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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9章 罵的人是你

  棉簽被季平舟收攏到掌心裏。


  藥水刺激著皮膚,他卻重重攥著,攥到掌心梗痛,撐著這口氣撐了良久,在即將爆發時壓製下去,再看向禾箏,眼中有的,隻是心疼。


  刻骨的疼。


  季平舟湊近了,被窗外明光照耀,映的脖頸皮膚脆弱,臉頰抵到禾箏唇上了,才讓她看到他下頜的一點血跡。


  昨晚他顧著給她處理傷口。


  血流的太厲害。


  盡管用了辦法去止血,可還是要幾個小時就換一次藥。


  他忙前忙後,早晨天亮才去簡單洗漱了一番,又趕回來陪在禾箏身邊。


  禾箏想伸手把他臉頰的血擦掉。


  卻抬不起手。


  十指皆爛,爛到心中悲苦,卻無言訴說。


  季平舟將吻印在禾箏唇上,也是甘苦的發澀,那神色,是把她放到了心坎裏疼卻還嫌不夠。


  看她受了傷,自責的要死。


  禾箏撐痛了眼睛,股股酸澀湧來,她勉強扯出笑,“我是不是嚇到你了?要不你回去吧,我讓喬兒來送我去醫院。”


  她想說,我總不能一直麻煩你。


  季平舟心跟著那堆沾滿禾箏鮮血的碎片一起碎裂,“你下次要是還難受,就打我。”


  “我打你幹什麽?”


  “我看不得你這樣對自己。”


  說著。


  他隨手摸到了放置在一旁的鋒利剪刀。


  那是昨天給禾箏剪衣服留下的。


  在她的目睹下,季平舟麵無表情,冷淡到撼人心魄,隨手就拿著剪刀往自己掌心劃開,一道破碎的血痕迅速浮出。


  禾箏瞳孔輕縮,“你幹什麽?”


  “就這樣。”季平舟半點不知疼,血珠子掉下來,砸在地板上,震耳欲聾,他卻抿嘴輕笑,“我知道你生病了,有時候就是要發泄的,你身體不好,這樣下去,遲早要成病秧子。我不怕疼,我身體好。”


  “別說了,你快止血……”


  她話尾已經沒了力氣。


  遲鈍地揮舞著手,卻毫無用處。


  季平舟對自己遠沒有那麽精細,隨手拿了紙巾印在傷口上,“止著呢。”


  血很快浸透了紙巾,他卻渾然不知似的,還笑著。


  這種種。


  不過是想告訴禾箏。


  她要是疼,他就陪著她疼。


  禾箏實在不忍心他這樣,可他的眼神那樣堅定,讓人無可奈何,“……我記得昨天沒讓你上來。”


  “嗯,”季平舟手上還有傷,可他不關心,也不在乎,一邊陪禾箏聊天,分散她的注意力,一邊替她擦藥,“想了想,還是上來了。”


  這才撞見她發瘋。


  不然,她恐怕要活活疼死在家裏。


  這次之後,季平舟更不敢離開她半步

  。


  禾箏還是疼,但看到季平舟掌心橫亙的傷口,更不敢言語,咬著牙忍痛,盼著盡快熬過去,好快點讓他自己去處理傷。


  季平舟自己痛,看著禾箏痛,還要絞盡腦汁地陪她聊天。


  “昨晚為什麽突然那樣,半點征兆都沒有。”


  他原是忍著不想問的。


  可實在不能夠再縱容她了,再這樣下去,他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麽驚悚的事。


  禾箏抻著手指。


  疼到手臂發麻,緩緩吐氣,“……可能是看到了你跟鄭琅。”


  更重要的是聽到了秦止說的那些話。


  一字一句,都像刺紮在她血脈裏,平時無恙,可一旦發作起來,這刺便會順著五髒六腑遊離,刺的她痛不欲生。


  所以必須要用發膚的痛來抵禦心中的痛,才能得以生存。


  季平舟大概猜到了緣由。


  隻是那麽十幾分鍾,就讓秦止鑽了空子。


  棉簽過度到甲縫,藥水滲透進去。


  疼的禾箏輕縮指尖,可又很快打直了,不想讓季平舟跟著擔心。


  他輕了力度。


  “我昨天沒說實話,是不想讓你多想。”他垂麵,目光落在禾箏滲著血絲的甲縫裏,“你都聽秦止說了?”


  禾箏輕眯眼睛。


  “聽說了。”


  “是不是覺得我太壞了?”


  要換另一隻手,季平舟繞過床身一周,走到另一邊,那裏陽光炙熱,光都掉在地板上,他坐過去,光便劃到了後背,映的襯衫發白。


  雖然艱難,禾箏還是轉過脖子,目光換了方向,“……不是的。”


  “那是什麽?”


  太多了。


  導致她情緒崩潰的點太多了。


  畢竟是在季平舟麵前,禾箏便將關於宋聞那部分多抹除了,隻說關於他的。


  “如果沒有我,你就不會被人那樣奚落了。”


  “如果我說我願意呢?”


  他坦坦蕩蕩,萬事萬物在眼前都顯得無足輕重,“議論無所謂,他們議論的不過就是我纏著你,我的確是在纏著你,這是事實,所以我一點都不生氣。”


  傷痛仿佛消融了,在彼此坦誠相待時沒有那麽疼了,季平舟換了新的棉簽,說完那番話,繼續低頭做自己的本職工作。


  禾箏卻覺得掌心發燙,要灼燒起來,舌尖也熱,熱而澀,“可是……”


  “教訓人,是因為他罵的人是你。”季平舟說得風輕雲淡,可隻有他知道,自己在聽到禾箏的名字從那人的嘴裏說出來時,是何種感受。


  鄭琅看出來他的不悅,這才幫他動了手。


  他喝了不少酒,醉著,就玩鬧似的替季平舟出了這口氣。


  臨分開前。


  還打趣地說:“就當給方禾

  箏賠罪了。”


  賠上次弄壞她刹車線的事,賠掐著她脖子威脅生命的事。


  還說了。


  怎麽樣方禾箏也是他心上人,他們自己人能念叨兩句,外人一句都不能說。


  他們這群人就是這樣,自己怎麽混蛋都無所謂,可就是看不得別人在跟前犯渾。


  想著昨夜的景象,季平舟也覺得自己衝動,他憐惜地將禾箏的小拇指好好保護起來,“琅琅手上是沒輕重,可還有你哥在,我就沒駁他的麵子。”


  用醫用紗布裹好最後一圈。


  禾箏將半張臉埋進枕頭裏,沉悶呼吸著,季平舟貼過來,輕觸她的發絲,“秦止肯定沒少說我有多混蛋吧?”


  “嗯……”禾箏沒忘記錄像裏季平舟不耐煩的樣子。


  “你害怕嗎?”


  他也不想讓她看見自己那個樣子的。


  “隻是沒想到而已。”


  沒想到他也有那一麵,但更多的,是怨怪自己,若不是自己,季平舟就還是謙謙君子,身心潔淨,溫良純善。


  季平舟猜到禾箏的所思所想。


  他彎下腰,在她耳畔留下吻,力度柔到宛如在對待玻璃罩中的珍品,“要我說多少遍,都是我願意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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