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打也打了罵也罵了
這場交流會匯聚了燕京幾個醫院的重點培育醫生,是幾個月前就在籌備的,專門針對一些癌症的治療方法評講。
季平舟不能缺席。
卻在進場前因為禾箏一通電話而整場魂不守舍,一同來的還有韓執,就坐在他後邊,場上偶爾念到他的名字他也隻是遲緩的反應了下,說看不出來異常是假的。
趁上麵到了紀錄片觀看時間,韓執從後小聲貼到季平舟耳旁,輕著聲問:“舟兒,怎麽了,身體不舒服?”
好歹是姑父,還是親的,同在一個場所,怎麽著也要關心一聲才是。
季平舟垂著腦袋,額前的發也微微往眼皮上打,光影渙散著,一如無法聚攏的心思。
韓執問起了,他也隻是搖頭。
“沒事。”
韓執在後點頭,“下午還有你的演講,打起精神。”
這幾次見麵都沒有見到他有過精神。
連醫院也沒能去幾次,什麽事都被耽擱住了。
韓執看了眼流程表,會議要持續幾個小時,是大會,誰都不能走神,何況現場還有實驗室專家委員會,管理部的也在,燕京這一年到底,都看今天的會議如何。
午後有一場冬雨,淅淅瀝瀝的落下。
原本的會議定在三點結束,中途卻因為暴雨而斷了電,雖然隻是一個小時,但還是耽誤了進度。
會議室沒有窗戶,看不到外麵的天黑天亮,季平舟從前鍾愛研究,也喜歡開會,今天卻格外失態,演講時頻頻出錯,讓韓執都跟著捏了一把汗,下來時他還火急火燎的要走。
剛起身就被韓執一把摁下去,在後麵提醒他,“舟兒,會議還沒結束,你幹什麽去?”
季平舟白天約好了跟禾箏見一麵。
那件禮物的事,他必須要解釋清楚,不然實在不知道禾箏又要誤會他到什麽時候。
他輕輕揮開韓執的手,“我有事。”
“有什麽事非急在這一時半會兒?”
知道這次會議有多重要,韓執壓著季平舟不讓他走,上麵還在演講,他們卻掙脫壓製,沒一會兒就發出了不小的動靜。
季平舟心裏很清楚自己是一定要走的。
不顧眾人詫異的目光,他掙脫韓執的手,坦坦蕩蕩地走了出去。
外麵有雨,路上必然要擁堵。
雨刮器一下下的走過眼前,因為有雨,天色也很快暗了下來,雨水伴著密密麻麻的車燈擠在路上,猶如一副水墨畫,混亂的交織著。
約定的地點在醫院附近。
會議廳距離那裏還要上高速,遙遠的路途消磨著季平舟的心智。
走下高速才微微緩了口氣。
到達時卻還是比約定的時間晚了半個小時,禾箏已經站在那
裏,不等他將車停好,她便從遮雨的屋簷下走出來,沒有打傘,冬雨落到身上的溫度有多冷,季平舟是知道的。
雨水茫茫,摻雜著霧,景象虛幻。
沒走兩步禾箏的頭發便濕了大半,眼睛卻一眨不眨,瞳孔清潤,盛著濃濃的煞氣。
季平舟心一冷,忙撈起了副駕駛上自己的外衣,拿著傘,一隻腳踏出去,踩進淺淺的水坑裏,也像一腳跌進冰窖,寒冷裹身,思維凍結大半。
傘撐開,遮擋了那些雨。
他眸中是關切,心中是急迫,看不得禾箏淋這樣的雨,一步步著急邁向她,給她遮雨,手上的衣服也是給她的。
才走到彼此能看到對方麵頰的距離。
季平舟強忍著冷意,嗓音艱澀,“怎麽不打傘——”
與此同時。
禾箏不知從手中拋出一枚什麽,在空中劃破極冷的風和雨,帶著刺人的衝擊力,準確落在季平舟臉上,砸到左眼眼眶,悶痛陰冷。
絨麵質感隻在皮膚上停留一瞬,便落到了水裏。
他一切關心的舉動和心意都被攔腰截斷。
活生生的,鮮血淋漓。
雨水敲打在耳畔,奏成一支哀鳴的曲子,唱響的隻有悲情,那東西浸到了水裏便停止了,可好像在季平舟心裏無止盡的沉了下去,他頂著微微散痛的眼睛,瞳孔有些發脹,茫然眨眼,凝聚不了目光,隻能空曠地看著禾箏。
她站在雨裏,應該是狼狽的,卻好像比誰都幹淨。
忍著一口燒灼的氣,冷冷地對上他。
“我欠你什麽你要這樣來刺激我?”
季平舟眼底有困頓,喉結在一截潮濕的衣領上,有微微困難的滑動,他彎腰將東西撿起來,卻沒有看,而是不顧責備不顧恨意,走向禾箏。
忽視她眼中熊熊燃燒的恨。
他將帶下來的幹燥衣服要往她身上套,她卻極力反抗,怒目而視,抻手就推開了他,“滾開!”
季平舟在水裏滑了兩下,腳步堪堪站穩,卻不顧顏麵和身份再一次走過去。
無論她怎麽生氣,他都不想看她淋雨生病。
傘和衣服都是想給她的。
他們之間卻不約而同形成了默契,他來,她就又打又罵,巴掌不知挨了多少個,他還是強硬的要把傘遞給她,幹淨衣服給她穿。
短短幾分鍾,兩人渾身已經濕透。
禾箏是裏外衣,季平舟身上隻有一件單薄的灰色毛衣,淋了雨,濕噠噠的壓在肩上,顏色也全變了。
他是有尊嚴的。
起碼在之前,顏麵要高於一切。
可現在不是了。
忍著麵頰上往下流淌的雨,他強撐著睜開眼睛,最後一次將傘遞到禾箏頭頂,她伸手就要推
,他已經有了防備,這次沒有再縱容她發泄,而是握住了她的手腕,用力往懷裏一摜,她也是發了狠的,揚起手就是一巴掌,帶著水,清脆落到季平舟臉上。
他已經分不清疼不疼了。
隻知道懷裏的人冷的沒有溫度。
“我不知道那裏麵是什麽,你先打著傘,把衣服穿上行嗎?”他手連著心髒都在顫抖,“求你了。”
衣服隻有點點的潮濕,一直被季平舟保護的很好。
可才碰到禾箏的肩,就被她掙開,險些扔在地上,季平舟穩穩接著,雖然不怒,但耐心終歸是被耗盡了。
這次強硬地按住了禾箏的肩膀,將她按在傘下,每一聲都是淬了雨水的冷,“你聽清楚,我真的不知道那裏麵是什麽,你打也打了,罵也罵了,還要怎麽發泄?”
禾箏想到那枚墜子就覺得反胃。
那東西好似在提醒她,季平舟曾經幹過什麽好事,他把她的東西送給什麽樣的女人過。
掙開了他的手,禾箏懷著決絕的心思,“你聽好了,我再也不想見到你,你也別再用這種手段惡心我。”
她轉身,不懼傘外的風吹雨打,好似傘外,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