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各過各的
五月。
燕京天氣顯示早晨到午間有雨,淅淅瀝瀝落了一小陣,午後沒多久,地麵被稀薄的陽映照出了原本的顏色,有點未幹的灰,空氣裏卻有發黴的味道。
很是矛盾。
雨停了方陸北才到醫院,車身也濕漉漉的。
他將沒吸完的煙在車裏滅了,丟煙頭的時候恰巧餘光看到了後座,便想起了那天禾箏踩著座椅,寡淡漠然地抽掉半盒煙的樣子。
關於那天,禾箏落寞淺動,好似拋下了一切,什麽都不要了。
而事實是。
她的確什麽都沒要就走了。
這些天,除了喬兒知道她的去向,別人再怎麽問都問不出來,裴簡問過,孫在遇來問過,鄭琅也開玩笑地問過,就連跟她關係一般的,樂團裏的蔣顏都來問。
還說,教室裏還放著禾箏的大提琴,最近學院要拆遷重建,問她什麽時候來拿。
方陸北電話去問。
她隻有兩個字,“賣了。”
帶著她曾經的回憶,賣了。
今天喬兒出院,方陸北特地來接,辦完出院手續,他乘電梯去接人,空蕩蕩的轎廂散著粉塵的空調氣味,喬兒早就收拾好了東西,在病房裏等他了。
脫掉了病號服。
換上顏色嶄新的衣服,上身雙腿都被裹著,沒露出一點皮膚來,這就是硫酸的後遺症,她再也不能像從前那樣,肆意妄為。
“都收拾好了?”
懶散的音調一聽也知道是誰。
喬兒轉過臉,住院這段日子頭發長了些,到下巴,一臉乖相。
“早都收好了,就等你了。”
方陸北過去拖行李箱,“那行,走吧,車在樓下。”
從禾箏走。
他便沒怎麽笑過了,也沒太大的情緒起伏。
喬兒穩穩當當跟在他身後,近到能夠看到他腦後修剪利落的發稍,還能聞到他身上的味道,有點煙味,淡淡的,在春天,很讓人著迷。
車子停在陰涼處,這點時間車廂裏還不會被曬的發燙。
“進去坐。”
方陸北紳士地替喬兒開了門,轉而去後備箱放行李,箱蓋合上,視線內卻有了別的人。
草草瞥了一眼,便要上車。
站在前方的人卻上前了一步,傷心又悲情,可方陸北卻視若無睹,直接上了車,他麵色沉了沉,喬兒看得出,車輛打轉時,她也看到了站在醫院前的姑娘。
笨拙的想活絡氣氛,“那誰啊,怎麽一直看著你?”
“沒誰。”
“是嗎?”
這沒什麽好瞞的,說出來還能讓喬兒長個心眼,“季平舟他妹,你見到了也別跟她說話,咱們家跟他們家,各過各的。”
季舒不是第一次來了。
方陸北隻見了一次,話也說的清楚,那份冷漠,像是跟禾箏貫通了。
可她還是一直來。
從沒消停過。
直到車子開遠了,季舒還站在那裏,可憐的像是被遺棄的孩子。
這份狠心是對的。
現在他做的,還不如曾經季平舟對禾箏的萬分之一。
喬兒碎聲問:“她那邊怎麽樣了?”
車行駛到主幹道上,方陸北一手握著方向盤,一手撐在下巴下,手指分明,一節節的,目光也清明。
“不太好,正商量轉院,她不能再因為這個病失去第二個親人了,再強大的心理,恐怕也會崩潰。”
這個道理成年人都懂。
可喬兒還是擔心,“但這個病,不是輕易能治好的,宋聞,不就是例子嗎?”
“那也要治。”
“轉院會轉到燕京來嗎?”
“隻有燕京。”
所以就連喬兒的行程都取消了,要安心等禾箏那邊的狀況,“如果回來,再遇到季平舟怎麽辦?”
這個名字現在在他們眼裏,沒什麽分量了。
“人死心了,就是死心了,再遇到一百回,也是死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