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7章 不是不陪著你鬧
有季舒陪在禾箏身邊,不會出錯。
季平舟起初沒有太過擔心,繞著院子走了兩圈,卻沒有見到她們,這裏的遊客本就不多,來來回回,有些人都碰到了第二麵,可還是沒有禾箏的影子。
時間遊走,季平舟將電話打過去,接起來的卻是車裏的司機。
季舒不小心把手機落到了車裏。
這下子,他根本聯係不上她們。
本想到必經的出口去等,還沒走近,夕陽在往下落,燙金色的光芒渲染了地麵,倒影著季舒的身影,她卻隻是一個人站在那裏,表情淡然,好像沒什麽不對勁的。
季平舟還沒走近,就已經蹙起了眉。
看著他愈發清晰的麵孔,季舒不祥的預感也越發濃烈,咽了咽嗓子,在他還沒開口之前,便先發製人地問:“嫂嫂呢?”
“她跟你在一起。”
她們消失不見之前。
就一直在一起。
所以季平舟才沒有著急地去尋找,現在季舒卻這麽問,他從沒有過這麽重的火氣,“人呢?”
“她……她剛才說自己的什麽項鏈掉了,讓我給她去找,”季舒口舌燃起了火,不知該怎麽解釋,“我轉頭的時候,她突然說看見你了,就跑開了。”
所以,她以為他們在一起。
這才會跑過來等著他們。
卻沒想到。
禾箏根本沒去找他。
“是不是還在園子裏?”
季舒猜測,以她的心性,說不定看見了什麽有意思的,就跑過去了,也忘記了找人。
季平舟沒時間聽她說廢話。
園子規模不大,卻設置的精致,探頭幾乎能掃到很多地方,也能清楚看到禾箏最後消失前,的確是跟季舒在一起,她讓她去撿項鏈,自己就站在背後,在她低頭時,隨意丟了這麽一句話,繼而轉身離開。
站在那些監控畫麵前。
季舒大氣不敢喘,生怕季平舟會一氣之下,將這裏的東西都砸了,他不是沒這麽幹過。
看完那些走出來,天色已黑。
季平舟一言不發走在前,許多東西和信息在腦海中繞個不停,卻始終是一團亂麻,扯不出一根清晰的。
他是關心則亂。
季舒卻看得有九分清楚,她鼓足勇氣走上前兩步,看著季平舟冷峻到沒有一絲人情味的臉,這哪裏還有對待禾箏時,半分的柔情。
她的哥哥,從來就不薄情寡義,也不冷血。
春寒料峭,夜晚的風帶著入骨的寒,而她還記得,季平舟白天也是穿著這件衣服,抱著禾箏,當時被曬得很熱,很燙,但也盡力給了禾箏一絲舒適。
現在依舊是這件衣服。
卻冷透了。
“哥,你說嫂嫂是真的嗎?”
季舒的聲音被風吹散了點,像幾個拚湊不全的零件,組裝到了季平舟耳朵裏,他無法回答這個問題,“別說廢話,快去找她。”
“她是不是不想讓我們找到?”
從入園不要導遊開始,再到故意在季平舟打電話時拉著季舒跑開,好像一切的一切,都是有預謀的。
但她分明傻了很久。
一分一秒,都在別人的監視下。
季平舟偏偏不相信這些,“為什麽不想?都好好的,她就是走丟了。”
“是嗎?”
季舒的聲音有些怯。
不太敢說太多,怕惹怒季平舟。
他現在不用惹,心口的旺火就已經在燒了,“我說是就是。”
“你別自欺欺人了。”
季舒實在看不下去了,風涼涼的吹過麵頰,也吹的她聲音無情。
大概是跟禾箏在一起久了,也學會了她那份從骨子裏透出來的涼薄。
“從嫂嫂開始生病,她的行為就很反常。”
“生病了,能不反常嗎?”
著急找到她。
季平舟加快步伐往外走,季舒的聲音跟在後麵,如影隨形,讓他不得不去多想。
之前她夜裏做噩夢,醒了之後總會哭,卻是偷偷躲著哭,他以為是驚嚇過度,很寬心地哄著,並沒放在心上。
有時禾箏會因為孕期而掉頭發。
不多。
可每次看到手指縫裏的發絲時,還是會愣神。
陳姐說她不吃補湯了,但飯量增長了很多,卻有點兒像在暴飲暴食。
她一麵如此真實,一麵又是癡傻天真,迷惑了許多人。
可這麽做,又完全沒有原因,起碼在季平舟自己看來,他們很相愛,禾箏每次吻他的時候,是真心實意的。
季舒藏著一些事,原本不想說,眼下也隻能一點一滴都傾吐出去。
“其實在嫂嫂高燒之前,她跟凝凝姐待過一段時間,你知道,她那個人,說話一直不太好聽,是不是因為這個,被刺激到了?”
他們都是知道的。
寧凝最喜歡在禾箏麵前提起宋聞,諷刺她嫌貧愛富,嘴很毒,卻又隻是想看人家難過,而禾箏,每次都強顏歡笑的敷衍過去。
但總歸,是不可能當做什麽都沒聽到的。
季平舟現在不想聽這些,他上了車,匆匆道了聲,“先打電話回去,問問她有沒有自己回家,我們在附近找找。”
季舒沒說話,低著頭。
聲音很輕,“嫂嫂肯定是在嚇唬你,她故意的。”
連她都猜出來了,季平舟不可能沒猜出來。
可他自認已經對她很好,是恨不得把心都掏出來的好,卻還是沒能守護住她的脆弱心事。
“嚇唬我就
嚇唬我,隻要她沒事。”
季舒也忍不住歎氣,用自己僅有的一點知識猜測,“她這樣,肯定是老毛病又複發了。”
“閉嘴。”
被他一吼。
季舒隻能乖乖閉了嘴。
司機已經將電話打給陳姐過,禾箏並沒有回去,她出來時,季平舟還特意交代了許久要跟緊,可惜還是讓她偷偷溜走。
一個燕京城並不大。
要找到,也隻是早晚的關係。
這點,禾箏自己也很清楚,所以她並沒有打算離開很久,隻是被所有人看管的境況太過沉悶,求生欲促使她,必須要逃出來。
這些天的種種行為,都是在抗拒,在反叛。
惡整裴簡跟魏緒,故意嚇陳姐,有時候還辱罵寧凝,都是她最惡劣的那部分,也是不願輕易展示出來的,可因為懷孕,實在壓抑了太久,必須要爆發一次。
從逃出熊貓館到現在,天色進入最幽涼的時間段。
禾箏在無人的地方坐了很久。
手上的棉花糖吃了一半,這就是她僅剩的發泄方式了,判斷著時間,不能讓季平舟著急太久,垂著臉,在心中倒數時間時,眼前一片淡淡的月光便被一道影子遮住。
禾箏下意識掀開眼皮,
心也涼了半截。
站起身就想跑。
季平舟的耐心真的被耗盡了,也是這些天第一次,破了極限,對她說了重話。
“給我站著。”
通過語氣判斷,禾箏就能知道他是真的惱了,還想用那一招,轉過身,晃了晃手上的半截棉花糖,張口便甜甜地叫:“舟……”
季平舟不吃這一套,也不陪她玩下去了。
“別玩了。”
要不是今天這一遭,他還真不知道她是在耍他們,用那樣真摯的眼神,把每個人都騙了。
走到這附近。
他才想到她喜歡這裏的棉花糖。
來問了嘴,才知道她來過,找遍了附近,在一所廢棄房屋前的台階上看到她。
心事重重,每隔五分鍾就歎氣。
禾箏的笑容僵在臉上,不定的情緒浮上瞳孔,積累出了水光。
想用這一套讓季平舟心軟的,可他現在隻有忿恨,這些日子,就是太嬌縱她,才讓她無法無天,還玩起了這一套,把他們都給糊弄了。
季平舟走近一步,禾箏後退一下,怕被責怪。
“要鬧就鬧,我不是不陪著你鬧,跑什麽?”他一股子咬碎了牙活血自己咽的架勢,“這一套玩得不開心了?那再換別的,我都陪著。”
禾箏囁嚅半天,手都被風吹疼了,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季平舟不是有心吼她,是太著急了,一邊懷疑自己的判斷有誤,一邊又含著被戲耍的
煩躁,這才會罵出來。
望著她無辜的小臉。
很快又冷靜了,鬆了口氣,上前將她抱進懷裏,“你想怎麽耍我都沒關係,就是別亂跑,差點把我嚇死知不知道?”
時至今日,禾箏已經不會自責了。
她麻木而辛酸,隻能含下淚,用冰涼的臉頰蹭了蹭季平舟的肩膀,“對不起,我隻是快憋壞了,再悶下去,會瘋的。你別告訴他們……我以後,不會了。”
沒有責怪。
也沒有吼聲了。
耳邊隻剩下季平舟的喃喃低語。
“你想怎麽樣都可以……都可以。”
很快,他垂了垂麵,有一些濕濡貼上了禾箏的脖頸,讓她渾身都僵了起來,她沒想到會這樣傷害他。
還沒說出抱歉,便聽見他自虐似的話,“你知不知道,今天我差點就瘋了,要逃也要帶著我一起逃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