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4章 瘋女人
出了年是喬兒第一次孕檢,方陸北說什麽都要跟著去,從大清早就開始檢查,生怕遺漏了什麽,來回檢查翻找了好幾遍才放心。
他這人打懂事以來進醫院除了讀書時跟人打架進過醫院。
便是成年後喝酒喝進醫院。
這還是頭一次。
正正經經的。
禾箏約好了也要來,車開到了一半,小秘書那邊卻忽然來電話,鬧著要她回去,說有人在吵著喊著找她。
她隻好半路掉了頭。
聽方陸北掛了電話,喬兒有些怯,“她不來了?”
“不來,”方陸北輕揉著她的頭發,輕聲安慰,“有點事纏上了吧,這不是還有我嗎?怕什麽?”
又躺進座椅裏。
喬兒側過臉,不鹹不淡的,人有點失意,“不一樣。”
這種事,她需要禾箏在身邊,總怕自己控製不住方陸北,到時又會弄的一團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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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半路回頭,禾箏多少負著點氣,她在那些工作夥伴麵前脾氣一直很好,但不是任著他們的主兒,心中埋著地雷,隻待回去炸開,卻沒想到小秘書半點沒誇張。
一群站在樓下望著二樓的辦公室。
那是魏業禮專門為禾箏找的地方,一切裝潢也是他親自操刀,用盡了心思,每早清潔員都會將那扇朦朧的磨砂玻璃擦的幹幹淨淨,不留半點灰塵在其中,空氣也漂浮著禾箏喜歡的味道。
可現在這股味道卻被別人汙染了。
還是她最討厭的人。
關上門。
隔絕了那些好奇的目光,禾箏走近坐在中間的女人身邊,她比年初虛弱了許多,卻是不營養的弱,連臉都成了麵黃肌瘦的,眼窩有顏色,很深很疲憊,恍若一瞬間老了許多,若不是仔細的幾眼,禾箏簡直不敢認她。
“你來這兒幹什麽?”
她記得,季平舟是把喻初送走了。
不知道她為什麽會出現,又為什麽會找到這裏來,禾箏麵若寒霜,“現在走,不然我叫保安了。”
喻初緊張萬分,手指搭在一起,精神有些紊亂,瞳孔驚恐地擴張著,這麽久了,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更像是一記悶拳打到了禾箏頭上,她輕蹙眉,已有不耐,“出去——”
不管她說什麽,喻初都像沒有聽見,嘴裏碎碎的呢喃著什麽。
禾箏不想讓自己太刻薄,可麵對喻初,沒有其他辦法,她不再囉嗦,轉身就要出去叫保安,實在沒有必要為了這莫名其妙的一出戲耽誤去喬兒那裏,可剛轉身,一步還沒踏出去,身後便落下一聲沉沉的“撲通”聲。
是骨頭磕在了地上,她回過頭,是喻初彎著腰跪在地上,滿臉悲愴,“方禾箏,我求求你,讓你叔叔放過我家裏
人好嗎?”
不知她又來的哪一招,是真是假。
禾箏隻想出去,腳踝卻被喻初拽住了,她半個身子匍匐在地上,已經走到了窮途末路,才不得不跪下來求她曾經最恨的人,她已經哭不出來,在經曆了家族的衰敗後哭了太多,現在隻想求得一線生機。
“你別走——”
她雙手並力,桎梏著禾箏的腳,是恨不得給她磕頭的架勢,“我求求你,我給你跪下,我給你磕頭,你想怎麽樣都可以……”
輕輕哽咽,她繼續乞求,“當初我不該找人潑硫酸,不該讓家裏人教訓你……”
禾箏輕輕拔動小腿,卻紋絲不動。
她還沒有心狠到要朝著喻初踹去,便隻能無奈換氣,“你求我幹什麽?”
“求你放過我家裏人。”喻初來是把自尊丟到了天邊的,她發絲淩亂,麵孔可怖,衣著也單薄,不知受了什麽苦才會變成這樣,連說話都打哆嗦,“是我對不起你,你放過他們……”
“我沒見過你家裏人。”
禾箏向門外投去求救的眼神。
可隔著那層朦朧影光,讓外麵的人看不到這裏細微的變化,隻能看到一人跪在地上,一人站著。
眾人還在津津樂道。
禾箏貼身的小秘書已經悄然溜了出去,在所有人不知情的情況下打了電話出去。
電話結束才急忙上去救場,可辦公室裏已經亂成一團,大都是禾箏掙紮喻初追趕時造成的,她還露出了自己手臂上的腐蝕傷口,那裏已經失去了肌膚的原本麵貌,隻剩觸目驚心的傷。
小秘書衝進去時禾箏臉色發白擠在角落。
喻初露著胳膊,痛苦地說著什麽,小秘書叫了幾個人來把她拖拽出去。
等回來時禾箏卻在洗手間內幹嘔,狹小的隔間裏擴散著她的回音,撕心裂肺的,那些翻紅的皮肉和腐爛的傷口成了她揮之不去的陰影,就算曾經在喬兒腰上見過那種傷,卻也沒有如今這般驚駭。
那時有的隻是自責和心疼。
在喻初身上的,麵積更廣,傷口更深。
小秘書等了許久才等到禾箏出來,忙拿了濕紙巾給她,“小老板,擦擦。”
她虛晃地搖搖頭走到水龍頭邊上衝洗了遍,手背上滿是牙印,有些已經滲出了血絲,有了傷口。
“手怎麽破了?”
邊上人問了句。
禾箏沒有力氣回答,反胃感還存在,更多的是對喻初說的那番話而浮現的恐懼,她說她的傷是魏業禮為了出氣用硫酸弄出來的,還說她家裏人都被誣陷了罪名,深陷牢獄。
就連秦止也被魏業禮隨便找了個罪名陷害了進去。
做這些都是為了誰。
不言而喻
禾箏不
信喻初的話,但近來的確是沒能聯係上秦止。
小秘書關切的眼神閃閃爍爍,那張潮濕的,散落著馥鬱香味的紙巾還在手邊,“小老板……那個瘋女人跟你說什麽了?”
“瘋……女人?”禾箏渙散著眸光,不太理解她的話。
“是啊,她不是瘋女人嗎?一進來就大喊大叫的,說要找你,剛才還在裏麵扒衣服,早知道我就讓保安直接把她趕出去了。”
“她現在在哪兒?”
怔了下,小秘書垂下酸澀的手腕,“讓人扔出去了,不過看著還會回來,要不要報警?”
放著一個不確定因素在附近,隨時都會有危險。
何況喻初剛才那個樣子,好像恨不得掏出刀子來跟她同歸於盡,要不是為了家人,完全有可能這麽做。
洗手台冰涼,禾箏慢慢喘氣,她實在不知道哪裏惹到了喻初,當初是她站出來潑硫酸,動員一家子威逼脅迫,也是她跑到季平舟麵前哭哭啼啼,讓他當眾打了她一巴掌,就連大年初一都陰魂不散。
怎麽算,都應該是自己欲哭無淚才對。
睜開眼,禾箏無計可施,“先多加兩個保安吧,我有事要出去一趟,過些天回來。”
“您要去哪兒?”小秘書橫過一步擋住她的路,盡是打探。
了解她的意思,禾箏眉眼極速冷下來,沒打算遮掩,“去見你們魏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