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3章 咱們就不要了
為了孩子好,禾箏就得受點罪,哪怕季平舟在身邊,她檢查的痛也沒減少,從內到外,儀器和針管遊過皮膚。
刺骨的冰涼感,讓她不適。
總算能消停一會兒,季平舟拿了熱水給禾箏喝,低頭給她係紐扣,一顆顆從扣眼裏擠出來,他慢條斯理,每件事都做的很緩慢。
禾箏低頭,就能看到他的頭發。
蓬鬆還是健康的顏色,她沒忍住,摸了一把,力氣很小。
感受到那股力。
季平舟抬起頭,眉間爬上不悅,卻沒拿開她的手,“摸狗呢?”
“摸摸不行嗎?”
還以為他生氣了。
禾箏便要將手拿開,他又把頭蹭過來,“要摸就好好摸。”
“矛盾吧你?”
一會兒不高興,一會兒又要摸。
接過禾箏的水杯,季平舟收好,主動拿著她的手往自己頭上壓來,“沒辦法,誰讓你是我老婆,不敢不從。”
“你在別人麵前也天天叫我老婆嗎?”
禾箏翹著下巴,突然質問,“我怎麽沒聽見過?”
“沒有嗎?”
當著外人的麵,季平舟的確沒有那麽隨性,更不會像對待禾箏這樣隨和,“他們不配。”
“得了吧。”
他看著她,是疑問的眼神。
禾箏繼續回答,“你就是隻敢在我麵前橫。”
“誰說的?”季平舟可是一點都不怕事,“下次見了他們,我叫老婆的時候,你可不能不應。”
不相信他敢真的喊。
畢竟季平舟是那麽要麵子的人。
在外麵清冷又淡漠,這種稱呼,很難想象會從他的嘴裏說出來。
禾箏也沒放心上。
檢查結束。
又是季平舟一個人去見醫生。
以往每次回來,都是愉悅的,這次卻有著藏不住的憂愁,人也變得更黏人,牽著的手就沒放開過。
這種時候很少見。
發生時,一定是有別的事情。
禾箏主動摸了摸他稍顯蒼白憔悴的臉,“怎麽了,醫生怎麽說?”
他們還沒有走。
醫院裏的味道不好聞。
季平舟是習慣的,可禾箏卻不喜歡,所以每次檢查完,他都會迅速帶她離開。
這次卻沒有。
“醫生說你身體不好。”
“嗯。”禾箏點頭,她是知道的,曾經的手術,年複一年的抽血,後來的車禍,這些都是禍根,哪怕養回來了一點,卻還是離健康差的很多,“一直不好,這又怎麽了?”
季平舟手指纏著她的頭發。
側身靠近,吻留在下巴,他最近常常在外麵親她,毫不在乎過路的陌生人。
雖然這會兒這邊沒有人。
禾箏還是將他
推開了,“到底什麽事?”
“沒什麽,”季平舟眼睛明亮,邊緣卻暈著一層紅,“醫生說你身體太差,很容易小產,要注意。”
尤其是在頭三個月。
看他的樣子,是恨不得將禾箏當國寶伺候,這樣還是不夠。
這已經不是錢能護住的東西。
所以他的無力感才會這麽嚴重。
禾箏似乎明白會有這一天,“沒關係的,我多吃一點補品就好了,他們是嚇唬你的。”
“你吃不下。”
季平舟既心疼她,又心疼孩子,兩邊相比較,他還是更想要禾箏好。
“如果實在不舒服,咱們就不要了。”
怎麽也不能讓她吃苦。
話才說完,禾箏便將手抽了出去,“別說這種話,讓小朋友聽見,會記恨你的。”
“他才多大?”
“多大也不行!”
不忍心看他繼續擔心,禾箏裝作若無其事地起身,站起的有點突然,眼前暈著一片黑,好在季平舟及時站起來,讓她能扶住他。
身體的虛弱,是一天比一天嚴重了。
卻要撐著,撐到孩子降生。
-
他們坐電梯下樓。
這裏的醫院幾棟相距很近,門診部就在住院部旁邊,程家樹一早就等在這裏了,看到他們出來,雖然臉上是愁容,但他又不能不過去觸這個眉頭。
遠遠走來時,禾箏就躲在了季平舟身後。
他也很自然地將她保護好。
程家樹知道禾箏的性子,不能逼她什麽,這樣更會讓她敏感脆弱的神經崩潰。
所以他站遠了些。
盡量不給禾箏增添壓迫感。
“你怎麽過來了?”
無緣無故的,季平舟對他就是有敵意,或許是因為曾經把他當過情敵,就不可能再以平常心看待了。
程家樹的笑容溫和,“叔叔醒了,我想問下禾箏能不能過去一趟。”
這事原本是拜托魏緒來說的。
可他在禾箏的事上,總是慫的不行。
說什麽都不肯來。
沒辦法。
程家樹隻能親自來請。
季平舟回頭看了禾箏一眼,她這次倒是沒有閃躲,手緊緊攥著他的袖子,雖然是在防禦,可心思已經寬闊開來,總是要去看魏業禮的,這麽拖下去也不是辦法。
四目相對。
無需言語。
他已經知道她在想什麽,“那就現在去吧,我在外麵等。”
似是沒想到他們會答應的這麽爽快。
程家樹有些怔然,很快又恢複了,“好,那跟我過去。”
跟季平舟在一起時,禾箏一顆心都是跟著他轉的,這麽一會兒,程家樹就已經發現了,她握著他的手,像握著牽引安
全的線條。
走到病房外。
禾箏才依依不舍地放開季平舟的手。
對病房內生命垂危的人,毫不在意。
“那你在外麵等我。”
季平舟點點頭,“快去吧。”
既然都走到了這裏,禾箏也不再害怕見到魏業禮,她問心無愧,當然不怕見到他。
隻是不知道。
見到了該說些什麽,需不需要關心他的身體,這些,都是她要考慮的地方。
房間內沒有別人。
前幾天魏業禮身上還插著儀器,今天就已經恢複了些身體機能,雖然闔著眼皮,但人是蘇醒的,聽到有人進來,蒼老疲垂的眼皮緩緩睜開。
一縷光線落進眼睛裏。
隨之,還有禾箏的聲音,“還好嗎?”
這算是他阻止季平舟跟禾箏在一起之後,她說過的,唯一和善的一句話了。
身體的糟糕程度太重。
讓魏業禮沒辦法表達自己的欣喜,隻能用一張疲憊勞累的臉對著禾箏露出一點點祥和的笑容,“快坐。”
禾箏聽他的話,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來。
魏業禮的目光很慈愛,這讓禾箏想起小時候,喬兒父親看著喬兒的樣子。
她從沒想過。
自己有一天也能被人這樣看著。
魏業禮言辭小心,甚至不敢讓禾箏覺得自己是在過分幹涉她的生活。
“跟舟兒怎麽樣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