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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9章 不會說那些話

  從樓下上來,付韻中途醒來,再沒能睡著,看到禾箏回來,也發覺了她神態的渾噩,啞著嗓子問了句:“怎麽了,心不在焉的?”


  樓上樓下溫差太大。


  禾箏坐下時打了個冷顫,臉還是白的。


  付韻以為是她這些天太累,便主動握住了她的手,輕聲細語地寬慰著,“要是太累你就回去休息會兒。”


  禾箏緩了口氣,一點點趴下來,臉頰墊在付韻的手背上,眨了眨眼,卻一句話都說不出口。


  付韻將掉到她臉頰上的頭發挽過來。


  很快便看出來了她的心事,正用語言一點點瓦解著她,“是不是在想我搶救的事?”


  禾箏沒說話,卻將臉往被褥裏埋了埋。


  付韻的聲音卻沒停,一直在往她心裏溢。


  “後來我都聽陸北說了,雖然你們離了婚,也鬧過不愉快,可那事是那事,這事又該另當別論。”她聲音裏也有歎息,讓禾箏聽的於心不忍,“你放心,我已經讓陸北代替我去道謝了,不會讓你難做。”


  曾經在離婚的事上她盲目偏向過季平舟而虧待了自己的女兒。


  那之後。


  她再沒替季平舟說過話。


  這點禾箏是感激的,她在付韻的手背上蹭了蹭,鼻尖發癢,聲音也跟著悶,“我隻是想到那天說了一些過分的話,有些不舒服。”


  不是愧疚,也不是懊惱。


  隻是不舒服。


  付韻細心聽著禾箏的話,耐心安慰,“說了什麽?我還沒問你呢。怎麽又跟他在一起,陸北媽媽不是說了讓你們不要見麵?”


  “意外。”加上她情緒太激動,忍無可忍。


  出了口氣,禾箏握了把床單,心口像被燒灼著,滿是難堪,“要不是他拿那個墜子來刺激我,我不會說那些話的。”


  宋聞死後她性子轉的溫和柔軟,不到逼不得已,鮮少說重話。


  更別提對季平舟說重話。


  付韻一下子沒聽懂她在說什麽,下意識追問,“什麽墜子?”


  “就是您送給我那個,紅的。”禾箏自覺跟付韻沒有什麽不能說,“我的那個他弄壞了,前幾天莫名其妙拿給我一條一樣的,還說是他叔叔給我的。”


  “那塊瑪瑙?”


  “嗯。”


  病房亮著,禾箏埋著腦袋,所以沒有看到付韻臉上一時變幻過來的神情,隻是半響的沉默促使她抬起頭,一眼撞上付韻麵如死灰的臉,頓時心一沉,還以為她不舒服。


  “怎麽了?哪裏不舒服,我去叫醫生?”


  付韻搖著頭,呢喃聲很小,“別,不用去,我沒事,你坐下。”


  禾箏還是不放心,卻被付韻按著坐了下來。


  她目光浸著忽視不了的激動,瞳孔都在

  晃動,一時著急了,口齒不清起來,“你說的那個,不是跟我送你的那個一樣,但是背後的刻字不一樣?”


  禾箏記得那個東西。


  她細細的摸過,起初還以為是自己的那枚,摸到刻字,看清色澤才知道不是,“是不一樣。”


  “還給他了?”


  眨眨眼,禾箏點頭,“還了,我以為是他重新做的拿給我。”


  可看付韻這個神情,也知道不是了。


  禾箏不知道那東西有什麽淵源,也不會親自開口去問,付韻捏她的手越來越緊,思緒也跟著出了神,一字一句都變得僵硬,“箏兒,你明天能把季平舟叫過來嗎?我想親自問問他。”


  如果不是萬不得已。


  付韻不會提出這樣無理的要求。


  她知道禾箏很難接受,也並不打算為難她,“沒關係,你不想叫,我讓陸北……”


  禾箏低著頭,睫影垂在臉上,很淡,和頭頂無形的陰霾一樣。


  她思緒良久。


  終究無法跨過心中那道坎。


  “我去跟我哥說,讓他叫季平舟來見您,我自己就不去了。”


  她怎麽選,付韻都能夠理解。


  -


  季平舟是方陸北親自去接的。


  撇去了別的一大堆恩恩怨怨不說,單憑他救了付韻,就值得方陸北親自去接。


  他在醫院樓下等到黃昏。


  季平舟下了手術才匆匆趕來,自來熟地坐進副駕駛,還是那張寡淡薄情的臉,一點笑容都沒有,也不問過去做什麽,便直接上了車。


  這倒叫方陸北一時有口難開,他不開車,醞釀了會兒,斟字酌句地問:“你最近沒事吧?”


  黃昏的最後一絲光消失在地平線上。


  光收攏了,讓方陸北看不清季平舟此時此刻的神情,隻覺得他還是那般,對萬事萬物都存著淡然心,沒有那麽功利,知道體察人情,各處都好,卻又不好。


  不好在永遠不知道他到底想要什麽。


  “能有什麽事?”季平舟語氣很淡,好像晉不晉升對於他來說隻是有沒有吃晚飯這麽簡單。


  可方陸北知道。


  他這次不升,便不知道要等到什麽時候了,要被家裏人斥責不說,在同行之間也要成了茶餘飯後的閑聊話題。


  “我聽胡醫生說了,你去醫院那天去交流會,後來沒被批評?”


  “批評了。”


  他總這樣說話,不輕不重的。


  噎的方陸北無法再問下去,隻好用打趣的方式,“你少這樣,弄得我們想感謝你都不知道怎麽開口。”


  季平舟忽然轉臉,神情七分認真,“收到了。”


  誰感謝他他根本就無所謂。


  這點方陸北知道,也知道他最在意禾箏怎麽看


  ,可他最在意的,往往不會如他所願。


  那條路還是季平舟那天送禾箏去醫院的路。


  方陸北話多,一路上嘴碎著沒停,邊開車邊聊天,聊起季平舟上次的舉動,“我是想替你在禾箏麵前說好話的,但是喬兒一直攔著,你知道的,女人就是難纏,所以……”


  “不用說什麽好話。”


  他真不需要用這種方式。


  真用了,對他來說才是侮辱。


  方陸北沒再言語,自知解釋清楚了就好,多餘的話不必再說,季平舟也不想聽。


  到了醫院方陸北沒進去,將季平舟送上樓便轉身走了,他一個人往病房處走,上次來過,所以記得,剛走到門外,門便從裏被拉開,眸光遇上,又各自挪開。


  季平舟剛剛那副漠然的樣子變了變,一時間想到了禾箏那天站在雨裏,說再也不想見到他,心髒都開始酸疼。


  麵上卻還要維持著微笑,“我來見阿姨。”


  禾箏側過身,發尾濕潤的香揮發在空氣中,“進去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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