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回南風（一）
“對。”我誠實地回答道。
隻見東方旭眼眸一暗，微微張了張嘴，卻沒說什麽。
我繼續說道：“我要跟顧城一回一趟南風。”
“果然，你還是知道了。”東方旭直起身，目不轉睛地看著我說，“還有什麽要說的嗎？”
我愣愣地看著他，一時沒有反應過來，隨後才搖搖頭說：“沒了。”
“好。”東方旭點頭應了一聲，便起身向門外走去。
我追問：“你去哪兒？”
可東方旭沒有回應我，就這麽走了出去，就沒有回來。
我等到半夜，最後還是沒忍住，出門找人，剛走出客棧，就看到東方旭的身影。
月光下，他站得筆直，身周仿佛渡了一層白光，就好像從天上墜落的星辰。
“東方，跟我一起去吧？”我上前問道，聽起來是疑問的語氣，卻是肯定的陳述。
東方旭沉默了一會兒，說：“好。”
聽見他的回複，我才轉身上樓，這一步很冒險，可我還是想把信任試著交出去。
“旭，不要讓我失望。”我輕聲呢喃著。
……
第二天一早，顧城一就找來了。
我一臉驚訝地看著他：“你怎麽知道我住這兒？”
他驕傲地指了指小白，小白在我頭頂飛了兩圈，還沒等我叫它，它就飛遠了。
“行吧。”我無奈地聳聳肩，“今天就出發，對了，東方旭跟我們一起走。”
“東方旭？”顧城一思考了一會兒，東方旭正好從樓上走下來，看見顧城一，隻是輕輕點頭，沒太多表情，顧城一拉我到一邊，小聲說道，“若若，東方是複姓，他是辰祐的人。”
“知道知道。”我隨意地應道，轉身朝東方旭揮手。
顧城一直接向東方旭走去，拍拍他的肩，笑道：“顧城一，初次見麵也沒帶什麽禮物，我給你做頓飯吧？”
我腳一頓，想起那年的生辰，趕緊把顧城一拉走，沒多大仇，算了算了。
飯沒讓顧城一做，我們路上隨意買了點幹糧，就回南風了，欒棱離南風不遠，快的話，大約是三天左右的路程。
不得不說，此次一別，顧城一倒是穩重不少，就是時不時“儲君大人”的稱呼，把我惡心壞了。
我們一個馬車，東方旭倒是淡定，我尋了個空，把顧城一揪下馬車，走了好遠一段距離，才停下。
“有事快說。”我催促道，遠遠的，我看見東方旭也出了馬車，隻是往我們這裏看了一眼，沒跟過來。
顧城一伸了伸懶腰，瞟了一眼東方旭的身影：“若若，你還真要把他帶回南風啊？”
“是啊，不都跟你說了嘛，他救了我一命……”我還沒解釋完，就被顧城一打斷。
他說：“救了你一命，要娶來當君寵了嗎？”
南風男子嫁人隻有兩個位置，後位與寵位，後位隻有一名，寵位卻能有很多。
“顧城一，你別胡說！”我嗬斥道。
顧城一擺擺手，一臉八卦地問道：“難道，要和女帝一樣，娶來當後？”
“顧城一！你再胡說八道，我就揍你了啊！”我氣急敗壞，生怕這樣的對話被東方旭聽見，趕緊拉他走得更遠。
沒想到顧城一臉色一變，拽住了我，緩緩湊近說：“那你把他帶回南風幹嘛？軍權旁落，女帝被困，女官們不聽容將的命令，現在南風城裏一團亂，父親忙得焦頭爛額，你是儲君，是去定民心的。”
“我知道。”我稍微退後一步，小聲說，“信我。”
顧城一瞧了瞧我的臉，突然開心地笑了起來，他說：“行，好說，沒問題。”
這變臉速度之快，真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我們一起回到馬車邊，顧城一開開心心的，倒是東方旭沒什麽好臉色，就算我主動跟他打招呼，他連應都不應一聲。
等顧城一不在時，我小聲問他：“怎麽？離家太久，思鄉心切了？”
“沒有。”他冷淡地應完，就閉目養神去了，連飯都不吃。
我看著他，實在想不通他為什麽又不高興了，這一個個的，陰晴不定。
“男人的心思你別猜，猜不透的。”顧城一路過我時，悄悄在我背後說道。
我一樹枝扔了過去。
顧城一笑著躲開。
……
我們在欒棱的一處山腳下過夜，明日一早出發，顧城一說荒郊野嶺不習慣，我便讓他去馬車休息，東方旭一個人掛在樹上，我就坐在火堆旁烤火。
欒棱的夜晚還真是冷，吹了一會兒風，感覺臉都要凍僵了。
“東方，你冷嗎？”我抬起頭問。
他閉著眼睛說：“不冷。”
“我挺冷的。”我搓了搓手，嗬了嗬氣，說“小時候，我跟顧城一玩，不小心摔倒了，被母皇和君相大人看見，君相大人趕緊去扶顧城一，而母皇就隻跟我說了一句‘站起來’。”
我站起身，抬頭朝東方旭揮揮手說：“你下來。”
東方旭睜開眼，從樹上翻了下來，我過去握了握他的手，手冰冰涼的，像雪一樣。
“看吧，我還是猜準了。”我把他帶到火堆邊，拉著他坐了下來，他也沒反抗，就這麽聽聽話話地坐在我身邊。
“後來呢？”東方旭問。
我用樹枝捅了捅火堆，火燃燒得更旺了，才說：“後來，我手上磕了個傷，母皇大人心疼了好久，她還抱著我說，她那隻是表麵做做，疼就一定要跟她說出來。”
我把手掌遞給他看，還指了指上麵的疤痕，這疤痕在掌心留了好久，怎麽都去不掉。
東方旭輕輕握住，冰涼透過指尖傳來。
我說：“所以啊，冷了要說，這樣別人才會心疼你。”
“心疼我幹嘛？”東方旭抬起頭，眉眼間不再冷漠，似乎覺得我的話有幾分意思。
我想了想說：“不知道，就是看你白天不高興，想著哄哄你。”
“我沒有不高興。”東方旭鬆開手，轉眼看向火堆。
我“嘖”了一聲。
看，又說謊。
我朝他移了一些位置，看向馬車，顧城一那兒沒什麽動靜，才對東方旭小聲問道：“東方，你在辰祐，知道一個叫逸軒研的人嗎？”
東方旭一愣，隨後才說道：“辰祐帝國的譽王，後來，被送到南風去做了質子。”
“那你可知道，過世帝後的名字，也叫逸軒研。”我小心翼翼地說，“那個是，我的父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