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1章 心裏的人多了
一路都是季平舟在開車,也沒有再像上次一樣頻繁讓路,倒不怎麽生澀,好似熟悉了許多,一天一夜沒有合眼,也不覺疲倦。
路上禾箏跟他吵了好幾回,吵累了便休息會兒,以此反複。
淩晨時終於熬不住,睡了過去。
醒來後車子已經從燕京跨到另一個城市,她沒能看到指引牌上的字,也不知道這裏是哪兒,地上滿是深陷的雪,平整純白。
在一片霧與霜之間蘇醒。
她慢慢看清了這裏的風景,在一片白雪皚皚中,她轉頭,看向季平舟,他目不斜視,看著窗外,依舊在專心開車。
可禾箏卻坐不住了。
處於陌生的環境,就證明她完全要被季平舟擺布著。
“這是哪兒?”
她客客氣氣,就是不想惹惱季平舟,誰知道將他惹惱了以後會發生什麽。
何況這裏又不是燕京。
真有什麽事,她就是孤立無援的。
季平舟始終沉默,禾箏也不再問,拿出手機便要給家裏人打電話,電話還沒播出去,隔壁便有了聲音,“我等你一天,換你這一天,不過分吧?”
手指在屏幕上觸不下去。
禾箏將手機放回原位,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活生生像是個任人擺布的玩具。
車停在酒店樓下。
房是季平舟早早訂好的,隻是日期是昨天,現在還需要續一天,他去辦手續,禾箏便坐在大堂等,等的眼皮僵硬,忍不住要睡過去,手才被牽起來,季平舟掌心是暖的,好似連著心跳。
禾箏沒有掙紮,掙紮無用,反倒會激起季平舟的情緒。
乘電梯上到四十多層。
她連這裏的景觀都沒看清楚就被季平舟帶進了房內,黑暗全攏,還沒適應這樣的暗,清晰的落鎖聲“砰”的一下,沉沉壓著腦中的弦。
弦斷的那一刻是季平舟壓上來的吻,禾箏轉臉要躲過,卻被他雙手固定著臉,被迫仰起了,身子被抵在牆角,一點活動的空間都沒有。
禾箏拚命閃躲,聲音無數次鑽出唇齒,“季平舟——你別這樣。”
她受不了這樣擁堵的氣。
在反抗中,吻落盡了臉龐。
季平舟沒有要讓她不開心的意思,可總是事與願違。
抵著她的臉頰,他也累的直不起脖子,渾身都像是掛在了她身上,“沒忍住,對不起。”
沉寂許久。
禾箏不說話。
季平舟也在平緩心緒,終於站起來,牽著禾箏的手往套房內的臥室走,開了燈,才讓彼此的麵孔清晰明亮起來,“你先去洗洗睡一覺。”
“你呢?”她不生氣,也不是不生氣,是沒辦法了。
跟他大吵大鬧談自尊又怎麽樣?
左不過撕破臉,誰都不好看,她就當被狗啃了,今天這樣,明天回了燕京,照樣如以往相處,半點甜頭不會給他。
季平舟捧著禾箏有些凍傷的臉,“你先去。”
禾箏點頭,好在她被逮上車時還背著包,裏麵多少有些跟喬兒出去時帶的用品。
洗漱完出來,她腳步卻頓在床頭,一時不知道該怎麽辦。
季平舟已經睡著了。
他麵色那樣蒼白,眼下浮起的那層淡青色昭示著他的疲憊,畢竟是那麽遠的行程,在來之前他又在車裏度過那樣憋屈又心力交瘁的一天,難免會累。
他側著睡,半個麵龐印在枕頭上,近一年都瘦著,輪廓清明,五官也立體了,無論怎麽變,相貌還是那樣。
雖然是恨的,可禾箏忘不了的還是他那張臉。
第一次見麵便知道了,他就是老天爺恩賜疼惜的那類人。
將毛巾放在一旁,禾箏也累了,不想折騰,她拚著最後一口氣將季平舟的外衣拿掉,要給他蓋被子時他卻忽然伸出手,將她拉下來,順勢裹進了懷裏,半夢半醒地吻在她的發絲上,像是呢喃,“你心裏還有我。”
“我心裏的人多了。”禾箏低頭看著擁在身前的那雙手。
季平舟收縮的更緊,“沒關係,有我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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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才將昏季平舟便醒了過來,盡管他在昏睡時說了那樣一些話,可醒來了,還是能若無其事的穿戴衣物,將腕表歸位,皮鞋也擦的呈亮。
沒有方禾箏這一年,他也適應了自己照顧自己。
禾箏醒來便看到床頭的一杯熱水和一包藥。
順勢驚醒,恍若又回到了那些年中的某天早晨,他們在一夜恩愛以後,季平舟便會謹慎的在床頭擱置藥物。
那感覺是很驚悚的。
見她醒來,季平舟坐在床沿邊將她抱起來,熱水又吹了吹,確保溫度合適才遞過去,“喝點水,把退燒藥吃了,你剛才額頭很燙。”
“我們要去哪兒?”她隻喝了水,還不想吃藥。
季平舟試了試她額頭的溫度,倒也沒有強迫,“放心,不會把你賣了。”
在酒店吃了點東西才出發。
一路走過大雪紛飛的道路,這裏的雪來的比燕京猛烈太多,不是碎雪,而是有形狀的雪球,能堆積在掌心,融化的卻又很快。
車窗開著一條狹窄的縫,禾箏好奇地看著窗外的世界,滿是向往和憧憬,她沒走過見過的地方太多太多,跟季平舟也相差太多。
兩人之間的距離不是一條淺淺的河渠,而是一方汪洋大海。
“待會不要怕冷,”季平舟輕哄著,“先把手拿進來。”
禾箏背對著他,看著窗外,身上忽然冒出
一股小孩子的固執氣,“不要。”
“不嫌冷?”
“怎麽會冷?”
這不就是小孩子脾氣,遇到好玩的就什麽都不嫌了,好像連之前吵架的事都忘的一幹二淨。
他們都讓自己不去多想。
車在擁鬧的景點停下,景象是被白雪覆蓋的青磚黛瓦,城牆高聳林立,雖然看不到原本麵貌,但置身其中,便能感覺到古色古香的味道。
這個時間段正是人多的時候,雪裏深陷著許多腳印,禾箏愣在車旁,被季平舟叫了一聲才跟上去,沒想到下麵則是相差著高度的台階,一腳打滑,竟然摔了下去。
厚厚的雪層幾乎將人淹沒。
聽到一聲慘叫,季平舟循聲回頭,卻沒有看到禾箏,心一緊,才動兩步便看到她從雪裏坐起來,頭發肩膀全部是雪,眼睛清透的像是被雪水洗刷過,輕輕轉動,對上季平舟,竟然劃出一抹天然笑容。
“這雪怎麽這麽厚啊,害我摔倒。”
她話裏有嗔怪意味,也是滿心歡喜的。
季平舟將她拉起來,低頭拍著她身上的雪,“你不是喜歡嗎?以前你鬧著要來玩,都忘了?”
那也是太久遠的事了。
禾箏抬起臉,仔仔細細的將這裏的風景收攬眼中,很快一股酸澀便從心底蔓到了眼睛上,她認出來了,這就是當年季平舟隨手一拍的雪色風景,當年是為了氣她,現在來,是為了哄她開心。
那年他回來,她還拿著照片質問他跟是哪個小狐狸精去的。
他卻坦坦蕩蕩,並且答應她度蜜月就來這裏看雪。
她笑他,“哪有人度蜜月去看雪?”
這些,她都沒有忘。
隻是後來發生意外,行程全部都取消了。
禾箏身上的雪被季平舟拍幹淨了,“進去吧,待會人多了。”
他正要啟步,涼絲絲的手卻被禾箏握住,十指緊貼,她仰起被凍得暈紅的臉,眼睛有漂亮的弧度,“為什麽要帶我來這兒?”
“因為你喜歡。”
當年他也是這麽回答的,因為她喜歡,也隻要她喜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