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放你自由
原本暗淡的鏡語珠一瞬間亮了起來，我看見那光，真的很美很美。
“旭……”
黑夜中，東方旭猛地睜開雙眼，黑瞳幽深，他急忙趕到床邊，我一睜開眼，就看見了他擔憂的臉。
不知為何，我突然心情大好，對他笑了笑說：“東方，你擔心的模樣也挺好看的。”
“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麽？”東方旭探了探我的額頭，將我扶了起來。
我坐起身，意識逐漸清醒過來，第一時間就去尋找：“隕兒姑娘呢？她在哪兒？”
“她剛剛……”東方旭頓了一下說，“過世了。”
就在我醒來前不久，隕兒姑娘在夢裏死去了，隻是我去看她時，在她嘴角看到了淡淡的笑意。
“東方，你知道嗎？我做了一個很久很久的夢。”我伸出手，將隕兒的眼睛合起來。
東方旭握住了我的手，拿走了匕首，他說：“嗯，我知道，太久了。”
“不過，還算是讓她過完了這一生，你說，夢裏幸福，算好事還是自欺欺人？”我轉過頭，看著東方的側臉問道。
他沉了沉嗓子，說：“好事。”
“謝謝你的安慰。”還好在我身邊的，是東方旭，我不說，他也能明白我的意思。
我跟他一起把隕兒的屍體處理了，還采了朵白色的野菊，回城後，我去了趟高拓宅院，高拓的棺材沒有運回黎川，還有不少人在，他們忙忙碌碌，一時間沒有注意到我。
我微微屈身，然後，將花放在了他的棺材上。
“走吧。”我走出門，跟東方打了聲招呼。
東方問我：“接下來要去哪兒？”
我想了想，說：“豔紅樓。”
“這個不行。”東方旭想都不想就拒絕我。
我搖搖頭，一臉認真：“不，這個行的。”
我總不能一臉驕傲地跟他說，我扮成男人在裏麵待了好幾年，還讓一個女子為我心動。
他拗不過我，最後還是屈服了，讓我不要亂看，也不要亂跑。
一進門，我就看到了她，她正坐在一個男子的身邊喂酒，那個男人的手在她身上遊走，她一邊應付一邊假笑著。
果然，這個畫麵無論看幾次，都讓我覺得惡心，而我身邊的東方旭，一臉鐵青。
既然人找到了，那做事就行，我找東方旭拿了錢，豪氣地拍在桌上，指著一名女子說：“我要給她贖身。”
香兒一愣，抬起頭來看我。
這桌人也都不說話了，還是萍紅最先反應過來，拿過桌上的錢，點了一遍，隨即喜笑顏開。
“哎呦，這是哪位大爺，好大的手筆。”萍紅將銀兩收到自己袖子裏。
我知道，我給的數目她很滿意。
“公子，你……”香兒收拾了一番，看見我和東方旭在門口等著，她猶豫了一下，才走上前來。
和夢裏一樣，沒了誇張的妝容，她長得很清秀。
我將另外的錢遞給她，說：“從今天起，你自由了。”
“你們，不要我做些什麽嗎？”她詫異地看著我，又看了看東方旭。
東方旭沒什麽反應，隻是淡淡地搖搖頭。
我將她的奴契撕了個粉碎，說：“這麽多年，你做的夠多了，接下來的日子，好好為自己活著。”
她接過錢，整個人傻在原地。
我給東方旭使了個眼神，他明白，轉身就走。
走出一段距離，才聽到香兒跟了過來，在我背後問道：“公子，你們要去哪兒？”
我回過頭，笑了笑說：“很遠的地方。”
言下之意就是，對不起，沒辦法帶上你。
香兒停下了腳步，她很聰明，我一直是因為她的聰明，才把她留在身邊。
她很乖，一次都沒有跟上來。
隻是走了很遠，都能感覺到她的目光。
“你倒是豪氣。”東方旭冷不丁地冒出一句，說的我一身冷汗。
我嘿嘿一笑：“借的借的，我晟依儲君豈有借錢不還的道理？”
“下次，帶上我。”
東方旭這話題轉的挺快，我一時沒有反應過來：“什麽？”
“夢境，你要帶我一起去，我不想你一醒來，當個什麽都不知道的傻子。”他說完，想了一下，又補充道，“當還錢了。”
還有這種好事？
我想都不想，直接就答應了。
……
回到客棧，我好好休息了一番，其實也就是躺在床上，放空大腦，什麽也不想，什麽也不做。
直到東方旭推開我的房門，我才意識到自己躺了很長一段時間。
“不舒服嗎？”他探了探我的脈搏，雖然不跳，但他每次都有這個習慣。
我搖搖頭，一臉惆悵地說：“不，是剛拿了隕兒的生命，我現在精神太足，有些不適應。”
“那我帶你跑兩圈？”
“不了不了！”我連忙從床上跳起來，趕緊擺手道，“大可不必。”
等我看見他眉眼間藏著淺淺的笑意，才意識到我被他耍了一道。
“好啊你，東方旭！”我假裝生氣，他卻不為所動，隻是優雅地坐在椅子上，喝了口茶，我拿他一點辦法都沒有。
“帶我去逛逛街吧，今天晚上有放煙火。”我跟他商量道。
他想也不想，就答應道：“好。”
也沒有問我，我為什麽會知道的這麽清楚。
南風沒有煙火。
因為母皇說，這東西可以用作兵器，就不讓百姓在市麵流通，軍中之事我還沒來得及了解，就被下了毒。
我能總結出是哪方勢力想要我死，卻猜不出，是我宮裏哪個人下的手，那三年裏，我進行過很多次秘密調查，卻都沒有查出來。
“陳家公子來了，看，那是陳家公子。”
人群一陣騷動，我轉過頭，看見陳明晏牽著他的新婚妻子，一起走在街道上，看上去還真是一對璧人。
因為是名門大家，自然會引起不少注意。
“你好像不太開心。”東方旭在一旁說道。
我撇過頭說：“她死了，他卻活得這麽開心，直到這一刻，我才明白過來，我所做的一切皆是虛假。”
“至少，她在最後笑了。”東方旭握著我的手，輕輕捏了捏，像是安慰。
我低下頭，好像自己並不排斥這種感覺，我抓著他的手，往另一個方向走，說：“也是，生意做完了，就不該胡思亂想。”
“……”
東方旭沒有回答。
我停下來，疑惑地看向他：“怎麽了？”
他微微皺起眉頭，對著不遠處一個人說：“從剛剛開始，他就一直在盯著我們。”
我順著他的目光看去，看到了一張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臉。
“顧城一！”
我鬆開東方旭的手，朝顧城一跑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