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4章 還不是在想他
禾箏在清醒和昏迷中來回轉換。
不知多久過去。
季平舟也累得睡過去,一動不動,懷裏還緊緊扣著禾箏,她卻渾身酸軟脹痛,隻得轉過身誘哄著季平舟讓他鬆開手,最後無計可施了才仰頭親了親他的下巴,音色徘徊在溫暖的床鋪之間。
“我手酸,洗洗就回來。”
聽她這麽求饒了,季平舟睫尖打開一半,底下的瞳孔有疲倦也有笑意,身子微微退開,拉出了縫隙,讓禾箏能夠坐起來。
長發柔軟,大半鋪在了背上,蓋住一塊如玉細膩的皮膚,可那片脊背上,仔細看去,卻是傷痕累累。
有燙傷,有利刃劃傷,也有擦傷留下的傷疤。
大部分被掩埋在長發之下。
季平舟沒眨眼,看著禾箏拿過他的衣服套上,圈過胳膊將壓進衣服裏的頭發撥出來,微微偏頭時露出了脖頸間的一圈紅繩。
並未注意那個掛件,他便笑著戲弄她,在禾箏踩到地的時候用一把暗啞的嗓子叫她的名字。
拖得綿長婉轉,滿是情。
“方禾箏。”
禾箏應聲看過去,“幹嘛?”
“你自己沒有衣服嗎?”季平舟臉上有惡劣的笑,“怎麽每次都穿我的,脫下來,我還要穿呢。”
話才剛出口就挨了她的報複。
腿被狠狠掐了一把,禾箏站在床邊,咬牙切齒,“不要臉。”
麵上滲透了笑,季平舟望著禾箏困難地走出去,雖然她現在不好受,可前十幾分鍾,情不自禁抱著他的時候可不一定不好受。
反而。
很適用。
他也喜歡情到濃時,他們彼此什麽雜念都沒有,一心隻有對方。
禾箏那時候喊的,也是他的名字。
季平舟剛閉上眼,鼻尖埋進枕麵裏,嗅著禾箏發絲上的香,第二重困意才襲來,意識剛散開,便聽見了樓下的一聲尖叫,摻雜了恐懼和悲戚,活像一把利刃,直接劃開了這片美好。
他什麽都顧不上。
赤著腳便衝了下去,樓下還沒開燈,窗也沒開,滿堂都是炸醬麵的味道,現在聞起來,卻透著苦澀。
禾箏腿軟著,就坐在牆麵角落發抖,恐懼地看著客廳地方向,眼睛紅了一圈,淚珠一顆顆的掉,在季平舟心口燙出好幾片灼傷。
他跑過去,將禾箏抱進懷裏。
“怎麽了?是不是撞到腳了?”
禾箏抱著他的手搖頭,害怕的牙齒都在發顫,哆哆嗦嗦地看著放置無人機的沙發旁,仿佛看到了他們剛才在那裏纏綿,她的圍裙在那裏,外套也在那裏,地板上落著衣物,一路到臥室才停止。
季平舟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雖然沒看清楚,也是昏暗的,但那裏就是空蕩蕩
的一片。
“你看錯了,那裏什麽都沒有。”禾箏這樣恐懼,季平舟大概猜出了原因,她這樣的情況不是第一次了,莫名其妙就會出現思緒混亂的狀況,看見一些她幻想出來的人或物。
然後便會受到這樣的驚嚇。
需要很久的安撫才能平靜。
他吻她抱著她,一整晚她的手都沒有鬆開,擁著季平舟的腰,讓自己完全陷入他的懷抱她才能好些,可眼淚還是止不住。
季平舟用手抹去她的淚水,低頭去吻,都沒有用,他隻好用語言,但每一句都要斟酌很久才送的出口,“別哭了,哭的我也想跟著你哭,那裏真的什麽都沒有,是你看錯了。”
“我看到他坐在那裏……”禾箏閉上眼睛,恐懼從心底爆發,“以前都是他做飯給我吃,我不會……可是現在我會了,卻沒機會做給他吃了。”
“還有我呢。”
她顫得厲害,“他就是怪我對你太好了。”
“好嗎?”季平舟也心痛,但跟禾箏的痛卻不在一個頻道,“要是可以,我寧願跟他換換。”
“為什麽?”
活著總比死了獲得的更多。
禾箏不明白他為什麽會這樣選擇,季平舟卻清醒的很,“他雖然離世了,但是你一輩子都記著他,我這麽大個活人在你麵前,你夢裏的人卻是他。”
“但那都是噩夢。”
“好壞又怎麽樣?你還不是在想他?”
她默然。
哪怕這層想念裏是內疚,是虧欠,她不否認,自己是念的。
臉埋進了黑暗裏,禾箏沒自信地問:“我是不是很壞?”
“是。”季平舟想都不想,“吃著碗裏的看著鍋裏的,壞透了。”
“真的?”
“真的。”
可就算她壞透了又怎麽樣,他也心甘情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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禾箏的病嚴重到不得不受到重視,尤其是到了晚上起夜,已經發展到了需要季平舟無時無刻陪著她的地步,他知道這樣不是辦法,所以絞盡腦汁地尋求治療方案。
年三十當天。
季平舟帶著禾箏出了市中心。
雪在下,她今天本不打算出來的,卻還是被季平舟生生按到了車上,問了兩句,他卻神神秘秘,怎麽都不肯說目的地在哪裏。
走了沒多久,地方越發偏僻。
禾箏忽然想到了他這兩天總躲在房間裏打電話,又記起因為她敏感脆弱的神經,鬧得他幾天都沒睡好,不好預感漫天而來。
聲線立刻顫了冷了。
“季平舟,你停車。”
他正處在好心情中,突然被禾箏這麽一喊,頭頂像落了一片局部暴雨,“怎麽了?”
“我說停車。”禾箏想到接下來可能要
去的地方,手指便攥得泛白。
“馬上就到了,怎麽了?不想去了?”
“你是不是要去帶我看醫生?”她眨眨眼,睫尖沾染了水光,幹幹脆脆的攤牌,“我知道我有病,但我自己能控製,你要是覺得我煩我回去就好,但絕對不看醫生。”
這一片沒有車,季平舟隨便停在了路邊,滿是不解,“我從來沒覺得你有病,真要看醫生,我自己就是,還帶你出來幹什麽?”
他受不了禾箏懷疑的語氣質疑的眼神。
好像他根本不值得信任。
“那你要帶我去哪兒?”
她最近是太過敏感,吃藥抽煙都隻能抵抗一會兒,這樣鋒利的態度不是第一次了。
季平舟有被傷到,但也能自己愈合,“我不會害你,也不會逼你做不想做的事,看醫生?我沒想過。”
禾箏鬆懈了下精神。
又聽見他無奈順從的聲音,“你要是不想去,我們現在就回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