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3章 我相信你

  季平舟一連忙好幾天都是常事,禾箏見不到他也是習慣了,就算他淩晨回來也能接受。


  隻是淩晨忽然將她拽起來便有些異常了。


  夜裏還是涼的。


  禾箏脫離了那片溫暖地界,被季平舟抱著,他隨手撈起一件外套給她穿上,看到她被驚擾,麵色憔悴,還有困意未消,晃悠著腦袋砸在他懷裏,他是心疼的,但也沒有辦法。


  輕吻了下額頭,這個吻原本隻是淺嚐輒止的。


  可季平舟沒克製住,又從額頭吻到了鼻梁,接著是鼻尖,到了唇,停在下巴,將禾箏抱在懷裏時,是貪戀和不舍。


  可時局大變,讓他不得不跟她暫時分別一段時間。


  “怎麽了啊?”禾箏眨著眼睛,睫毛忽閃著,掃在季平舟的臉頰上,力度格外輕柔。


  他搖頭,眼底是她看不懂的萬般悲傷。


  “沒事,我送你去季舒那邊住一段時間好嗎?”


  禾箏沒拒絕,卻也不想接受,“為什麽要去她那裏住?”


  “我要離開一段時間,沒有人照顧你,不放心。”


  時間很緊。


  他應該去收拾東西才對,可就是舍不得鬆開她,心裏為自己倒數著,能延長一秒鍾是一秒鍾。


  如果不是禾箏。


  他有些事完全可以放開手去做。


  可現在有了她。


  必須要謹慎再謹慎,絕不可以行差踏錯。


  為了她,為了孩子,他是要平安的。


  禾箏大概察覺了他的複雜情緒,她才醒,瞳孔是不聚焦的,有些空洞,呈現的琥珀色很脆弱,在微茫的光源中看著季平舟的臉,幾秒鍾後,忽然笑出一聲,是暖融融的,卻很難過。


  讓他倏然心悸。


  繼而聽見她說,“你說不是不想要我和小朋友了。”


  “說什麽呢?”


  季平舟捧住了她的臉吻下去,廝磨親吻,難舍難分,“我就算腿斷了,爬也會爬去找你們的。”


  禾箏冷清地將他推開,“可別,腿斷了,我就不要你了。”


  “不要這麽絕情行不行?”


  “就是這麽絕情。”


  她絕情不是一兩天了,從來是做了什麽決定,就不會回頭,當初說離婚,還是季平舟放下麵子和尊嚴死纏爛打,將人給纏回來的。


  她完全有權利說不愛就不愛,說走就走。


  季平舟被這種忽冷忽熱禁錮住了,沒辦法掙脫束縛。


  禾箏將他的手從臉上拿下來,“我醜話說在前麵了,到時候你要是缺胳膊少腿的,我可不承認。”


  “不承認什麽?”


  他還不知好歹的問。


  禾箏卻不給麵子了,“自己心裏有數。”


  時間有限。


  季平舟要給禾箏收拾東西,這


  一去這裏還能不能回來都不知道,季舒那裏很多東西都不全,要帶的不少,尤其是她的琴和貓,那是僅次於季平舟重要的東西。


  他在忙碌著。


  禾箏坐在客廳回神,喝了好幾口冷水,那不合適的溫度刺激的舌尖很疼,喉嚨也變得幹澀,看著季平舟忙裏忙外,把該帶的都帶上了,貓也沒落。


  窗外天空是灰色的,太陽還沒升起,但天已經亮了,透著點霧霾。


  季平舟將行李箱拖下來,禾箏的琴也放在一旁,將奶糖放在了籠子裏,忽然被關起來,它不安地抓著籠身,慌張又不安。禾箏看一眼,有些不滿,“你關它幹什麽?”


  “帶到季舒那裏再放出來。”


  禾箏是疼這隻小貓的,看不得它被關起來。


  季平舟卻顧不得這些了,他看了眼表,時間不早了,送走禾箏後他還要趕去機場。


  東西拿好了。


  還有最重要的。


  他都放在了一起。


  “過來。”


  手上還拿著帽子要給禾箏帶,最近氣溫不算冷,但也沒暖到哪裏去。


  季平舟最擔心她的身體。


  也擔心他走了。


  她會睡不好,弄得心情又變差。


  那是最糟糕的情況,他不願多想。


  禾箏聽話地走過去,季平舟將她的頭發撫平,整理好了才把帽子扣上來,外套領子也裹嚴實了,才摸了摸她的臉,“不要擔心我,知道嗎?在季舒那裏也不要客氣,該怎麽樣就怎麽樣。”


  “我才不會擔心你。”


  季平舟苦笑了下,“那最好。”


  這是真心話。


  他不希望她因為關心自己而太過分心,那樣也會疲憊。


  禾箏背著她的琴。


  季平舟拿著行李箱和貓。


  電梯裏還有一股打掃過後的清冽味道,禾箏屏息,腦袋有些缺氧,實際已經察覺到了離別,可嘴硬的性格讓她連個舍不得也不敢說。


  電梯快到達一樓。


  她才說了句:“這次去要多久回來?”


  沒有抬頭,轎廂底部印著季平舟的影子,明明什麽都沒有看見,卻仿佛感覺到了他一震。


  “你先去季舒那裏兩個月,不是還有演出嗎?”


  “有的。”


  “兩個月之後就不方便了,到時候就不要去忙了,如果那時候我還沒有回來,就去方陸北那裏,讓他照顧你。”


  這一天還是來了。


  想到那天秦止的嘴臉,禾箏隻覺得陣陣的惡寒,看季平舟的眼神,卻是同情的,“會有事嗎?”


  “你給我祈禱著,應該就沒事了。”


  “呸!”


  禾箏才不會給予他同情。


  越是可憐他,他就越是放鬆自己。


  來接的人是


  裴簡,禾箏猜到了,時間掐得這麽緊,季平舟不可能有時間送她過去,出了電梯,他們不約而同的都沒有往外走。


  禾箏抬頭望著他,說不清究竟是各種心情。


  他們糾纏這麽多年,從認識到結婚,再到被誤會,等等等的痛和愛都熬過來了,臨到此刻,卻又要麵對分離,“季平舟,我前兩天見到秦止了。”


  這個時間。


  她說起這個實在不是很妥當。


  可她現在不說,就怕沒有時間和機會說了。


  季平舟低沉了聲音,“他又想幹什麽?”


  “他說你是壞人,會被法律嚴懲。”


  這是官方又刻板的話,從禾箏嘴裏說出來,沒有一點威懾力,季平舟還笑著,笑著看她,“你信了?”


  “沒有。”禾箏握住了他的手,冰涼到刺骨,“我說你是好人,我相信你。”


  “萬一我不是呢?”


  她不講道理,“我說是就是。”


  “好。”


  無論有多少人誤解。


  隻要她沒有誤解,這就夠了。


  禾箏點頭,很用力,好像將信任都交付給了他,“所以別讓我食言。”


  “不會。”


  望著她那樣堅定的眼神,季平舟也像是有了支柱,不隻是她,還有他們期盼已久的小生命,都會等他回家,也許會晚一點,但一定會到。


  天空愈來愈明,撥開雲霧,見到了一縷陽光。


  裴簡等了半個鍾頭才等到他們出來。


  明知是分離,禾箏卻不把悲傷放在臉上,她讓自己將這當成一場旅行,沒有季平舟的旅行,這樣心態便好了不少。


  季平舟將行李和琴裝上箱。


  讓禾箏拿著奶糖,站在車旁,他撥開了她鬢角的頭發,吻在額頭,“一定要好好吃飯,吃藥,不要讓我擔心。”


  “我不是小孩子。”禾箏為自己辯解。


  清晨,空氣裏是濕寒的氣味,很冷,是透進骨髓的冷,他們都不想哭哭啼啼地道別,隻想把最美好的一麵留下來。


  禾箏鬆開了季平舟的手。


  空蕩的風吹到他們之間。


  將指甲都吹冷,她站在車旁,衝他揮手,“我走了,你也走吧。”


  錯覺似的。


  季平舟眼底有了點濕意。


  他已經預想到了,接下來這幾月,會格外難熬,也許是他人生中最漫長的一段時間也說不定。


  “我看著你走,行嗎?”


  知道他的意思,禾箏眯起眼睛笑,耳朵裏灌著風,呼呼作響,她快要笑出了眼淚,心知不能再留下來,“好,我走了。”


  說完。


  決絕地轉身上了車。


  關上車門。


  淚水已然潰堤,裴簡不敢開口,隻能開車。


  車開出了一段距離,禾箏用模糊的視線看向後視鏡裏季平舟的身影,他站得筆直,沒有悲傷,平平淡淡地送走了愛人,隻為保她平安。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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