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太痛苦
不愉快堆積如山。
禾箏一晚上反複經曆噩夢,吃了許多安眠藥才能淺眠一會兒。
約好第二天去醫院陪伴付韻。
可因為大量安眠藥的緣故,她醒來很晚,鬧鍾都沒能將她吵醒,睜開眼的一瞬靈魂似乎已經飄到了上空,無聲地呐喊著,擔憂著她。
頂著渾身的虛汗和沉重的腦袋,禾箏好不容易收拾好了東西,她自己開車過去。
這麽多年,還是第一次麵對燕京如此複雜的交通路段,對車子也生疏不已。
磕磕絆絆總算到了醫院。
這次的確晚了,趕到時化療已經結束,好在明姨和方陸北都來了,倒是沒有責怪禾箏的遲到,隻是兩人的麵色一個比一個凝重,伴著欲言又止。
病房門關著。
禾箏缺了一股勇氣進去,睡眠太差,導致她臉龐有掩蓋不住的疲倦,是多少昂貴的化妝品都藏不住的乏力,聲音也啞,“怎麽樣?”
明姨看了方陸北一眼。
有些話她實在說不出口。
“我先去買點東西,你們聊。”
她隻留下了方陸北。
這個難題也就這樣丟在了他頭上,無可避免,他人一向不喜歡拐彎抹角的那一套,最煩婆婆媽媽,可在這件事上,連他也沒忍住犯了這個毛病。
禾箏沒在病房外留。
方陸北帶著她走到僻靜地,樓道裏有很幹燥的灰塵氣息,渾濁不堪,滿是顆粒感,好像在往肺腔裏鑽。
她卻無法躲避。
頭頂有一盞老舊的燈,燈芯很舊,外麵的玻璃罩很脆,仿佛輕輕敲打一下就會碎掉。
抬頭望著,燈每閃一下。
就隨著心悸一下。
“小姨說她不想繼續了……太痛苦……”
這是很柔和溫柔的言辭了,方陸北沒有殘忍的描述付韻說這話時的絕望,和瞳孔裏的虛無,那種痛仿佛是切膚之痛,難以言語。
禾箏理解,卻無法感同身受。
她依舊望著上空,瞳底還是那盞即將湮滅的燈,往後退了兩步,一下倚靠在牆壁上,那上麵滿是厚厚的白色浮沉,這下好了,全部落在了她的衣服上。
斑駁的幾個印子很狼藉。
有的重有的淺,好似各色不一的命運,有人一帆風順,相夫教子,有人坎坎坷坷,最後還落個不得善終。
她一句話也說不出。
兩邊都沒有選擇。
方陸北也不知道該怎麽安慰,這個病如今隻有這一個治療方式,是痛苦,付韻承受不了,但更多時候,是她自己沒有沒有對生命的渴望。
禾箏空落落的目光仰望著上空,好半響才啟動嗓子,“要是得病的是我就好了。”
方陸北眼睫在顫,“你胡說八道什麽?
”
她轉過臉,皮膚白的滲人,“當年宋聞得病的時候我就在想,得病的是我就好了。”
他們的命都要比她珍貴的多。
“她如果不想治就算了。”禾箏心底的絕望是觸目驚心的,“準備出院,送到我那裏吧,我照顧她。”
人生的最後一程了。
無論從前她有多苛刻,該盡孝的時候,禾箏不會逃,也沒有理由逃,她知道這個決定無疑於是讓付韻安樂死,可不這樣,便是比死更痛苦的治療過程,她沒有辦法強求任何人在兩難的抉擇中,把她放在首位。
無論她如何希望,也不能自私的隻為自己的考慮。
而這種狀況。
也不是第一次了。
擔心她情緒上的問題,方陸北將她送到車裏後才去詢問了醫生的意見。
不是沒有像付韻這樣中途退出的病人。
醫生也不是第一次遇見了。
見怪不怪。
他回到車裏時禾箏正擦著額角的虛汗,麵色鐵青,卻還是看著他拉出一抹慘兮兮的笑,“怎麽說?可以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