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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4章 隻是問名字

  許是沒想到季平舟真的能打來電話。


  禾箏泫然欲泣,淚花就那麽掛在眼角,像是產生了錯覺,腦袋有些麻木,程家樹站在她身邊,也同樣怔愣了瞬,輕笑出聲。


  “要我避一避嗎?”


  他帶笑的話撥回了禾箏思緒。


  這會兒又不知該擺出什麽表情了。


  她仰起臉,麵頰被淚水衝刷過,有些蒼白,眼珠子亮著,是在有季平舟的消息時才會那麽亮,“我跟你沒什麽見不得人的關係,避什麽?”


  真讓他避開了,倒顯得有些此地無銀三百兩了。


  他也沒杵在一旁,而是該做什麽就做,禾箏接電話時也沒有局促,嗓子內卻含著剛哭過的沙啞聲,順著電子設備過濾到季平舟耳邊,就成了楚楚可憐。


  他那邊時間並非是正常的。


  這個時間,大多數人應該在睡覺才對。


  好不容易爭取到的打電話的機會,他特意挑了個禾箏不會不舒服的時間,但聽到她含糊的嗓音,還是揪心了下,“是我。”


  “我知道。”


  無需太多言語。


  隻是聽到他這樣的聲音,空白的那塊就已經被填上些許了。


  禾箏捏了捏鼻頭,試圖將那些酸爽感給壓下去,可無濟於事,越是這樣,就越是酸澀,不能耽誤講電話的時間,她知道季平舟忙。


  “沒別的事情……就是想問問你,小朋友叫什麽名字?”


  時間過了這樣久。


  上次見麵。


  她還沒有到顯懷的時候。


  現在就已經要到了預產期。


  前四個月是季平舟在身邊,可折算下來,他還是連陪伴的一半時間都沒到。


  這樣的虧欠,他一輩子也彌補不了。


  “名字。”


  他也是啞的,啞聲念出兩個字,“都聽你的。”


  “我不知道。”


  禾箏拽著披肩上的流蘇,低下了頭,她不問他的境況如何,也不問還要多久才能見麵,既然說了是名字的事,那就隻說名字。


  但思考間,聽著那邊沉著而緩慢的氣息聲。


  像是有了具體的溫度,形狀。絲絲繞在耳畔,很真實,真實地讓她想起季平舟還在身邊時,常貼著她耳朵說話,有時還會惡趣味地用手指捏住她的耳垂,說那裏有個帶耳環的小洞,跟他的不一樣。


  這些擁有溫度的細節還曆曆在目。


  可人卻覺得陌生了。


  品嚐到了禾箏的無力感,季平舟喉嚨更疼,仿佛有密密麻麻的針在刺,皮膚都滲出了小血珠,每次吞咽都會品嚐到疼痛和腥味。


  這是對他的懲罰。


  是他忽略妻子的懲罰。


  甚至還不夠。


  名字的事也不是他想商討的,吞咽了好幾口疼痛,他


  才能說出一句囫圇吞棗的話,“身體有沒有不舒服?”


  “有。”禾箏悶著聲音,“他說想爸爸了。”


  分明是不切實際的話。


  卻讓季平舟覺得心絞痛,撕裂的痛,禾箏是不愛撒嬌的人,尤其是在這種大事上,會這樣,一定是憋悶了很久。“預產期是什麽時候?”


  “不重要。”


  既然知道他趕不回來。


  就不重要。


  也不期盼什麽,免得白白留有念想,最後得到的也隻會是失望。


  何必呢,禾箏不願意如此,“名字,我隻是來問名字。”


  “他一定想聽媽媽的。”


  他們隔著這麽遠的距離,隻為商量一個名字。


  可言語間,又好像沒有把這事當成最重要的,禾箏捏緊了手指,聲音更低,“你打這通電話會被罰嗎?”


  “不會。”季平舟沒有騙她,“季舒幫我申請的,還說我不打,你就是別人的了。”


  氣氛沒有那麽緊繃。


  才輕鬆了一點。


  程家樹正巧過來換水,怕禾箏喝到冷水,低頭跟她對視一眼,好像明白了什麽,腳步也加快離開了。


  加快了,卻顯露了聲音。


  季平舟聽到聲音,隨口問了句,“是阿姨嗎?”


  “不是。”


  她說不是,他就知道是誰了。


  不可能不酸的,隻是沒有什麽資格酸了,也不敢吃醋,“我聽說了,魏叔叔讓他跟你去了。”


  “沒有季舒說的那個意思。”


  禾箏喘了口氣,她這樣坐著實在不太舒服,便調整了下坐姿,現在行動不便,兩家人都很緊張她,看她動了下,程家樹條件反射地出了聲,“等下。”


  他過來扶。


  走了兩步意識到自己出了聲。


  又頓住。


  再抬腳時,是想到了自己跟禾箏清白的關係,這種時候季平舟再誤會,他就太不是人了。


  禾箏坐好,對程家樹點點頭。


  他走遠了,季平舟卻有功虧一簣的無力,雖然沒有親眼看見,卻能感覺到禾箏已經依賴了別人,心髒仿佛又被抓出了幾道血痕,卻仍然緩解不了他更深層的痛。


  “想到了嗎?”


  禾箏卻沒有那個意思。


  她很直白,該問什麽就問,絕不含糊。


  季平舟的心思卻全然不在上麵,“他們能照顧好你嗎?”


  這話不該以他的處境來問。


  好不好。


  又有什麽關係。


  他也幫不上忙。


  “你覺得呢?”


  禾箏反問,這次有了不甘的情緒在裏麵。


  他們暗暗較勁,卻不知在賭氣什麽,“名字我再想想。”


  “季平舟,孩子就要出生了,你不能陪著沒關係,名字也


  不給嗎?再這樣下去,別人都要以為這個孩子不姓季了。”


  她的氣話來的突然。


  也是因為想到了程家樹剛才的話,雖然是開玩笑,卻戳在她的心窩上,成了無法忽視的一句話。


  季平舟的鬱結絞成團,“你說程家樹?”


  他什麽都知道。


  禾箏悶悶甩了句“嗯”。


  他在那端笑,“我這陣子忙,趕上這個時候,回去你想怎麽罰我都可以,就是那個家夥,讓他滾遠點。”


  “你倒是有理。”


  “有理,還是對不起你。”


  “誰要你的對不起?”禾箏又上不來氣,五髒六腑都被壓著,“要名字!”


  她喊了一聲。


  不加修飾的。


  季平舟應了兩聲,喉嚨的疼終於有所減輕,果然還是跟她這樣聊天更加自在,也更真實。


  “就叫等等吧。”


  “什麽啊?”禾箏開始懷疑他的高學曆是不是造假了,“這是人名嗎?”


  “是。”


  “不是正常人的名字。”


  她以為他這樣知識淵博的人能起什麽好聽的,結果張口就來,可在季平舟那裏,名字才不重要,他吐字清晰,思念味道也重,“讓你等等我,沒太重要的意思。”


  禾箏不知該哭還是笑,“我等你,小朋友以後恨你。”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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