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8章 會想到他

  風撥動發絲,柔軟的落在禾箏麵龐,她伸手挽過耳後,讓視線徹底清明,清明地看著季平舟的臉,他沒想到她會來,還是有訝異的。


  “怎麽不接電話?”


  禾箏言語被風吹散,被湖邊老人的二胡聲也掩蓋了一部分。


  季平舟一時沒聽清。


  待反應過來了,才側過臉,眨動了眼睛後便拿出手機來看,的確有好幾通魏業禮的未接來電,他出來前關了靜音,沒能聽到。


  一直在這裏聽二胡。


  入了迷,更沒想到時間過的這麽快。


  “叔叔找我有事嗎?”


  禾箏沒聽過他這樣謹小慎微的聲音,就這麽一句話,還是斟字酌句的說出來,生怕惹嫌,可禾箏跟他分開,並不是要他這樣。


  她恨的就是她自己。


  她自認自己已經無法安心和他在一起,才會選擇分開。


  可她不要季平舟這樣。


  一口氣醞釀在嗓子眼,來回盤旋,最後隻能生生咽下,憋出幾個字,“你自己問他吧。”


  “他讓你來找我的?”


  “嗯。”


  魏業禮的話很管用。


  起碼對禾箏來說,是打心眼裏把他當成了親人,這次在付韻的葬禮上,他也是唯一流淚的人。


  雖說不知道為什麽流淚。


  也不知道他們的關係究竟是何等的好。


  但他那樣子,讓禾箏徹底相信,他就是來對自己好的,再也沒有任何懷疑。


  季平舟替魏業禮藏下了那個天大的秘密,眸光落在禾箏的鎖骨旁,那裏牽扯著一根紅色的絲線,更襯托的那片肌膚雪白,幾縷頭發落在上麵,對比鮮明。


  還有那塊藏在衣服裏的玉。


  禾箏帶上時,恐怕還不知道那東西有多沉重。


  季平舟一直無言,禾箏低頭看了眼正專心拉二胡的老爺爺,不知他哪裏來的興趣,“你給魏叔叔回電話吧,我先回去了。”


  “等等。”


  他攔住她,“你不覺得這個很有意思嗎?跟你的大提琴有點像。”


  不敢用手觸碰。


  季平舟隻有蒼白的言語阻攔禾箏,她安靜了一瞬,繼而低頭看去,她從小學音樂,從鋼琴開始,觸摸過很多種樂器,可二胡不屬於西洋樂,她對那些國風樂曲也不太了解。


  如今親眼看見,的確是不同於往常見到的那些。


  “不一樣。”禾箏沒明白季平舟是怎麽從這兩者身上找相同的,“你喜歡就在這吧,我回去了。”


  她壓根沒打算在這裏逗留。


  季平舟依依不舍地回頭看了眼,還是追上了禾箏,明知她現在最不想見的人就是自己,可還是忍不住跟在了身後。


  但這個分寸又要把握的剛剛好。


  隻能跟著。


  多餘的話不能說。


  知道季平舟就在身後,卻一直不語,禾箏垂著頭,踩著地上的一片影子走,沒走多久,她便先開了口,“你不用這樣,就當我對不起你好了,你沒做錯什麽。”


  “你也沒對不起我。”


  實則季平舟不是太溫良的人。


  他也幹過壞事,也仗著自己季家人的身份橫行霸道過,打過人,冷過臉,甚至在喻初受難家破人亡被潑硫酸的時候,他也隻是冷眼旁觀,並沒有憐憫的伸出援手。


  可他也有不尋常的柔和,這部分大都是給禾箏的,例如那麽多年都縱著她,無論怎樣也沒想過離婚,後來離婚,也是被她刺激了。


  這麽多年,說走就走的人一直是她。


  她是天上的箏,想飛多遠都可以,可季平舟隻是瓢泊海域的舟,沒有辦法時時刻刻跟隨她。


  這部分的殘忍,也是直到今天,季平舟才悄然發覺的。


  禾箏雙手埋在口袋裏,沒走多遠就有點累了,脖頸上有層黏膩的汗意,她緩了口氣,心平氣和了不少,“我知道魏叔叔的意思,但這件事上,我不會聽他的。”


  言外之意就是讓他別再糾纏。


  季平舟怎麽會不懂,可他有自己的堅持,“那天晚上……是我衝動了。”


  “不是。”禾箏依然在往前走,腳步沒停,“就算你不看我的手機,我也留不下去的。回燕京以後我見了秦止,他把來龍去脈都跟我說了,雖然我不相信宋老師會因為這個想不開,但怎麽辦呢,以後看到你,我就會想到他的死是我一手造成的,我沒辦法繼續了……”


  她條理這樣清楚。


  將他們的以後和以前都想過了一遍,才得出這樣的心得體會。


  季平舟無法說不。


  他更不能把宋聞拽回來問問他到底為什麽要自殺。


  他們好像,真的走到了死胡同。


  -


  魏業禮在這裏停留了好幾天,季平舟到的第二天他便被緊急召回堪江開會,天不亮人就得離開,他們站在巷子口目送。


  夏季深夜不冷。


  禾箏卻還是套了寬大的衣服,身子在那件衣服裏顯得更為單薄,回去後更是一晚沒睡,第二天一早就在客廳吃早點,隻等吃完了就去睡。


  還沒吃兩口。


  見季平舟來,她便放下手上的東西,一言不發地回了房。


  那份排斥,連阿姨都看得出來。


  可阿姨人好,心善,這種時候還不忘安慰季平舟,“別難受,箏兒就這樣的性子,執拗的很。”


  “沒關係。”


  季平舟笑容慘淡。


  昨天他們之間還能維持,現在魏業禮走了,更沒人能在中間把握這個平衡。


  阿姨才端上來

  粥,季平舟剛要拿勺子。


  外麵的門便被大力敲響。


  這種老式的門連門鈴都沒裝,外麵的聲音要傳到裏麵,還會被削減很多,那聲音很強烈。


  讓阿姨都跟著納悶,“誰啊,這大早上的,又該把箏兒吵醒了。”


  拿下圍裙。


  她走過四方小院,到了正門,才將門打開,便有一道影子竄了過去,還沒看清是誰,人就已經跑進了客廳裏,隻留下方陸北一個人在門外,臉色不冷不熱,顯得頗為無奈。


  “陸北,你怎麽來了?”


  付韻葬禮辦到一半他就突然回了燕京,也沒說是什麽事,本以為不會來了,結果這才沒幾天,又帶著喬兒回來了。


  他撇撇嘴,不太想解釋,“小姨去世,喬兒還沒回來,聽說魏叔叔走了,她就急著過來陪禾箏了。”


  這也算是好事。


  總比留下季平,讓他一個人承受禾箏壞脾氣好。


  他們往院子裏走。


  沒走幾步就聽見了喬兒咋咋唬唬的聲音,邊說還邊上手攛掇著季平舟,“你怎麽一個人吃東西,把這個拿進去給禾箏,陪著她吃!”


  說著。


  她又重重歎口氣。


  “你這人怎麽這麽木訥,她心情不好,你就不能多陪著?”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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