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3章 跟我們走
這個提議禾箏不敢恭維,更不敢想象,魏緒那樣的性格,真做她弟弟,應該會被她從小揍到大。
玻璃窗外大片的陰雲擴散。
房內沒有開燈。
這時天色已經晚了,他們站在陽台,禾箏看不懂季平舟的麵色,隻覺得晦昧難辨,“怎麽突然這樣說?我隻有一個哥哥,哪來的弟弟?”
“沒。”季平舟懂得循序漸進,“隨便問問。”
“太隨便了。”
她也不喜歡這樣的玩笑。
手觸到冰冷的衣架,禾箏手指停頓在上麵,垂了垂眼眸,忽然又說:“對了,我今天去看我哥了。”
“他還好?”
季平舟能猜到禾箏是為了鄭琅的事去見方陸北。
若說鄭琅在她心中是罪無可赦,那方陸北就該是情有可原,可見到他,看到他改正了,她卻沒有太高興,“等他出來就要跟叔叔離開了。”
“這是好事。”
雖然他看不上賀雲醒,但不可否認,他在工作方麵還是值得敬佩的,能一手撐起整個方家,沒幾個人能做到了。
“是好事嗎?”禾箏轉過眸,淡薄的愁雲攪弄在眼底,“可我覺得他不是很開心。”
方陸北答應時的表情神態,都是風輕雲淡的。
好似以後如何,都沒什麽關係了,反正是活著。
這讓禾箏更難過,難過沒替他挽留過喬兒,可他犯的又是不可饒恕的罪過,根本無法挽留。
事事難得兩全,又都想兩全。
晾幹的衣服浮著寒意。
讓這一片都顯得陰冷,季平舟的笑容卻像穿破霧霾的第一縷陽光,清透,澄澈,附帶著希望,“他現在不開心是自然的,但也隻是為自己做錯了事而懊悔,正在想辦法彌補,跟你沒有關係,知道嗎?”
“他以前幫過我。”
雖然知道是錯的。
但也幫了。
幫她接近季平舟,幫她撮合季平舟,還給了她機會,見到他的麵。
季平舟看到了禾箏念舊的眼神。
他們都有個致命傷,心軟。
“你哥哥是幫你跟我見麵了,可後來,是我自己想讓你在身邊的,跟他幫不幫忙沒有任何關係。”
太心疼。
碎裂的疼。
季平舟將吻抵在她的額角,吻上染著雪鬆清香,“一切都要看他自己的造化。”
他們都幫不了他什麽。
-
賀雲醒猜想到了方陸北會答應。
他窮途末路,就算現在留在燕京,也不過是個臭名昭著的人,吃喝玩樂可以,想發展事業,是難上加難的事了。
這段時間他給方夫人和明姨做了許多心理工作。
事都安排好。
就差禾箏。
“陸北答應
跟我走當然好。”他們坐在茶室,隔間裏外都幽靜偏僻,“那你呢?”
“我?”
“嗯,我跟家裏都說好了,一起移民,你不跟我們一起?”
他隻字不提季平舟。
想用忽略的方式,讓這個人徹底不存在,可在禾箏心裏,季平舟就是全部了,“她們都答應了?”
“答應了。”
方夫人以方陸北為中心。
雖然平日愛打麻將湊局,但到了這個時候,還是要以大局為重。
方陸北要走,她自然也不想留下來。
禾箏摸著茶杯邊緣的光滑質地,“……我不打算走。”
“你一個人在這邊做什麽?”
一陣空白接上。
許久,她才說:“我不是一個人。”
還有季平舟。
她答應了要跟他結婚,那天不是好日子,之後便鬧出了方陸北跟鄭琅的事,結婚的事就拖到了現在,可沒有那張證件,他們也勝似夫妻了。
在賀雲醒眼裏,這一切都是天馬行空又不切實際的東西,“箏兒,他以前那樣對你,你真的覺得他能改得過來?你現在嚐到了點甜頭就忘了他季平舟是含著金湯勺出生的人?真的以為他能將你和他放在同一位置上?”
“以前我們是因為宋老師……”
“你以前還能這麽騙自己,以後呢?”
若是再被拋棄一次,她還怎麽尋求依靠,到時候,就真的是孤苦無依了。
“不會。”禾箏篤定。
賀雲醒卻直接血淋淋的戳穿她,“你上一次跟他結婚的時候,也是這麽說的。”
重蹈覆轍,是他們都不願意看到的。
“總之陸北還沒出來,到時候如果你想走,也來得及。”
她不會走的。
太多聲音在心中叫囂,她不可能走。
戒指戴在手上,圈住了她,也圈住了她的根脈,“謝謝叔叔,但我真的決定了。”
沒有再聊這些。
賀雲醒轉移話題的方式簡潔又生硬,“聽說跟季平舟從小玩到大的朋友沒了?”
“嗯,意外。”
“意外?”
這事傳的人盡皆知,可不是一句意外就能輕描淡寫的說過去。
賀雲醒這兩年老成了許多,端著長輩的架子,與他在一起,總有壓迫感,他捏捏眉心,讓禾箏想到了方陸北的父親。
他也常做這樣的動作。
垂下手,他喝了半杯水,像是隱忍許久,忍耐讓他更迫切地吐露真相,“聽說他是被一封匿名信舉報的,季平舟有沒有告訴你,匿名信是誰的手筆?”
他們在一起很少提到鄭琅。
這個。
季平舟更不會說。
禾箏否認,但她想,鄭琅樹敵那麽多,會
被一兩個看不過眼的人抓住把柄,也不奇怪。
可結果,卻與她預想的相差千裏。
賀雲醒鄭重其事,說出了那個名字,“孫在遇,你應該不陌生吧?”
腦袋“嗡”的叫了一聲。
倏然空白。
“……孫,在遇?”
太久沒見,禾箏真的險些要忘了這個人,可記憶裏,他分明跟鄭琅關係不錯,要好到僅次於季平舟,跟方陸北差不多。
怎麽會是他?
她眼中充滿疑問,“您是不是聽錯了?”
這種事從來都是越傳越亂,能聽到耳朵裏的,未必就是真相。
賀雲醒早知她會這麽想,“我怎麽可能聽錯,我聽他親口承認的,你說會不會錯?”
他們這種人,會在一兩場飯局相遇不是怪事。
能親口聽到某些人的醉話,卻有巧合成分。
“可他為什麽要這樣做?”
就算是去舉報,也該是仇家去,怎麽會是最親近的人?
禾箏不理解。
這卻讓賀雲醒更加確信,她還是沒能看透鄭琅,季平舟這群富家子弟,“因為鄭琅把他的項目低價賤賣,那都是人家的血汗,說是朋友,他就是這麽做朋友的?不怪別人出賣他。”
禾箏麵色一寸寸落了白。
手被茶水的霧氣熏著。
也還是冰涼。
聽聞這些,她擔心的,隻有季平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