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弄髒了她的寶貝
雙白皙的腳就踩在毛絨絨的地毯上。
仿佛也踩在了他心口,綿而軟,溫度是微涼的。
她背對著他,腰壓了下去,正用激光紅點筆哄著沙發下的小貓出來,身子玲瓏有致,一聲聲,滿是嬌氣,“乖乖,看姐姐今天給你弄什麽好吃的,我們開個罐頭好不好,再不出來待會要挨揍了。”
身體仿佛是一個開關。
季平舟默不作聲看著,望著她的腳,畢竟兩人曾是夫妻,三年,多少個日日夜夜是共度的。
他似乎還記得旖旎燈光下,她腳趾蜷縮住床單的樣子。
費了一番功夫。
小貓終於被激光筆的紅點吸引了出來,禾箏眼疾手快,一把摁住它的後頸,繼而將貓整個窩進了懷裏抱著。
她緩慢地摸著貓咪的腦袋,笑著轉過身。
那道頎長的影子,一下子便落到了臉上。
說不詫異是假的。
禾箏懷裏抱著貓,麵色似水的綿軟,長卷發落在肩頸,眉眼精致了不少,倒越活越年輕了,抬眸時,像是油畫裏走出的少女。
季平舟忽然覺得自己老了,她卻還站在二十開頭的年紀。
那樣的恐慌,讓他第一句話都說的不自然,“……我來等季舒的。”
他不願丟麵子。
這樣說,好像便能澄清自己不是為了專門來見她的。
禾箏眼睛澄澈幹淨,看他的眸裏,真的沒有情了。
“嗯,你等。”
她說完抱著貓就要走。
季平舟心口像被壓住的水壺,出氣口發出尖銳刺耳的沸騰聲,不說點什麽,真的會爆炸,“禾箏,你以後……就住在這裏了?”
禾箏低頭看貓的次數比看他多,“嗯,怎麽了?”
“我們離婚,我有劃房產給你。”
言簡意賅。
她不需要在方家,受方夫人的氣。
禾箏抓著貓咪的下巴給它按摩,隨即淡漠地賞了季平舟一眼,“不需要了吧,隻要盡快辦手續就好了。”
她的平靜冷淡才是最傷人的。
好似他們是沒有感情的夫妻,在很冷靜的談離婚,可事實不是這樣的,要不是那場車禍,他絕不會放她離婚。
見季平舟沉默下去。
禾箏側了身,躲過他要走,他卻冷不丁握住了她的腕子。
刹那。
她像觸了電,像碰到了什麽髒東西,極度反抗地抽出,臉上那絲對貓的柔和也不見了,“有什麽事都可以商量,不要碰我,你每次這樣拽我,真的很疼。”
原來她還記得。
對季平舟最深層的恐懼來自他每次吵架時的生拉硬拽,男女力量懸殊,他自己沒有察覺到,可到了隔天,禾箏的手腕就疼的發麻。
他的手不高
不低,停滯在空中,五指緩慢地蜷縮著收在了一起,漸漸垂到身側。
“你以前怎麽沒說?”
從前吵架了。
她要不就是據理力爭幾句,要不就是被推倒,將臉埋進枕頭裏,默默承受著折騰,很少哭,也很少喊疼。
最激烈的幾次在反抗中出過血。
還去過醫院。
但事後,從來沒有平平靜靜地告訴過季平舟,她疼。
禾箏不想聽他敘舊,眼神冷漠,“我想我們沒有必要再說這些了,你定個日子,盡快吧。”
她一秒不願留。
走出了幾步,卻聽見身後季平舟艱澀困頓的聲音,“禾箏——”
她停了下。
“年前,我還給你的墜子,你拿到了嗎?”
那條掛在病房外,蕭條孤單,好似被拋棄的東西,看到它的時候,她正在為這段感情的結束流眼淚。
現在卻隻有麻木。
“被別人帶過了,我已經扔掉了。”
是他弄髒了她的寶貝兒。
禾箏背影小小一隻,長發占滿了半個背,季平舟望著,明明是個真實的人站在麵前,他卻根本抓不住,“不然……我賠你一個新的?”
“不用了!”禾箏情緒激烈了些,扭過臉,眼眶竟然有些紅了,“真的不用,你隻要能收拾收拾幹幹淨淨的從我身邊離開,我就很謝謝了,真的——謝謝。”
她從前期望的就不是那些珠寶鑽石,是他的愛。
現在期待的,卻是他徹底離開。
明姨帶著季舒進來時,他們正互相看著對方,也許還有話想說,卻也憋了下去,禾箏走時,壓抑了許久的情緒似要一觸即發。
明姨打了聲再見,急忙追上去。
出方家的路上。
季平舟走的飛快,風從臉頰劃過的速度都是疼的。
季舒在後麵險些跟不上。
坐進了車裏才看到季平舟呼吸遲緩,麵色白的像霜,正在儲物格裏摸著藥,終於找到,急迫地放在口鼻間吸了一口才漸漸緩上來。
難怪剛才走的那麽急。
分明已經忍耐了很久。
一下子季舒血液都冷了,喉嚨梗著,哭腔明顯,“哥,剛才有貓,你為什麽不躲開?”
為什麽不躲開?
因為想跟她多說兩句話,因為知道躲開,這次相見,便又是匆匆一麵。
病痛不是最折磨他的,最讓他窒息的是,禾箏真的已經忘了他不能靠近動物毛發。
她再也不會像去年秋天那樣。
看到季舒的狗走進房間,還將他擋在身後,緊緊護著。
季舒今晚真切的感受到了季平舟的悲慘之處,她同情他們每一個人,“哥,你明明知道自己不能近距離接觸小動物的,就算能見到禾箏姐又怎麽樣,她對貓,可比對你熱情多了,何必呢?”
季平舟捏著藥瓶子,語氣極淡,“犯賤吧。”
(本章完)