都是為了盛暄考慮的。
她給了盛暄所有的退路，但是盛暄卻要把她逼上絕路。
她把他放在心裏，可是她卻隻是他手裏的一枚棋子，進退都不由自己，隨時都可以被拋棄。
傅珩冷笑了一聲，然後掛掉了電話。
程源站在他旁邊，看著自己老大的臉色，小心翼翼斟酌了一下，開口：“總裁，現在怎麽辦？”
公司還有一大堆事情要處理，盛暄這會兒又逼得緊，如果總裁這個時候離開，那麽前麵的一切努力就會化作泡影了。
傅珩站起身來，拿起擱置在椅子上的西裝外套：“備車，去安城。”
程源急忙跟上他：“可是總裁，公司還有這麽多事情，您離開一秒，恐怕都會生變故。”
那群人簡直就是豺狼，分分鍾要你命的那種。
傅珩停下腳步，眉宇之間有淡淡的倦意，他拍了拍程源的肩膀：“公司有你。”
頓了頓，他又補充道：“你要是應付不來，把手中股份也都放了出去吧！”
程源眨了眨眼睛，這是什麽意思？
傅總這是要不戰而敗，自動宣布退出嗎？
但是傅珩已經轉身離開了。
程源欲哭無淚，這好不容易盼著傅總回來，他身上的膽子可以輕一點，不用整天累死累活，睡眠不足，結果可倒好。
所以，現在又得他來收拾這些爛攤子了嗎？
蒼天啊！
他怎麽這麽命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