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打撈上來的隻有司機一人
時間像是過了一個世紀那麽久，楚瓷手顫抖著拿起手機，再次撥通那個號碼，但是，沒人接。
巨大的恐慌將她層層包裹著，黑暗侵襲而來，她幾乎呼吸不過來。
來不及多想，楚瓷拿著包就跑出了咖啡店，來到街口攔出租車。
雨越下越大，似乎要將整個城市淹沒一樣。
眼前是一片白茫茫，楚瓷腦海裏麵有根弦繃得極緊，她此時已經不能思考更多的東西，腦中唯一的念頭就是趕緊去濱江大橋那裏。
握著雨傘的手不住顫抖，楚瓷不知道等了多久，依舊沒有等到出租車。
來來往往的車子都沒有要停下的意思，在一輛黑色轎車開過來的時候，楚瓷突然心一橫，張開雙臂直直擋在了那輛車前麵。
尖銳的刹車聲響起。
車身在離她膝蓋一厘米處的地方險險停下，車窗緩緩搖下，楚瓷急忙跑過去，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手抓著車窗的邊沿，聲音沙啞到撕裂：“先生，我朋友好像出事了，我現在要趕過去，您能好心帶我一程嗎？”
靜默不過三秒鍾，低沉的男聲隨即響起來：“上車！”
楚瓷雙手合十，說了一句謝謝，然後拉開車門，坐了上去：“麻煩去濱江大橋那裏。”
事到如今，她隻能在心裏麵祈禱陸湘千萬不要出事啊！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陸湘的手機再也打不通了。
楚瓷將臉埋在掌心裏麵，頭發濕漉漉的，全身上下都在滴水，她好像將人家的車弄髒了，但是她此刻也顧不了那麽多了。
濱江大橋的輪廓已經隱隱在眼前了，楚瓷剛想抬起頭看看到了哪裏，就聽見前麵開車的男人輕輕“咦”了一聲。
楚瓷心髒立刻縮緊了，“怎麽了？”
“前麵，好像封路了。”
一道驚雷自天邊炸開，卷起了無邊的寒意從她的脊背滾動，楚瓷仿佛如遭雷擊，她手顫了顫，然後迅速推開門跑了出去。
開車的人皺了皺眉，琥珀色的眼眸裏麵閃過了一絲疑惑。
楚瓷以最快的速度衝了過去，果然看見橋的尾端圍聚了大量的人，路已經被封住了。
雨傾盆下，她的身上全被淋濕，長發披散下來，此刻就像是突然失去靈魂的孤魂野鬼一樣。
楚瓷呆滯了幾秒，下意識就要衝過去，但是很快安保人員就將她攔住：“小姐，對不起，前麵發生了事故，您不能過去？”
她抬起迷茫的眼睛，“事故？”
側目望過去，她看到橋梁的防護欄被撞了一個缺口，橋下麵是洶湧而又湍急的江水。
“有輛出租車撞到了防護欄掉進江裏去了，正在通知人來打撈。”
楚瓷大腦一片空白，像是有一隻手扯斷了她的神經，她幾乎已經不能思考什麽了。
或者說已經痛得無法思考了。
隨即她不管不顧，就要衝過去。
安保人員一把攔住她的腰：“那是事故現場，抱歉你不能過去。”
雨水落在她的臉上，混著熱淚一直滾落下來，“陸湘，陸湘……”
她痛哭著，嘶吼著，淒厲的嗓音在這個雨夜裏麵格外悲涼：“讓我過去，讓我過去。我朋友在車裏麵。”
“對不起，小姐，你先冷靜冷靜。”
“撲通”一聲，楚瓷腿一軟，隨即跪在了地上。
她低著頭，任由雨水落進她的脖子裏麵，地麵堅硬而又粗糙，楚瓷的手撐在地上，指甲因為用力過度泛起了一層死灰一樣的白。
那樣大的雨，那樣洶湧的江水。
她覺得冷，徹骨的冷，雨水將一顆心淋得涼透了。
眼框裏麵已經落不出淚來了，像是幹涸了一樣，幹涸的快要裂開來，痛得要滴出血來。
有一把傘在她的頭上撐開了，楚瓷沒有抬頭，就那樣一直跪在地上。
有人伸手要拉她起來，楚瓷沒有反抗，然後輕輕推開他的手，將他從自己身邊推開，一個人轉身，不知道該走向哪個方向。
大腦一陣空白，她幾乎已經不能思考什麽了。
楚瓷走在雨中，恍若覺得自己像是做了一場夢一樣，可是那場夢卻又是那樣清晰，那樣痛徹心扉。
直到遠處一道刺目的遠光燈打過來，她的夢才醒。
倒下的那一刻，她想的是，她還有話沒有對傅珩說呢。
她不想死，可是如果陸湘離開了她的話，那麽她又該如何活下去？
扔在一旁的手機一直響著，來電顯示是楚暄。
屏幕一直閃爍著，但是卻沒有去管。
…………
傾盆的大雨，洶湧的江水，刺目的燈光，以及鋪天蓋地湧出的鮮血。
這是楚瓷噩夢裏麵輪回交替的事物。
一點一點，將她包裹起來，像是一張密密麻麻的網，緊緊纏繞著，她幾乎要呼吸不過來。
“啊……”她驚叫一聲睜開了眼，猛地坐起了身子。
額頭上細細密密的冷汗，她還沒有反應過來自己在哪裏，就被一雙手輕輕攬入懷裏麵。
隨即熟悉的低沉的男人的聲音從她的頭頂傳來：“楚楚！”
楚瓷抬起臉，對上傅珩那張染了些憔悴但是依舊英俊的臉，大腦瞬間一陣空白。
她靜靜望著他，不知道該說什麽？
好半晌她低著頭，揉了揉有些發疼的太陽穴，仔細回想著那天的事情，卻發現好多細節已經記不得了。
楚瓷搖了搖腦袋：“我怎麽在這裏？”
傅珩摸了摸她的腦袋：“我接到消息說你出了車禍就立即趕了回來，不過還好你隻是受了點輕傷。”
楚瓷大腦渾渾噩噩，腦袋也是痛得不行。
車禍？
車禍？
猛地睜開眼睛，她想起來了。
陸湘，陸湘在那輛車裏麵。
楚瓷轉過臉去，猛地抓著傅珩的襯衫衣襟，聲音沙啞破碎不成調：“陸湘呢，陸湘呢？”
傅珩皺緊了眉頭，伸手撫上她的臉，“到底發生了什麽，你先冷靜下來。”
楚瓷怔了一下，要她冷靜？
是啊，她要冷靜，要冷靜，不能慌，千萬不能慌，這樣才能解決事情。
所以她放開傅珩的衣襟，情緒激動的臉慢慢平靜下來，她深深呼了一口氣，壓住那來自內心深處的慌亂：“濱江大橋那裏發生了一起事故，有輛車撞到了防護欄掉了下去，陸湘就在裏麵。”
說到後來她的情緒已經是控製不住，她死死抓住傅珩的手臂：“你幫我，幫我把人救起來好麽？”
原本幹涸的眼睛又開始熱意翻滾，她的眼淚凝結成串，滾落在他的手背上，滾燙。
傅珩皺緊了眉頭，握著她的手：“我去打電話。”
楚瓷點點頭，然後又搖搖頭：“來不及了，來不及了，我是不是睡了很久？”
那巨大的恐慌和懼意讓她整個人都要窒息過去，她的情緒波動很大。
很快就有護士衝進來，來到傅珩麵前，小聲試探性地問道：“楚小姐她情緒很不穩定，是受了極大的刺激，我建議先給她打一針鎮定，先安穩住她的情緒。”
傅珩看了楚瓷一眼，她也正將目光朝他看過來，那水霧蒙蒙目光帶著希冀和懇求。
他擺擺手，然後走到一旁，開始打電話。
過了一會他掛掉電話，走到病床前握住楚瓷的手：“你一定是誤會了什麽，那輛車被打撈上來了，車上隻有司機一個人。”
據說是因為疲勞駕駛，加上那天雨下的很大，司機一時沒注意所以衝撞到了防護欄，整個車身翻到了江裏麵去了。
楚瓷怔了怔，下意識道：“那陸湘呢？”
傅珩搖搖頭：“除了司機，沒有其他人。”
他皺著眉頭，眉宇間也有疑慮閃過，抿了抿唇：“好了楚楚，你現在情緒不穩定，這件事情我會關注，你先休息。”
楚瓷搖頭，眼裏麵閃過的全都是不相信：“不是的，不是，救援隊都打撈過來嗎，會不會漏掉啊！”
傅珩耐著性子跟她解釋：“軍隊派人下去打撈的，搜救進行了一天一夜，打撈上來的隻有司機一人。”
楚瓷睜大了眼睛。
是她誤會了嗎？
是她想多了嗎？
如果是的話，那陸湘那個電話又是怎麽回事？
楚瓷眼前一黑，隨即呼吸有一瞬間的凝滯，她捂著胸口，艱難地呼吸了一口氣，“那司機是什麽人？”
傅珩見她還是窮追不舍，眼底閃過一絲不悅，但是很快掩蓋了過去，他聲音很輕又極富耐心：“你聽我的，如果陸湘真在車上麵，現在肯定會有她的消息。”
車子一進入江底，就會立即熄火，而車門鎖死了，根本不可能出來。
楚瓷又呼吸了一口氣，在問道：“我要看新聞，那司機是什麽人？”
說完，也不再看傅珩一眼，直接拿起遙控器打開了電視。
恰好新聞正在播報這件事情。
“十四號在濱江大橋發生一起事故，一輛出租車撞上大橋護欄，車子墜入江中，現在司機的屍體已經被打撈上來，目前還無法確認司機身份，死者右臉有一道三厘米的傷疤，年齡在四十歲至五十歲左右，請最近有親人失蹤的家屬及時向警方報案。”
楚瓷大腦仿佛有一瞬間的清明，像是想起了什麽，但是又不是很確定。
她隨即抓住傅珩的手：“有司機的照片嗎，我想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