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9章 難怪怕我來
梁銘琛擺脫了吧台那邊妖豔的女人,坐過來時身上摻雜著昂貴的香水滋味,是淡淡的酒香和茉莉。
將這裏的整體情調都提高了不少。
他坐到方陸北身邊。
他們見過兩麵,也算是知道對方名字,不算生疏,說得上話。
看了眼季平舟,他表情納悶,“他怎麽了?”
季平舟不怎麽沾酒,但也隻沾了這一口,隻是這一口,就足以讓人驚訝。
方陸北不解釋,更不知道該怎麽解釋。
這感覺就像是自己沒教好孩子害了人一樣,難以啟齒。
他不知道。
梁銘琛卻知道。
季平舟這幾個月基本都泡在實驗室,他以前倒是適應這種生活,可現在未必就沒有被那份思念折磨著,苦不堪言。
在實驗室裏他總是一言不發,是最嚴厲沉默的領導,手底下那批人沒有不怕他的,萬年不變的就是那張冷漠又端莊的麵容。
還以為今天禾箏回來。
他連領帶都挑了條特別的,皮鞋穿的是國外某位手工匠人打磨出來的,寓意是穿上它,能走得更遠,能見到愛人。
那短暫的十幾分鍾,沒人猜到他在想什麽。
酒也沒喝幾口,忽然拾起位置上的衣服就走,最匪夷所思的是,臨走前還罵了句髒話。
能從季平舟嘴裏聽到髒話。
事態就完全不同了。
梁銘琛伸長脖子叫他兩聲,可台上的女歌手聲音更具穿透力,將他的喊聲蓋的嚴嚴實實。
方陸北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
站起身就要跟上去,卻被梁銘琛一把拉下,拍拍他的肩勸慰,“讓他自己去,咱們玩咱們的,去樓上玩會兒?”
有些活動季平舟本就不愛參加。
現在不走,一會兒也要走的。
方陸北雖然有擔心,但三分鍾後就沒了。
他隨著梁銘琛去樓上,包廂裏擠擠攘攘滿是人,桌上排著酒杯子,這樣的地方,他以前幾乎天天來,有了喬兒以後,一月恐怕都沒有一次。
可後來想想,喬兒有時是對的,這種地方,會逐漸腐爛人的心靈,使其敗壞在紙醉金迷裏,會讓他漸漸迷失,讓他與自己原本要走的路,背道而馳。
梁銘琛引著他坐進去,不需要特意介紹什麽,一會兒的牌局下去,便各個認識了。
沒坐一會兒,方陸北便在酒精的熏陶下有些渾濁了,困散間聽到有人叫了一聲,“珍珠,這兒。”
像是個人名。
光影繚繞的包廂裏,方陸北看過去,起初隻是為那個名字吸引,像他第一次聽到喬兒的名字時,隻覺得簡單,好記,珍珠也是,似乎記住了,就不會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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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情這事也講運氣和緣
分。
季平舟是在一時衝動下趕到的機場,又碰巧有到燕京的航班,三萬英裏的高空上,夜晚都與站在地麵所看到的不同。
這趟旅程結束。
到達燕京已經很晚,他到機場時天還沒黑透,落地時,連萬家燈火都在湮滅。
猜想禾箏一個人的時候一定會在貞悅府。
他叫裴簡送了車,自己開車過去,好在樓上的燈還沒關,這麽晚過去,還生怕打擾禾箏休息。
電梯一層層攀升。
路上消耗的時間都是在磨季平舟的心智,初春尚暖的深夜,門縫裏有一條縮減到細線程度的光條,像是將外麵的黑暗撕破了一條傷口。
季平舟側過身,按了門鈴。
想著禾箏要是沒來,他就得打電話了,門鈴隻按了一下,門便很快打開。
就算是從客廳走過來,也沒有這麽快的。
可禾箏的確是剛好路過門口,聽見聲音,下意識就開了門,淺棕色的地板上漫溯進一縷清瘦身影,她探了半個腦袋出去,瞳光立刻緊了下。
“季平舟?”
門從一半到全部敞開,禾箏露出身子,她隻穿了單薄的裙子,到小腿,露出一截小腿圓潤的線條,“你怎麽來了?怎麽沒提前跟我說,我……”
“你不想見到我嗎?”
她忽然啞然,某個地方很快塌陷,一塌糊塗。
背後刷白的牆壁印著他們身影間錯落的光。
那種顏色,是季平舟的背景板,更襯托他眼眶的深邃,眼下一點疲憊的顏色更重,重的讓禾箏猜到了他這一趟的勞累。
“不是……你該告訴我一聲。”
季平舟臉頰點綴著淡然的笑,才抬手,還沒碰到禾箏的臉,房內另一道腳步聲逐漸拉近,伴隨著的,還有問聲,“禾箏,誰啊?”
男人的聲音。
這樣清晰的認知讓季平舟的笑意僵在瞳孔中,眸光聚焦的點很快走出來另一個人,他見過的秦止,誤會仿佛在一瞬之間就能形成,像打亂的毛團,有很多個結。
禾箏卻選擇拿著最鋒利的剪刀,直接剪斷一切可能,她握住季平舟的手,側過身,立場分明,“麻煩你來一趟幫我修電腦了,路上小心。”
季平舟也反握住了禾箏的手。
向他宣誓主權。
好在秦止是個有眼力見兒,也聰明的人,知道什麽時候該進,什麽時候該退,他微笑點頭,拿了外套就去換鞋,路過他們身邊時又忽然頓住,目光四散,不知落在誰身上。
交代的語氣卻熟稔。
好像這裏是他的家。
“換季的衣服給你疊好了,放在衣櫃第三層裏麵。”
說完,他衝季平舟點頭,利落地走掉,偏是那份自信,更讓人
厭惡。
確認他轉到電梯口了,禾箏才拽動季平舟的手,帶他進去,關了門,便貼進他的懷裏,手正要攬到脖子上,卻被他躲開。
他目光淡漠,透著不知名的悔意。
“難怪怕我來呢。”
不是不知道禾箏最近跟秦止交往過密,隻是信她,便不會平白無故信了別人挑撥的話,可這麽晚,他們還在一起,又被他親眼看見。
已經不是信任不信任的問題了。
禾箏手掌貼著季平舟的心口,像是沒聽懂他的話,但也有在解釋,“是怕你來,怕你來了沒好東西招待,提前說一聲,我會去接你的。”
“好東西?”季平舟這次沒有忍氣吞聲,這麽久不見,她倒是送了他一份大禮,“這樣已經夠驚喜了,你還想準備什麽?”
“又鬧脾氣。”
麵對他的憤怒,禾箏隻有這四個字。
四月的夜,如湖水,時冷時熱,季平舟趕過來時是熱的,可現在,涼透了。
喉嚨像被什麽堵住了,他看了兩眼禾箏的背影,沒過去,而是像來時那樣,義無反顧,轉身開了門就走。
門摔上。
禾箏肩膀輕顫,渾身都墜了一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