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0章 正文結局

  送方陸北走的那天機場大霧,彌漫成霜,能見度很低,因此航班延誤,他們被困在那裏,卻沒有半點不舍之情。


  季平舟隻有早上看了小孩兩眼。


  等等臉蛋依舊是紅潤健康的光澤,笑起來時咯吱顫著,胳膊上蓮藕斷似的肉都跟著抖,還是很開心,用明姨的話來說,就是個樂天派寶寶。


  是嗎?


  他可不覺得。


  馬上要被方陸北送到外公奶奶那裏,還不知道能不要笑出來了。


  送走等等,明姨跟禾箏都有明顯的不舍。


  倒是季平舟,在航班恢複,送走方陸北跟小孩之後才終於鬆了口氣,像送走了小惡魔。


  回去的路上,禾箏卻不安地查看手機。


  對於這樣的變化,她還沒準備好接受,就像等等剛出現時,她不愛去看他,麵對那張恍若天使的臉蛋,始終不敢相信自己與他有著割舍不斷的血緣關係。


  “你還不相信你哥哥?”


  季平舟側眸看她,眸光淺淺,蘊藏暖光。


  不願被看穿心思,禾箏收起了手機,藏到身後,轉頭看著窗外,試圖掩飾自己的優柔寡斷,“才沒有。”


  “放心,在這種事上,他不能馬虎。”


  “……嗯。”


  應的這一聲很弱。


  沒什麽底氣。


  車沿著街道一路開,這裏的路上總擠著不少車,讓視線紊亂模糊,無法看到太多的風景,禾箏輕柔酸澀的眼睛,再望出去時,看到了擺放在玻璃櫥窗口的花朵,是眼熟的花。


  濃霧散去,街景緩速倒退,繁茂枝葉之中落下斑駁光影,大小不一,亮度不同。


  那束花也隻是幻覺地走過了禾箏眼前。


  再扒著車窗回頭去看,就已經看不到了。


  季平舟順著看過去,“怎麽了?”


  “沒什麽。”她又坐正,搖了搖頭,手指卻在袖口下絞到了一起,猶豫再三,才開口問,“季平舟?”


  “嗯?”


  “你之前總送我花,現在怎麽不送了?”


  “花?”


  那是在她演出時才送的。


  是季平舟這樣一根筋又清高的人為數不多的浪漫和儀式感。


  指腹貼在方向盤上動了動,季平舟言語輕快,並沒有禾箏那麽緊張,“是誰之前總說我送的花醜的?”


  “我。”她坦坦蕩蕩承認,“本來就不太好看。”


  “我的眼光,你知道的。”


  一語雙關。


  指花,也指其他。


  禾箏最近腦子轉得很慢,幾分鍾後才領悟到季平舟的意思,忽然坐直了,豎起拳頭往他的肩上捶,“你什麽意思,你說我也不好?”


  他揚起嘴角,沒有應答。


  也許在某些方麵他的眼光的確不好,但


  唯獨這件事,走的是絕對正確的路。


  送走小孩的第一天。


  季平舟帶著禾箏沿著異國繞了良久,誰都沒有主動提出要結束這段漫無目的的行程,車廂內很靜,太陽從山那頭在往下掉,黃昏漫出來了,黑夜也將臨近。


  可時間的早晚對他們來說卻已經不重要。


  重要的彼此相守。


  -


  等等到燕京的第一站是季舒那裏,她不會抱小孩,第一次抱,鬧得等等哇哇大哭起來,從此這小孩在她眼裏就成了妥妥的小哭包。


  說什麽也不再招惹他。


  第二站是魏業禮那裏,魏緒跟季舒是一個德行,還要比她更不正經一些,當著那麽多人的麵,他裝做不屑去看,天黑了,偷偷潛進嬰兒房,趁著小孩還在睡覺時摸摸他的臉蛋,又摸了摸小手。


  鬧著鬧著不知怎地,手指被等等含住,他最近有愛咬東西的習慣,就那麽抓著魏緒的手指啃了下去。


  弄得他也有了陰影,怕了這個孩子。


  在魏業禮那裏住了兩個月,季家人才忍無可忍去要孩子,因此還吵了起來。


  這些都是方陸北打電話時告知的。


  還順帶感歎了句:“讓小孩過來是對的,在那邊爹不疼娘不愛,在這邊可搶手著呢。”


  聽他這麽說,禾箏總算放下心來。


  趁著季平舟不在,禾箏獨自動手,一整天的時間,從早晨熬到傍晚,房內開了燈,她累到手肘酸痛才抹出一個形狀不怎麽漂亮的蛋糕。


  純白色的奶油劃在糕胚上,抹麵不幹淨,蹭出一些痕跡,點綴的花色和水果也顯得滑稽而突兀。


  禾箏沮喪地修改了很久。


  連接後院的門沒有鎖,季平舟停完車從後門進來,站在台階之上,角度剛好可以看到在房內忙碌著的身影,她腰上鎖著一件淡藍色的圍裙,後背的蝴蝶結都係得漂亮。


  為了做蛋糕,她將頭發束起,發絲很幹淨地收攏在腦袋上,站在廚房的吧台旁,拿著暗橘色的蠟燭在點,火光一簇簇搖曳出來,浪漫的氣氛被努力製造了出來。


  可禾箏這個人就是如此,越是努力,越是容易弄巧成拙。


  季平舟從來沒有告訴過她。


  在剛結婚那段時間,她做飯真的很難吃,難吃到能鹹得他夜裏喝好幾杯水,或甜到嗓子發膩,就算是在裏麵吃到帶雞蛋殼的食物,他也要咽下。


  現在她又喜歡準備黑暗料理了,季平舟輕歎口氣,是憂愁的,也是欣慰的。


  推開門,他從後走進去。


  還站得遠,就聽見了禾箏的自言自語,“太醜了。”


  她指蛋糕。


  還挺有自知之明的。


  季平舟的笑聲讓禾箏一抖,她正在偷嚐剩餘的

  奶油,指間一點白,看到他,急忙含到嘴巴裏吃掉,繼而擦了把手過來拽他。


  “你快來。”


  “今天是誰的生日?”


  他問,禾箏沒答,卻拿出蠟燭給季平舟點上,像是什麽儀式,就是那個三字開頭的蠟燭讓他有點不滿,火光點綴在數字蠟燭上,醒目非常。


  “你快許願。”


  季平舟看著禾箏,她眉目恬淡婉靜,那樣期待地看著他,讓他於心不忍拒絕,在牽引下,竟然真的雙手合十,稀裏糊塗地許了願。


  許願結束,她又火急火燎地問。


  “快說說,許了什麽願?”


  “真想聽?”


  “當然。”


  季平舟惡劣笑起時禾箏就後悔問了,她是好心,好心想補辦去年季平舟的生日,卻被他誤會了。


  一字一句,格外較真。


  “許願我老婆不要嫌我年紀大。”


  “又胡說,我可沒有。”


  她順著往下說,眼睛裏光澤水嫩,印著季平舟的樣子,火光搖晃,溫度浮沉,讓房間內升溫不少。


  季平舟一時看到癡迷,忘記反應。


  他想起往日許多,包括禾箏第一次跟他正式見麵,在派對上向他伸出手,眼睛裏留有的也是這三分靡靡笑意,指甲都特意鍍上了真誠的顏色,包裝的太過完美,完美的像是為他準備好的禮物。


  隻要解開那段漂亮的蝴蝶結,就能一探禮盒內的秘密。


  那一次,他也如今日,看到癡迷。


  現在他明白,再過十年二十年,他也會如此迷戀眼前人,像他送給她的花一樣。


  花語是——真誠不變的愛。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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